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煞星Underdogs - 4-7 辭別

4-7 辭別

Mar 18,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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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爽的微風輕輕拂過黑髮青年的臉龐，使得他的意識更加清晰。

被人抱著在這片遼闊的天際之中飛翔，森從未想過自己會遇上這樣的事情。他很快就能判斷出來自己只是在做夢。既然如此，約爾、瑪莉必然沒有受困於那片燃燒的森林，那麼他也不必太急著醒來。

恩人的身上忽然散發出淡淡的白光。森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僅能肯定不是頭上的太陽把此人照得閃閃發亮。

只是他也不怎麼將這件怪事放在心上，畢竟夢裡什麼奇蹟都能發生。他反而把注意力聚集在心中湧起的「感覺」。

皎白的光芒把恩人的面容弄得更為模糊，害森無法清楚看見對方長什麼樣子，但是這人給他的感覺非常不陌生。12年前的那天他就是被這種如同受到暖光懷抱的安心感拯救。

或許是察覺森一直盯著自己，明朗雙眼卒然望向他。

恩人沒有說話，僅是對森點了點頭，似乎是在打招呼吧。縱然白茫茫的光線仍在干擾視覺，可是森總覺得對方在向他微笑，而且這份笑容－－就跟以前一樣讓人熟悉。

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曾經有位貴人在森即將走上絕路之時把他拉回。

曾經有位家人在森感到孤獨無助之時替他打氣。

當年森在化工廠過著慘無人道的奴隸生活，就是有這個恩人與他一同分擔痛苦，他才能熬過那一天又一天沒有自由的可恨日常。

儘管相處的時間不算很長，不過與此人的共同回憶始終烙印在森的心中那個最深的位置。直至今日他都沒有忘記這位最初的親人。

「嗨，好久－－」

森本來是想和許久不見的家人聊個幾句，孰料此時竟然出現意想不到的變化。

藍天、白雲與微風接連化作虛無消散。好比關上的電視畫面，這些景象通通消失，只剩一片空虛的黑暗。

圍繞在恩人全身的光芒忽地變得更為耀眼，已經讓森完全看不見對方，只有一團白色。

「……嗯，這樣也是啦。」

黑髮青年一個人抓了抓頭髮，發出柔和的呢喃。輕鬆的語調已經透露他看破突然發生的改變。

「雖然是夢，但……我又被你救了一次啊。謝謝你，這裡確實不是我該佇足的地方。還有……哪怕是假的，能再次遇見你，說實話也不錯呢。再會了，老森……」

森剛說完話，光芒馬上就連同恩人的肉體漸漸分裂成無數如螢火蟲般不規則飄動的光粉，只留他獨自一人在黑暗之中飄浮。

然則，空無一物的暗之境界並沒有奪走森的鎮定。有這些如同星塵一般閃耀的光點陪伴，他一點都不覺得孤單。

「哈哈……」

恆河沙數的光點宛然調皮的小精靈，圍著森一圈又一圈打轉，逗得他忍不住淺淺笑了一下。對他來說，這就像是老森在給他一個不捨的擁抱作為道別。

森感覺真的很溫暖。遙想當年在灰暗廠房，難以入眠的那些夜晚，老森總是用同樣溫度的笑容安撫他緊繃的心緒。

森對這份溫柔當然有些不捨，還想繼續和老森敘舊，可是他深諳自己不能。這裡的美好只是幻象，現實是他心愛的那對兄妹以及敬重的友人仍然處於危難當中。盡快清醒去保護他們，才是他眼下該做的要緊之事。

再說老森早就化為回憶無時無刻活在他的腦海，那段幸福的過往早已不再讓他感到孤苦無依。

大概是得知森的想法吧，光點開始分散在黑暗的各處，沒有接續纏著他不放。

一道接著一道的白色線條驟然現形，飛快將所有光點連在一起。隨後，這片黑暗照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幾何圖案破碎開來……

森從來就不是很相信鬼神之說，故而夢中的親人真的是對方的魂魄還是幻影，對他而言都不重要。

老森是教會森何謂情誼的珍重貴人，能與之見上一面就讓他很滿足了。

這場夢也提醒他，自己還得為了保護重要的人戰鬥下去。

因此，不能死。

『Extra，你要讓森不會再倒下喔！』

森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聽到約爾與瑪莉異口同聲的話語。

家人的聲音在他的腦中迴盪，明明是夢，卻總感覺十分真實。

「沒錯，我得保護他們。」

半徑5公尺－－確認！

體力－－注入！

護罩蟲－－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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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呀！」

橙色堡壘倏忽現形，先是將森、櫻井蓋住，又持續向外擴展，嚇得原本疾速衝向他們的飛鷹緊急停止。

利爪才剛碰到一丁點護罩，怪鳥即刻憑著加速拍動的雙翅往後飛行，像是高速升起的風箏那般驚險逃離護罩的攻擊範圍，躲過被撞飛的下場。

「給我記住了！」

飛鷹以高傲的聲調唳鳴一聲，儘管它說的不是人話，瑪莉與櫻井卻好像能從那傢伙的傲氣明白它的語意。

有無敵障壁在，飛鷹無從襲擊躲在裡面的活人。它索性放棄進擊，轉而振翅飛向北方，就此離開森和櫻井。

「嗚……」

二人從飛鷹的爪中倖存，讓某人哭了出來。

這人既不是怕死的櫻井也不是森，而是在遠方守望他們的瑪莉。

少女那麼愛森，要不被殘酷的命運逼哭都難。

短短一天，森就經歷三次瀕死。雖然每一次他最後都活下來，但是珍愛他的家人還是被喜憂的輪迴給折騰一番。

瑪莉因為森遇難而哀傷，又因為森生還而喜悅。不久，她的喜悅再度被森遭受的新苦難強硬轉變為悲傷，接著她的悲傷再次被森獲得的新生機撫平。

希望與絕望如此反覆交替三回，即使是成年人都不見得能承受得住這種連續的煎熬，何況瑪莉就只是個相較同齡人成熟的小孩。

可是起碼－－森現在活下來了。

少女拭去淚珠，重新戴上顯示器。

她將無人機移動至森的附近，與櫻井一同看向他，卻見他的雙目依然閉起。

「護罩好像是憑空開啟誒……」

櫻井輕聲低語，緩慢的語速揭露他的困惑。森沒有醒來，他也沒按下力場盾，這樣護罩是怎麼展開的？

就在這時，橙色半圓體倏然化成數不盡的明亮顆粒。

躺在它們中央的黑髮青年慢慢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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