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煞星Underdogs - 1-4 暗流

斯帕克斯局長一向是個嚴厲又凶悍的上司。基本上，識相的人都知道，若非必要，斷然不要經過他的辦公室，免得撞見這個嚇人程度遠高於洪水猛獸的男人。

這種常識櫻井當然知悉，但他還是冒死來到局長辦公室的門外。

仔細想想，他好不容易才從剛剛的戰鬥中僥倖存活，沒有成為變異體的盤飧，結果此時卻在偷聽視訊會議的內容，實在有夠不知好歹，那位送他一命的運氣之神大概正在生氣吧。

可是不論怎樣，他都想知道自己能否保住工作。就算可能會不小心讓局長發現，蒙受那人連珠炮般的臭罵，他依然佇足於此。

「完蛋了……」

豈料這樣的堅持卻換來無比的絕望。

「局長被罵成這樣，我們可能要被開除了……」

一句句難聽到會強迫聽者忍不住割掉耳朵的話語在辦公室內迴響。櫻井單單處在門外就不寒而慄，假若今天局長是他，估計會恨不得當場自我了斷。

不過櫻井最關注的仍是工作。局長承受這麼多不快，等等他們局內的會議九成九會有一場令人心寒的風暴，搞不好局長一進會議室就氣得轟走所有的鎧衛。

連續嘆了五口氣都不夠，櫻井心中塞滿的悵惘真的太多太多了。

只是他也發自內心好奇，里斯黨的這些要員究竟是吃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嘴巴才能噴出各種充滿想像力的狠毒辱罵。要是他們都把精力放在治國而不是這裡，多少也能靠自己拉回一些支持度吧。

算了，想再多也沒用。與其任由失意挖空靈魂，不如先思考接下來的出路還比較實在。

「松田，你之後有什麼打算啊？」

櫻井轉過頭來，向身旁的後輩這麼問道。為了壯大自己的膽子來局長這邊竊聽，他也把這個小子帶過來。

「局長的辦公室啊……自從加入的第一天，就再也沒有進去過了……」

都到這種關頭，松田還有心情說些無關緊要的話，櫻井真不曉得該替他高興，還是該替他擔憂。

「我說你啊，個性樂天是不錯，但也要有個限度啊！」

「喂，你們兩個別聽了，是時候去會議室集合了。」

前來催促二人的是尚恩，他講話時還故意降低音量。局長大約再過幾分鐘就會出來，假使讓這名老愛在部下面前耍大牌的傢伙察覺有人聽見他怎麼被羞辱，預計鎧衛全員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x x

會議室內，沉重的氛圍壓得全部的鎧衛都喘不過氣。他們也沒有心情與其他人交談來舒暢煩悶。

「各位，是我的失敗害的，對不起！」

木村驟然走到講台，大聲對著眾人道歉。

面對突如其來的歉意，眾人仍然保持沉默，僅僅垂頭跟桌面大眼瞪小眼。畢竟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是多餘。再說他們也是懂得明辦是非的成年人。抓賊計畫是木村想出來的，什麼都沒貢獻的他們沒有資格怪罪他的失誤。

