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煞星Underdogs - 3-9 業力

3-9 業力

Jun 7, 2023

8 Mins Read

灰濛濛的冰面越來越遙遠，看不見的力量正在把木村良拉至深暗的河底……

他想不透為何自己又一次敗給仇恨。

那些誓言和約定明明就深深印在心裡不是嗎？

他蠢成這樣，就算重新振作，大概也會重蹈覆轍吧？

如果就這麼下向沉淪，是不是比較好呢？

起碼他不會受到恨意操弄，變成自己厭惡的那種惡棍，也就殘害不到任何無辜。

此時木村舉起一手，敲敲自己的額頭。

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個笑話。

是啊，真是笑死人了！

事到如今還在裝什麼可憐！

有沒有搞錯？自己不是早就是惡人了嗎？

早上不只放出罪犯，又與依法行政的警察對抗。隨後還丟下可能會被怪物襲擊的城市，違反防制局的命令進入貧民區。最過分的是藏匿犯人，私用帕國人民的資產Ammo與城市為敵。

平靜的河水開始滾動。

無力的四肢猝然揮舞。

青年知道自己不完美，也知道自己有多卑劣。

但他還是選擇「錯」下去。

正是因為他並非正確，才不能任由冰冷的河水吞噬！

既然都已經為了理想傷害他人，死亡不就等於逃避自己必須背負的懲罰？

如果他殞命，那些權益受損的人們便取不回他們應有的賠償不是嗎？

再說，在這氣餒又有什麼意義？

再度墮落成仇恨的傀儡又如何？

難道要就這樣放棄嗎？

洪把帕爾西卡的秩序搞得天翻地覆，木村什麼都不做，混亂只會接續擴大。

馬上就會有許多無辜死去，他哪還有那個時間去在意自己以後會墮落成什麼樣子？

要活下來，救下這座小島，而後償還自己的罪業！這些才是他應該想的事情。

眼下阻撓他生存的最大敵人並不是河水，而是同時身為他心魔的怪物－－獨角。

獨角有辦法激起木村的怒與恨，阻礙他思考。某方面來說，它就是那些情緒的化身。

要打倒這個怪物，木村就得跨越對邪惡的憎恨。

如果木村沒能鎮靜下來擊倒它，就說明他克服不了怒恨的詛咒，並間接證明他至死都無法接近「正義」，反而會由於不辨是非、思考不周，在實踐理想的過程中波及無辜。

沒錯，木村還得讓帕爾西卡獲得真正的和平。

他奮力上游，要回到河堤消滅獨角，正式和自己的蠢愚道別。

不過才剛恢復戰意，木村就遇上難關了。

儘管鮮紅裝甲能協助他征服河水的阻力，使他可以靈活運動四肢，卻也在不斷將他壓下河底。

上游與下沉的力量達到平衡，木村就這麼卡在水中，遲遲上不了岸，猶如被關在透明的牢房之中，哪怕移動個一公分都沒有。

由於鎧衛一般來說都是在陸地戰鬥，因此裝甲服並沒有設計便於水中作戰的功能，最多就只有在落入水中之時會把呼吸用的通口關閉。也就是說，木村再不快點游上陸地，他就會缺氧而死。

脫去造成負擔的裝甲服，木村便有機會恢復敏捷，成功返回地上，可在這種環境解除裝甲化，周遭無情的冰水必定會隨即奪走他的性命。

更糟的是，就在木村自省的這段時間，獨角拉長的尾巴已經刺入河水，正在勤勞尋找他的蹤跡。這頭怪物很小心，早就設想穿有裝甲服的人類不會輕易死在河裡。

「……」

木村抑制慌亂的呼吸，鎮住起伏不定的情緒。

他打算找回啟動「突破」的感覺，一鼓作氣衝出河水登陸。

也是在這個時候，因為木村拼命划動手腳，Ammo所需的電力加速消耗，讓Extra大幅作用為金屬防具補充足夠的能量。

「這個是……？」

毫無任何徵兆，木村的意識卒然闖入某人的思念。

木村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但他記得這種暖和的感覺，就跟昨天迷惘的他與張博士待在一起那樣。也許是想起這段往事，他隱約能聞到心儀之人身上的香氣。

