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煞星Underdogs - 2-9 終末

金甲鎧衛站在地下室的電腦桌前，得意對著麥克風喊話。

「哈哈哈，白癡貧民！你最好乖乖聽話，不然－－」

『你給我閉嘴！』

用膝蓋想都知道，博特曼就是想用約爾、瑪莉威脅森，要他老實投降；然而，森手上也有談判的籌碼。城畜極其自私，只要波及他們的「利益」，他們必定會老實配合他。

『你們死了警察或支援型都不是什麼大事，但如果失去這個紅頭髮的，我看你們怎麼辦。少了得力戰將的你們還能不能消滅變異體，還能不能承受得住輿論壓力，自己動動腦筋想清楚吧！不想Ammo出事，現在就立刻把我的人毫髮無傷帶來！』

雖然博特曼是用約爾的麥克風和森通話，但是他們兩人的對話也經由Axe的通訊裝置傳到斯帕克斯的耳中。

『該死……』

防制局局長低沉穢罵。他最擔心的不是大盜殺害木村，而是木村喪命後，大盜的下一個談判籌碼就會是他這個指揮官。

『博特曼，你先聽他的！反正他快沒力了，等等你把共犯帶過去，照樣能解決他！先順著他的意吧！』

「可是……」

『快點，否則別怪我把你炒了，蠢貨！』

不久前，木村與局長交談的內容也傳到其他鎧衛的頭盔內。獲知大盜的同伴還在宅邸，博特曼以及幾名隊員沒有閒下來，他們靠著裝甲服的性能爬出深淵，前往宅邸逮捕共犯。

博特曼本以為事情會如他想的順利，可以用人質脅迫大盜就範，豈料最後會演變成這樣，事態全然違背他的期望－－竟然反而是他得聽貧民匪類的話。

「啊－－！」

博特曼放聲咆哮，作為市民的驕傲不允許他順從糞民。一想到那個廢物可能正在沾沾自喜訕笑他，他就怒氣攻心，於是想也沒想就一拳朝約爾的臉上揍下去，直接在這張稚嫩的臉龐敲出一塊瘀青。

尚恩看見博特曼亂來，趕忙上前擋在約爾的前方，阻止金甲惡霸接續的拳腳。

「Axe隊長……不是說不打他們？如果大盜生氣怎麼辦？」

「切，白癡！就說是這位四眼仔自己跌倒的不就好了？再說，估計大盜也沒力氣發飆了，你沒聽到他剛剛講話有多虛弱嗎？」

博特曼用力推開尚恩，力量大到害他失去平衡跌坐在地。

惡霸傲然睥睨自己的副手，憑藉氣勢警告他不准再打斷，接著靠近被巨斧繩索綁住的瑪莉、約爾。

「好好睡一覺吧，糞民！」

Axe高高舉起的拳頭蘊含惡意，這人在圖謀什麼已經很明顯了。

約爾看到黃金混蛋打算敲暈瑪莉，馬上慌得嘴巴不停咒罵，雙腳不斷踢踹。

「王八蛋！你要是敢對她動手，我死也不會放過你！」

約爾猙獰的神情酷似守護地盤的狂犬，嚇得旁邊的櫻井面無人色。

今天不單是櫻井首次對抗貧民，也是他頭一回與法外之徒交戰。他終歸不是警察，平常沒多少機會接觸這些犯罪者，自然會有當前的慌張反應。

可是當他看向身旁的松田，沒想到這位後輩不曉得怎麼了，居然握緊雙拳……

「切！你瞪什麼瞪？」

以往從軍的時候，博特曼就已經遇過多次的生死關頭。對他來說，約爾的凶面根本稱不上威脅。反倒卑微的貧民居然有膽子踢他，被小看的恥辱令他惱羞成怒，非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可。

黃金惡棍一邊狂妄問候約爾的爹娘，一邊對其拳打腳踢。他出手毫不留情，好像青年死在面前也沒關係，每一下都痛得約爾幾乎叫不出聲。

不忍哥哥受傷的瑪莉痛哭吶喊，哀求Axe住手；然則，博特曼從不把貧民當作人，也就不把她當一回事。就算無助的小妹妹哭得再怎麼厲害，他都無動於衷，繼續沉浸在暴虐帶來的樂趣。

「……」

明明和博特曼同為市民，在場所有的支援型鎧衛卻都兩手兩腳不停打顫，不像是開心的樣子。

這是當然的，正常哪會有人看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被虐待還會興奮。縱使同樣痛恨大盜與共犯，他們仍不認為有必要這樣來洩恨。

