《病港２》 - 295

「咁……好啊。」公仔點了頭。

我走到醫療室角落，拿出一張被摺起的輪椅推到床邊。

公仔雙手撐扶到輪椅上坐好，然後由我推著輪椅離開。

在我們出到運動場範圍後，港豬特意前來送行。

「咁快走啊，兩位。」港豬經過多根雪茄密室熏烤，渾身充滿了高級的煙味。

「你都終於離開咗間毒氣室。」由於他身上的煙味太濃烈，我禁不住閉氣。

「嘿……」港豬搔搔耳腮，拿出一把紅色的訊號槍：「幫我交俾你哋領導人。」

公仔代為接收：「訊號槍？」

「有危險，就互相通知大家，艾寶琳動作越嚟越大。」

「不如你都跟過埋嚟大本營，我哋都有唔少事情要你幫手。」

「例如？」

「我哋想救走喺艾寶琳嘅大本營人。」

「咁去到大本營再講，任何事情都需要一個計劃。」港豬在策劃方面，確實有一手。

出發前，港豬多帶一名持槍的西裝保鑣出行，而他另一位上身赤裸的保鑣，相信正是公仔口中失去雙目而自殺的人。

「有冇諗過，如果艾寶琳再引病者過嚟點應付？」我問他。

「我已經派咗人封住隧道個入口，至少下次佢要引嘅話，都要特登繞好大段路過嚟，我只係擔心佢派兵攻過嚟……」港豬說出隱憂。

「派兵？」

「你應該唔知艾寶琳當初點成立？」

「講。」

「當初艾氏國王作為大商人，佢無私咁分發咗好多日常用品俾寶琳區嘅居民，得到唔少民心，當然仲有其他大大小小嘅商家，都有份派發自己擁有嘅物資，後嚟當日子耐咗，大家覺得要有個領導人……所有派發過物資嘅商家就開始明爭暗鬥，變成啲諸侯國咁，大家打嚟打去，都想分到寶琳呢塊肥豬肉。」

「真係第一次聽。」公仔也是。

「咁係因為鬥咗三個月，成件事就落幕，因為一個人，而嗰個你都遇過。」

「邊個？」

「君釗。」港豬說出他的名字。

一說起他的名字，我又想起那件不死甲。

還有曾經救我們一命的無名英雄，下級騎士。

港豬把故事說下去：「君釗佢作為艾氏國王嘅手下，佢帶領旗下嘅人，將其他自封為王嘅人都殺死，令到寶琳得返最後一個王，所以佢先有「開國劍」嘅稱號。」

「所以你最擔心，就係佢派兵？」

「嗯，病者都尚且可以用蠻力抵擋，人類你要同佢哋鬥智鬥力。」港豬看著陰沉的天空，預測著末來：「我估攻城器之類嘅嘢，皇室已經研發緊，當準備就緒，佢實會派兵攻打，到時人類免不了又要嚟一次自相殘殺嘅白痴行為。」

說著說著，我們回到了大本營中。

鑼鼓喧天，門庭若市。

今夜，是大本營普天同慶的日子。

早上還冷冷清清的露天廣場，擺出了多戶的小攤檔。大本營場面甚為熱鬧歡樂，小孩子能夠無顧慮地追逐、青年人能無顧慮地戀愛、成年人能無顧慮地大口喝酒、老年人能無顧慮地歡欣暢談。

不少燈籠懸掛在天上，四幢大樓之間上的紅燈籠互相縱橫交錯，配上滿載星河的美妙夜色，一抬頭便美得令人讚不絕口。

張燈掛彩的攤檔從五花八門的奇趣貨品，到可口小吃都應有盡有，一路上可見南征部隊的成員們，都放下了緊張戒備的心，好好享受著這場為他們而設的慶功宴。

我才推公仔進門，一群十二歲至四十歲不等的女性，立即搶著過來關心公仔的傷勢，完全用不著我照料。

他們圍繞在輪椅周圍，令我們無法前進。

「公仔，今晚見。」我鬆開推柄，跟港豬繼續前行。

「喂、喂！老師……」公仔慌忙地轉身，疑似向我伸手求救。

「嘿嘿，到咗末日之後，型仔都係玩哂。」港豬拍拍自己頭套，帶笑嘆息：「有午餐肉都無用。」

「知唔知少佐喺邊？」我隨便問了個人。

「喔，少佐佢好似喺李惠利大樓四樓酒館。」大本營居民答。

於是乎，我和港豬來到四樓，在那些面積寬闊的房間中，其中一間被裝修成大酒館，專門販賣大本營熱酒。因為酒館過份擠迫的關係，有些人索性到走廊外喝酒，三杯入肚喝得爛醉就直接睡在地上。

