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online》 -Survival Rights - 黃鶴樓 3

「啊啊…如莉安娜知道我和你單獨出去約會應該會發瘋吧？」夏佾用著好像是感嘆的語氣說道，韹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叫他不要再演了。

看似感嘆實則得意，他還不知道夏佾的劣根性？

「你不反對是約會阿？」夏佾笑得很愉悅，韹對他翻了個白眼，然後打了呼哨。

一隻巨大的狗叼著韁繩無聲從角落冒出，乖巧在少年面前坐下，撒嬌般將頭伸過來，卻很有分寸的沒往他身上蹭。

懂事到有點過分的模樣，這是熊仔。

「好吧，看來是從單獨一項就無法成立了。」夏佾搖頭嘆氣，打了個響指。

他身後的影子一陣扭曲，從中冒出了一隻渾身黑漆的巨蜥，熊仔一瞬間炸了下毛，剛要持警備態度時被自家主人抓住了下巴不輕不重撓了兩下。

彷彿自沼澤中潛伏而出的巨蜥打量了下四周，夏佾的影子覷黑若泥，絲絲縷縷自爬出的蜥蜴身軀滑落，巨蜥瞇著眼甩了甩尾巴跨出那深不見底的影子裡，緩緩蹲到夏佾的面前，標準爬蟲類的冷血雙目鎖定在韹的身上，時不時吐出近似蛇信的舌頭。

這到底是甚麼品種的蜥蜴，連戮的生物學家都無法定義，夏佾索性直接給他取了個多多的匿名。

截至目前為止，巨蜥多多並未展現出特殊的能力，和身體能力進化到極致的熊仔不同，牠異常低調。

但恰是這種低調更襯得牠萬分神秘。

畢竟不是每個擁有影遁或潛影天賦的傢伙都能安好無損的在夏佾的影子裡做窩。

夏佾的影子可以說是眾所周知的…不是影子的東西。

騎上了各自的坐騎，韹領頭，他控制著熊仔的速度朝傳送點前去…熊仔要是全速前進能把唐開那隻以速度出名的猞猁都甩開。

儘管如此…韹用眼角向後瞥，夏佾的巨蜥多多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卻能跟上熊仔的50%速度，這已經很不尋常了。

仔細看的話，能發現巨蜥多多的身影在遮蔽物間的影子若隱若現，牠能跟上熊仔並不是牠的速度快，而是用天賦技能做了弊。

…這裡也必須再重申一次，不是每個擁有影遁或潛影天賦的傢伙能帶著別人一起穿梭於影子間。

尤其巨蜥多多帶的還是夏佾。

巨蜥多多帶的是別人都不會比帶夏佾穿梭於影更驚悚，因為按照空即是色與今年九歲所判定，夏佾分靈的後遺症即是靈魂質量超出常人的五倍，且這個質量依照夏佾可能會不穩定的情況來說可能會再增長。

簡單的換算下來，巨蜥多多等於帶著一整個裝滿的、以噸計重的集運貨櫃在影子間穿梭，還是效率高、耗魔低的那種。

衝著這點特性，對夏佾來說巨蜥多多即是性價比最高的坐騎，即使牠有著相對懶散的特質。

氏族戮距離最近的傳送點大約常人路程的三小時，韹和夏佾只用了二十分鐘就抵達，翻身下來後，他們特別默契的對自己的坐騎做出同一個手勢。

熊仔發出低低的鳴聲，轉身藏入樹林中，而巨蜥多多慢騰騰的挪了兩步，毫不猶豫的把自己沉入了夏佾的影子中。

韹盯著下潛的巨蜥看，對隨著蜥身下沉還仿真出水面泡泡的影子感到特別的有意思，他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場景，卻每次都深深地感覺到這影子很有夏佾的風格…很有質感的虛偽。

若不是知道那影子是什麼樣的性質，他還真的會用手去戳一戳那泡泡。

「牠都在裡面做甚麼？」韹抬頭問道，夏佾垂眸一笑，一副有些無奈的說道。

「大部分時間在睡覺，偶爾翻身打滾。」

韹點了點頭，不過是隨口一問，他站起身，目光落到傳送點上。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入傳送點，在開通不少亮點的地圖上選擇了監獄，腳下立即出現複雜難解的法陣，兩人瞬間消失於原地。