這個莫名其妙的現象離奇歸離奇，卻也讓木村聯想到稍早張博士將新的Extra送到活動中心給他時，她那有意掩飾哀傷的語氣。

即使張博士當時沒有哽咽，也沒有哭鬧，可是洞察力出色的木村輕易就看穿她的憂慮。

對啊……昨天她不也是這樣嗎？

每當木村遭遇瓶頸或危難，張博士總是會在他身後出手推一把。若沒有她，或許現在他還走不出悲傷、痛悔的心結，也沒法穿上全新的Ammo奮戰到底。

雖然木村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突然憶起張博士，但是在這種大難臨頭的時刻，能夠與那位支持著他的女性見上一面，即便只是回憶或幻覺，還是足以賦予他新的活力對抗逆境。

出沒於須臾之間的思念一消逝，木村旋即進入狀況，準備戰鬥。

獨角的尾巴就近在咫尺，加上他游泳的關係，這頭怪物已經藉由感受水流的變化，偵測到他的大致位置。

白尾的末端頓時像被什麼震驚似的，快速抖動一下。隨後這支尖刃以迅猛之勢無視河水的阻力，劃開無色的阻礙，徑直刺向它感應到的目標。

看這攻勢，對方是不打算留情。不過木村並不著急。他將力場盾夾在左手虎口，接著擺動閃耀紅光的肢體，朝頭頂的方向游去，完美迴避必死的刺殺。

岸上的怪物發出陰險的氣音嘻嘻哈哈，讓人感覺不出它在扼腕。

畢竟獨角的尾巴有辦法伸長好幾公尺遠，它僅需操控尾巴未端轉彎，將尖刃對準木村再筆直衝刺，勢必就能貫穿他。何況木村現時還在游泳，這波突擊剛好就在他的視線死角，不可能被他躲過。

危險的利刀倉促直上。獨角確實沒有判斷錯誤，木村根本看不到下方的尖尾－－只是它依舊沒能殺死他。

原因是木村閃開第一次攻擊之後就沒有鬆弛一根神經，繼續使勁游泳。從其他角度看去，他儼然像是一道火紅的雷射光，由河底朝天空飛速突進。縱使獨角的長槍怪尾都施展全力在衝刺，還是被木村遠遠甩開。

當鮮紅鎧衛一拳轟爆面前的冰塊，脫離大河爬上岸邊，那條尾巴仍在水中戮力上游。

超級怪物見狀，索性斷尾。

根據之前的戰鬥經驗來看，它的尾巴延伸速度慢到連黃色的金屬人都能僥倖擋下，對付身手更靈巧的紅色混帳鐵定沒戲。尤其目前還伸展這麼長，等到它把整條尾巴都收回來，對面的敵人早就殺過來了。不如捨棄這條遲鈍的長尾，將存留的尾部變成武士刀，更適合應對當前的局勢。

「嗚阿……」

儘管獨角正在冷靜分析戰況，但它渾身散發的殺意卻焦熱不已。

此刻忽然輕拂一陣微風，空中的片片落雪無不飄離獨角，由於怪物氣勢強勁，看上去就像是它把雪花嚇跑。

獨角早在三個月前就在貧民區誕生，卻直到兩個月前才透過城市的隨機殺人事件在這座島上聞名。之所以會這樣，就是因為獨角每次戰鬥必不留活口，貧民區沒有任何目擊者活著傳播它的消息。而且這段期間惡蓮幫也在貧民區到處殺人，所以完全沒人對一連串的死傷起疑。

獨角並不害怕自己的身分曝光。若它會戒慎這點的話，也不會大搖大擺進城鬧出驚天動地的慘案。

它奉行叢林法則，這才除掉所有見到它的人。但凡有心，任何弱於它的生物都該成為它的糧食，都該成為它的玩物。這點木村同樣不例外。

超級怪物已經玩膩地上的屍骸，木村又陪它消遣得差不多，現在該是時候享用這份鮮紅大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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