我帶著港豬入去，看見跟幹部坐在窗邊的少佐，他把一隻手肘放在窗口，另一隻則把碗子貼到嘴邊，眼睛放在大本營廣場下，慢喝暖脾健心的熱酒。

「少佐。」

「白月草先生都嚟咗？」少佐看過來。

「又打搞你真係唔好意思。」港豬笑道。

少佐把自己的酒碗推了給他：「唔緊要，飲唔飲？」

港豬爽快地握碗，一口灌入喉中。

「咕」

二人暖酒入肚，方談正事。

「聽馬克講你想將救走艾寶琳當地嘅大本營居民？」港豬拉了鄰桌的小圓椅坐下。

喝得臉紅耳赤的居民，完全沒為意自己椅子被港豬拉去，在他豪氣地放下酒碗，並且一坐下來的時候，便坐了個空，弄得個狼狽。

「哎呀！」

「係。」少佐回答。

「依家艾寶琳係鎖國狀態，基本上任何進出都唔容許，我嘅反皇派成員都送信嚟一段日子，入面局勢未明……如果真係要行動，要派個人入去收集情報先，無論係咩計劃，情報都係最首要。」

「派個人？」

「最好有出色嘅間諜才能。」港豬補充。

說罷，二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了我。

「……」我默言。

「我諗人選你已經揀好，係咪全能嘅馬克先生。」港豬又望向少佐。

「M，如果你唔想嘅，我可以搵第二個。」

「交俾其他人我唔放心。」我說。

「咁就交俾你。」

新增支線任務：拯救大本營居民。

「馬克，你記得嗰個魔衣櫥入口？可以令你可以喺自由進出嘅位置，你喺覺得潛入艾寶琳之後，到我哋經常去嘅酒吧搵金有裘。」

「金有裘……」我都有好一陣子，沒見過他了。

記得當時，他跟我運貨到麻辣土匪大本營。

「搵到佢之後，佢應該可以清楚咁同你講哂，艾寶琳依家嘅情況，佢就係我密探之一。」

「佢唔識直接出嚟搵你？既然有個可以自出自入艾寶琳嘅衣櫃。」我說。

「依個出入方法，我用咗幾年時間去製作，為咗唔俾其他人發現，特登搵班露宿者長期住喺嗰到，又掩人耳目咁每日打穿少少幢牆，所以只有真正信得過嘅人，我先會講依個方法佢聽。」港豬抬頭細想，嘿嘿一笑：「計埋你嘅話，呢個出入方法應該只有五個人知道。」