然而，木村老是暴躁、自負，竟然會主動認錯致歉，這倒是讓大家感到意外。

笨重的腳步直逼會議室，鎧衛們立即打直腰桿，用最端莊的姿態迎接怒火中燒的防制局局長。

就如同大家預想的一樣，局長重重關上門就開始不留情面痛罵，意圖將所有委屈、重壓傾瀉在下屬身上。

「廢物！廢物！人抓不到，變異體也處理不好。現在網路上都拿你們當笑話，知道嗎？沒用，還要大盜回來幫忙，防制局的面子都被你們丟光了！」

台下一片啞然，眾人也絲毫不敢亂動，就怕局長一個不順眼又要破口大罵。

「尤其是你，木村！打輸就算了，還被廢掉兩套Ammo，丟不丟人啊？當我們很有錢是不是？」

「非常抱歉！」

木村肅然高聲回覆，不過旋即就遭到局長無視。惡狠的男人還得撻伐其他廢物。

「你們也是一樣，沒用！跟你們說了救人先，還不救。是要延誤多少時間啊？鎧衛與變異體的戰鬥是分秒必爭的！想要里斯黨遵守『約定』，那就給我認真點！」

局長暴怒成這樣，鎧衛們都意識渙散，無心聽話。但他們沒想過，斯帕克斯如果真的要解雇他們，是不必說那麼多的，更別提他還要大家發憤圖強。

下屬的表情一個比一個難看，若斯帕克斯再罵下去，他們也只會更頹唐。想到這群蠢貨的領導者就是自己，這位局長不由得感到丟臉。他長嘆一聲，直接進入正題。

「進入貧民區的許可證下來了。今晚我們準備突襲大盜的住所，除了巡邏部隊，所有鎧衛都要參加作戰。

已經讓相關單位發布宣導，會請民眾盡量不要出門，變異體雖然晚上都處在休眠狀態，可這半年來還是有遇過幾隻例外，所以－－」

局長才講到一半，鎧衛們就因為過多的資訊量，紛紛面面相覷。

他說所有人都要參戰，意思是說他們不會被辭退嗎？還有，大盜的所在地又是怎麼找到的？

「等等，請講慢點！大盜住哪，已經知道了？」

博特曼請求局長說明。不過關於鎧衛們的職位是否保留，這人一個字都不敢提，就怕他想起他們有多沒用，因而炒掉他們。既然局長還願意任用他們作戰，那就當作大家都保住工作吧。

「其實我們早就和全國的銀行串通好了，只要發現白球機器人，就會在第一時間通知他們，請他們立即把金庫的紙鈔都換成設有奈米追蹤器的假鈔。」

局長不事先告知木村這項額外增設的保障策略，就是希望他能破釜沉舟，一次成功逮捕搶匪。

「因此就算木村的計策失敗，我們還是能抓到大盜。懂了沒？這次給我好好幹，我們可沒備用計畫了！」

事實上，這個新的計謀是張博士向局長提議的。因為她放心不下迷失自我的木村，故而替他創造能與大盜對決的第二次機會。而她也相信，歷經這次失敗的木村鐵定能有所成長。

「謝謝妳。為了保護民眾，我會把力場盾奪回來的。」

僅有道謝還不夠，木村要貫徹信念，回應張博士對他的期許。

至於其他鎧衛，確定自己一路以來的心血沒有白費，還能保有工作，他們各個亢奮到想要痛快大吼、縱情歡笑；然則，有氣燄逼人的局長在，他們可沒膽輕舉妄動。

一段時間過去－－局長總算把詳細的計畫交代清楚。

散會後，他特別從人群中叫住木村。

「喂，木村！拉馬爾那邊有樣東西得交給你！」

局長以期待的語氣說著，沒有一絲的不耐煩。

說到底，「一切」都已準備就緒，斯帕克斯的部下定能在今夜搞定大盜，他怎能不興奮呢？

不僅有他，整個防制局都充斥驚人的鬥氣。凜冬帶來的低溫沒有半點能夠入侵局內。

帕國之中的某處，也有一個房間溫暖得讓人感受不到冬季。

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坐在辦公桌前，急忙脫下面具與外套。儘管現在是冬天，室內還是熱得他汗如雨下，必須解衣散熱才行。

男人稍後也拿下套於兩手的皮革手套，露出這雙顯眼的機械義肢，方便他打開寶特瓶的蓋子，盡情暢飲瓶中的礦泉水。

「唉，每次跟西坦斯這些傢伙開會就得受這種苦……不過至少又有錢賺了。」

男人名叫荷塞，別名藥局先生。

三週前，他將正常人類施打某種藥劑後突變成怪物的影片傳給西坦斯黨。自那時起，他們就一路交易至今。

西坦斯黨那時的支持度遠遠低於里斯黨，荷塞便向他們提議與他做個交易，把握Shield剛死亡不久的當下，出錢向他購買變異體引發大騷亂。等到防制局、里斯黨的名聲一落千丈之時，支持政黨輪替的聲量自然就會變大。

西坦斯黨也不傻，反正把那支影片作為證據交給警方調查，即使能抓住變異體製造者，從而平息長達半年的變異體之亂，政績到頭來還是算在執政的里斯黨頭上。他們當然同意荷塞的方案。

照目前的選情來看，這筆買賣果真十分成功。

打開窗戶以後，悶熱的室內很快就冷卻，荷塞終於不必再擦汗。

此時桌上的電話乍然響起，兩手閒下來的他當即拿起話筒。

『荷塞，談得如何？』

通話者是名男性。縱使語調平淡，他的嗓音卻很柔軟，不會讓人覺得他很冷漠。

「對方很高興，還想繼續合作。對了，哈維爾老哥，雖說數量減少，可這次傷亡還是不少，你那邊沒問題吧？」

『沒問題！大眾都怪在使用的人身上，我們一點事都沒有。』

聽到兄長這麼說，荷塞總算能安下心來。他顧慮很久了，假如變異體造成的損害太嚴重，會不會波及到哥哥的事業。

『先不說這個了。今晚回公司，我需要你幫忙！』

「好！什麼忙啊？」

『綁架張郁庭，她要把Hope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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