然而眾人只是旁觀這一切，頂多有幾個人往前踏出一步，並無真的有人出手救援。

博特曼的戾氣恍如狂風暴雨一般外泄，這就是赤裸裸的警示，若有誰敢站出來阻撓他，就要有必須用爬的才能離開這裡的覺悟。

為了貧民罪犯犧牲自己的半條命，隊員們不管怎麼想都覺得不值得，故此皆不敢出手制止黃金惡霸。

「暢快多了！再來就是……」

博特曼一巴掌拍暈瑪莉，隨後抓著昏迷的青年少女走出地下室。此人毫無悔意，還在狂妄大笑。

「可惡！」

博特曼的行徑、態度這麼惡劣，氣得尚恩用力捶地。

這個混帳竟用暴力取樂，打得眼鏡青年七死八活，就連小孩也不放過，簡直是人渣中的人渣。但－－不敢與這人據理力爭的尚恩似乎也好不到哪去。

他跪趴在地，發出不甘的怨吼，沒有跟著其他人上樓……

x x

根據帕國近半年新增設的法條，在某些危急時刻，諸如變異體災害、裝甲服犯罪發生之時，防制局擁有臨時指揮警察的權力，這也是為什麼斯帕克斯局長目前能夠命令現場的百名警員手拿聚能砲筒，圍在大盜的周遭。

局長的策略不難理解，一連串苦戰下來，大盜的精力已經所剩無幾，哪怕力場盾都被他奪回，只要討伐團隊繼續僵持，耗光他的體力，他也開不了護罩。一旦博特曼趕來交換人質，必定能在層層包圍下拘捕大盜。

局長的計謀確實奏效，森的精神開始恍惚，要不是他的兩排牙齒緊咬舌頭，咬到痛醒自己，他早就卸下深藍甲冑，落入夢鄉。

可以說，森現今的敵人除了防制局和警方，還有他該死的倦意。疲勞害得他的思考越來越遲緩，逐漸跟不上環境的變化。

如何突破警察的重圍？

待會Axe來了，怎麼平安搶回家人？

逃出這裡以後，又該怎麼甩開警方的追蹤？

諸般疑問得不到答案，森就已經夠煩躁，大腦被堵住的感覺更令他心焦如焚。

不過，還有精神暴躁不安就代表他的狀況仍未回天乏術。

「退後，退後！把我的同伴跟車子交出來！你們動作快點，不然後果自負！」

森架著昏迷的Ammo，使出全身的氣力嘶喊，希望用他最凶悍、最殘暴的一面震懾這些警員，強迫他們實現他的要求。

他不只是想盡快帶著家人逃離這裡，從Shield裝甲服的折磨中解脫，也是想避免傷害Ammo。這人既是保衛和平的鎧衛又是愛護同伴的義士，完全就不是他能下毒手的對象。

粗壯的蒼藍手掌都碰到紅髮青年的脖子，警察們為了城市的未來著想，只好服從大盜遠離他。

和斯帕克斯局長討論後，率領警隊的隊長當即吩咐幾名警員，將一輛警用汽車開過來。

「誰曉得你們有沒有安裝什麼追蹤器或是動了什麼手腳，證明給我看！」

儘管森已經心力交瘁，然而他長期養成的超強警戒心一刻都沒退化。他把Ammo架得更高，逼迫警察替他檢查車輛是否動過手腳。

「很好……」

警察滴水不漏為森展示這台警車絕無問題，他這才放下疑忌，鬆開糾結的心緒。

這個時候，博特曼剛好扛著約爾、瑪莉悠哉走來。

「……」

家人不省人事又被打傷，森一看就知道鐵定是Axe搞的鬼。這隻畜牲膽敢不遵守約定，對森的摯愛出手，徹底引燃他的狂怒暴炎。火氣都堆在他的喉頭，難受得他不得不狂嗥。

「Axe，你這該死的垃圾－－！」

「廢物！你還好嗎？看你喘成這樣。」

博特曼心曠神怡，盡說些沒有意義的廢話侮辱森，然則他全都聽而不聞。

森借用Ammo的身體擋住自己，一隻手偷偷按下指令鍵－－他要發動「暗夜」。

坦白說，這個指令存在一項致命的風險。Shield本來就不是以高速作戰為目標設計的兵器，它的溫度調節系統無法及時處理緊身服因為疾速運作而產生的大量熱能，假如森長時間保持這種極速狀態，就會被Shield活活烤死。因此經過約爾多次計算與調整，「暗夜」最多僅能使用10秒，結束後還得冷卻15分鐘才能再次使用。