「我係咪應該覺得榮幸……」

「總言之，唔好透露俾其他人知，人就係自私嘅生物，一旦知道咗呢個方法，就會心郁郁想利用依個洞口做走私生意。」港豬始終顧忌人性。

「依一、兩日，我會去睇睇。」

港豬舉起食指：「仲有一件事……你哋喺艾寶琳嘅居民，大概有幾多人？」

「我諗有超過七十人。」少佐想一想，答。

「你應該唔會諗住七十個人救哂？如果你哋真係做到，咁真係當艾寶琳係自己廚房咁自出自入。唔得，咁樣會好大動作，實俾人發現，只可以救三個以內。」港豬伸出三隻手指。

「三個……」我跟少佐一樣愣住。

「最重要、最有價值、最鐘意嘅三個人，你哋自己揀，做事要有效益之餘，仲要做好風險管理。」港豬說。

「少佐，你揀唔揀到？」

「有個叫許博文一定要救，佢係氣象學家，係最要嘅人才嚟。」少佐首先選了第一個。

「咁第二個？」我又問。

「我決定唔到，M你揀。」

「瑜小六……？」我提出。

一眾生活在艾寶琳的居民當中，我大概只認識她這一個人。

「又係邊位？」港豬問。

「一位病獵學家。」少佐說。

「難怪。」港豬抱手，點點頭：「咁最後一位？」

我跟少佐苦思良久，都未有想法。

「既然諗唔到，就到時再決定，呢啲事好彈性，你救到哂當然最好，但我唔想自己個逃生門俾太多人發現，如果唔係遲下連收風都做唔到。」港豬說。

突然，一名大本營幹部詢問：「少佐，你準備好未？」

「嗯，飲多最後一碗就可以。」少佐又再多喝一碗熱酒。

「你酒量都唔錯。」港豬打量著少佐。

「因為我之後有事宣佈，要壯壯膽。」少佐淺淺一笑。

喝過最後一碗熱酒後，少佐站起身與其他幹部出去。

我和港豬不明所以，跟著去看看少佐要宣佈什麼。

少佐和幹部們站在四樓的欄杆前，面向了廣場的大本營居民：「各位！今晚我有少少事想講。」

樓下歡天喜地的居民共同抬頭，不同樓層的居民亦探頭出窗，一聽領導有何所言。

「首先我想代表全體大本營居民向南征部隊致謝，我哋大本營嘅大門永遠為你哋任何一個成員而開。」

少佐話畢，居民們紛紛鼓掌。

少佐繼續在燦爛的掌聲中發表：「大家可能會好奇怪，點解最近無艾寶琳嘅旅客，艾寶琳領事館點解人去樓空，咁係因為……艾寶琳正式對我哋宣戰。」

一說到這裡，那些掌聲忽然停頓。

除了知情的守衛部門和幹部外，所有居民都一臉錯愕。

「宣戰嘅原因好簡單，因為佢哋侵犯咗我哋主權，早幾日出現喺外面嘅病者，亦都係佢哋皇政府下一個叫「犬學派」嘅組織做成。」少佐堅定無比的目光，環視著每位居民雙眼：「我唔容許有任何人喺大本營撒野，就算對方係幾大、幾勁嘅國家都好，我哋大本營人都永遠唔會接受同妥協，我知道有好人擔心……當年被不良人支配同奴役嘅情況會再出現，所以我絕對唔會再俾現種事情發生！」

全場一片沉靜。

燈籠上的火光陰影，忽明忽暗地於眾人臉孔上飄拂。

「好！」群眾中，有位大叔拍手叫好。

當群體中出現一個有勇氣的人，很快便能感染到其他人。

「好！！！！！！！！」隨後，換來居民們更為熱烈的掌聲。

大本營歡天喜地的氣氛，一時間轉變成亢奮與熱血。

八年來的歸屬感，大本營人的所有樂與悲，一切都發生在這幢知專設計學園中。

對他們而言，大本營就是家。

「守護大本營！！！！！！」

與此同時，所有人都喊著這一句。

「守護大本營！！！！！！守護大本營！！！！！」

大家都在喊著這句話。

「少佐，氣氛比預期好，應該宣佈完畢？」身邊的幹部，問。

「仲未。」少佐說。

「仲有？」幹部們都不知情。

「我仲有最後一件事想講。」少佐跟全體居民說。

大家又再靜下來，聽少佐說話。

「大家應該記得，幾年前我同夏晴宣佈咗結婚？雖然注冊咗，但係因為我公事繁忙，一直都無同夏晴搞過婚宴……」少佐向公眾宣佈，自己接下來的婚事：「所以嚟緊我會同夏晴舉辦一場婚宴，歡迎各位到時出席。」

本來的熱血氣氛，又一下子轉換到萬眾歡騰。

露天廣場下的大本營居民，紛紛轉頭把目光投向了夏晴。

人海之中少佐與夏晴對視，掩住嘴的夏晴完全難以置信，流露出感動幸福的目光。

注冊結婚容易，但要有一場婚禮，給大家祝福，然後互相許下畢生承諾，才是真正的考驗，真正的人生轉捩點。

神聖的時刻，需要一個見證。

「咁突然。」從來不喜歡拍掌的我，亦不得不拍掌祝福。

「突如其來嘅戰爭，令我察覺有太多事未做。」少佐淡淡一笑，抬頭看著星空：「我唔想，以後會無機會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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