雖說現在15分鐘還沒到，但冷卻迄今也有3分鐘，足以啟動「暗夜」大約2秒，而這點時間就夠了。裝備魆黑甲冑之後，森就會如同子彈那般迅捷，要在轉瞬之間奪回家人並不在話下。

刺眼的光芒倏地淹沒在場所有人的視野，直至他們下意識閉上雙眼。

鎧衛、警察紛紛感到困惑，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能發出這種匹敵太陽亮度的猛烈光線？

他們來不及找到答案，近乎白色的淺紫怪光就已然逝去。

「？」

打開眼皮，眾人的目光登時放在黃金鎧衛身上－－這麼說有點不對……不知何故，Axe已經解除裝甲化，翻起白眼倒在地上神智不清，像個喝茫的醉漢一樣滑稽。

但沒人關心博特曼的糗樣。大盜原先還緊抓Ammo，如今已不見蹤影，僅剩紅髮青年昏躺在地。

「大盜呢？共犯呢？」

局長臉色驚惶東張西望，只求能瞥見大盜的身影，哪怕只有一眼。最近政府、民眾各個飛揚跋扈，搞得防制局、警方壓力山大，他們今晚無論如何都得捉拿大盜平息各界的怨恨。

「車子啦！」

有夠可笑，眾人都被接二連三的突發事故整得暈頭轉向，沒有發現交給大盜的警車早已消失。車子的體積比三名罪犯加起來都大，他們應該第一眼就察覺到的。

凶暴的引擎聲震裂森林的死寂。警車、廂型車全都衝出林間，奔向空曠的第3區大道。

大盜的性格謹慎，警方早就有所耳聞。他們料到他會要求檢查車子，所以故意等到檢查完，趁他交易人質的時候才悄悄裝上追蹤器。

警方這回也是拿出平日對付歹徒的真本事，誰叫他們已經失敗太多次，再讓大盜逃掉的話，這下就真的完了。

「快快快－－！沒抓到他，今天誰都別想回家－－！」

局長用他出生以來最大的音量，號令眾人追捕成功。

飛馳的車隊不停加速，每個駕駛都緊踩油門不放，絲毫不在意安全。他們沒有退路，哪怕不幸碰上糟糕的路況翻車都無所謂。為了養家活口，他們不能失去工作。

「可惡……那個Axe還有防制局，全是混蛋！把約爾揍成這樣，還連瑪莉都敢打……」

黑髮青年駕駛警車的同時還在不斷思考，試圖不讓自己失去知覺。

無法發洩的怒火燃燒不熄，好像燃料持續供給他活力。沸騰的血液正在幫助他跟睡意拔河。

只不過，就算是機械也需要休息，何況他僅是血肉之身？情緒再怎麼激動，仍然遏止不了劇烈的疲竭侵蝕。這群無形的餓狼開始啃食他的感官，害他越來越無法感覺方向盤的存在，又看不到荒漠的淒涼，聞不到砂土的粗澀，聽不見引擎的轟隆，甚至連流入嘴角的汗珠是鹹是苦都不得而知。

森對上的敵人可是這座島上實力不凡的執法專家、戰鬥人員，重點是他們的數量加總起來還不是區區兩三人，如此對決下來，結果會如何早就板上釘釘。

一系列的激鬥已將森的體力磨光。縱然嘴裡仍在詛咒防制局、警方還有睡魔都去下地獄，他的意識也老早不再受到控制，宛然傾瀉的瀑布大量流離無力鎖住它們的肉身。

即使絕望當前，依舊奮鬥到底；即使強敵在前，仍靠詭計戰勝－－森終究還是一介凡夫，敵不過生理的束縛……

馳騁的飛車緩緩減速，因為駕駛者的腳已經放開油門。後方的車隊恍若飢餓許久的食人魚群，眼見獵物放慢速度就迅即一擁而上，將其團團包圍。

終於－－歷經千辛萬苦，討伐團隊成功捕獲大盜。這位惡名昭彰的頭號罪犯就這麼在睡夢中被送入警局，Shield傳送器也順理成章回到它的歸屬。

然則局長卻高興不起來。

「你說……什麼？」

防制局的指揮部門驀然傳來的通訊，又為他的面容增添不少疲倦。

『張博士被綁架了！城市還出現變異體，請你們盡快回來支援！』

「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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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終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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