如莉安娜與萊雅特趕到了南區的戰場，方榮顯並未給予他們詳細的指令，只把我軍分佈與地圖進行同步，指定他們前往某區。

——防線最薄弱的兩處。

「啊啊，要分開了呢，稍後再見。」如莉安娜很歡快的說道，和萊雅特擊了掌後毫不猶豫的分開了。

萊雅特戴上了頭盔和拳套，看了一眼指揮中心同步給他的方位後逕自朝著該處前行，他沒有向任何一個人搭話，路上遇到的人也多是對他露出了退讓警戒的態度。

另一邊的如莉安娜亦同，儘管她的臉上洋溢著嫵媚燦爛的笑容，但仍然沒有人過來和她搭話。

這是極為正常的一幕，整個氏族戮能夠面不改色的與他們相處的也就只有韹和夏佾。

當然，親衛隊全員對為他們贖身的韹抱有至上的忠誠，反之對毫不掩飾對韹意圖的夏佾則是排斥不喜。

『雷射』史考特在萊雅特與如莉安娜抵達時接收到了通知，方榮顯勒令他暫時退下戰線，史考特看了一眼佈滿紅點的戰線，儘管已經感到負荷仍不願離開最前線。

「我不能把我的責任交給不知底細的傢伙們。」他固執的說道。

「…那可是族長親自選拔的親衛隊，你敢在他面前把這話再說一次嗎？」方榮顯無語的對他說道，沒好氣的吐槽他。

「不，你不敢。」

史考特一噎，擦了擦滑落下巴的汗水和沾染的髒污，沉默半晌才道。

「如果戰況不妙，請立刻讓我返回崗位。」他折衷妥協，方榮顯答應了下來。

坐鎮於指揮中心的男人手指在臂膀上輕點，瞇眼看著監視器畫面，心裡有不一樣的想法。

史考特大概是沒有重返最前線的機會了。

他們的族長擁有五名親衛，他之所以不是指定其他人而是派出萊雅特和如莉安娜一定有他的道理。

萊雅特和如莉安娜，是韹擁有的親衛隊裡一看即知絕對暴力的兩員，侵略性一詞在他們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他們和參與過內測一步步開啟天賦，被迫學會隱藏本性的『怪物們』不同，甫一覺醒天賦便是身在天災之中，沒有必須隱藏身份的迫切。

因此，如莉安娜的嘴角總是鮮紅欲滴，撫媚的雙眼隨時都散發著嗜血的信號，她毫不掩飾自己渴望鮮血與人體溫暖的那一面，大大方方的暴露不知滿足的飢渴慾望。

她被逮捕的時候正好是黃昏，在橘紅的太陽下，整個城鎮都染上一層暖色，房屋的牆面四濺著血跡，紅磚的地面顏色很深，踩上去甚至能感覺到黏膩，四處散落著不知是人體哪個部位的碎塊…現場沒有一個死者留有全屍…全都是被暴力撕碎的殘塊。

而如莉安娜便堂堂正正的坐在小鎮中心的噴泉邊上，身邊擺滿了屍體，她彷彿迷醉般撩撥著染紅的泉水，意猶未盡的舔舐著手上的血痕。

因此，如莉安娜被冠以『鮮血魔女』，刑期為數百年。

她被逮捕時的現場畫面至今仍因過於刺激而廣為流傳，是重刑犯裡名聲極廣的傢伙之一。

對一般人來說可能無法理解如莉安娜滅絕人性的因緣，但只要稍微深入瞭解內測資料的人都知曉…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個在現實中也抑制不了衝動的殺人狂，當然，這樣帶給其他玩家暴露危險的傢伙最終都會被暗中處理掉。

那是…很標準的天賦本能強大到影響理智的狀況，譬如吸血鬼的吸血衝動。

方榮顯面不改色的看著監視器畫面中開始大殺四方的兩人。

「哈哈！敵人！」如莉安娜和萊雅特幾乎是露出了一模一樣的狂氣笑容，他們就如被放出閘的猛獸般，瞄上了獵物。

方榮顯想起了少年突然帶著如莉安娜回來的那一天。

他和暴風雪理所當然的持以反對的意見，儘管幫如莉安娜贖身的錢是韹自掏腰包的，他們考慮到的是如莉安娜的不可控會對氏族戮帶來風險。

「只有口頭的承諾的確不夠讓人放心。」韹竟然贊同了兩位副族長的說法，然後他看向貌似乖巧溫順的如莉安娜。

「如莉安娜，伸手。」少年對著她下令，如莉安娜毫不遲疑的將手遞給韹，只見韹握住如莉安娜的手腕後，銀光一閃，血肉飛濺，鍊毫無預兆的斬下了如莉安娜的左手。

「…」暴風雪和方榮顯彷彿被扔了個沉默法術一樣，無語的看著他們的族長。

而被斷手的如莉安娜面不改色的將另一隻手也伸出來，好像痛覺神經壞死了，感覺不到疼痛。

韹一擺手，瞥了她一眼，如莉安娜就俯首單膝跪下，她露出纖細的脖頸，一副引頸就戮的姿態。

「這樣夠了嗎？」少年淡淡的問道，手上還提著如莉安娜的一隻手。

…似乎比起如莉安娜的風險性，他們族長才是更讓人擔憂的那一個吧？暴風雪和方榮顯不約而同的想道。

總之，最後兩位副族長以要求重刑犯皆要與韹簽訂正式契約作為讓步，韹果然也不只瞧上一個犯人，他接著帶回的是伊密，然後是雙胞胎，最後是萊雅特。

氏族戮內沒有任何一個部隊能夠收容他們，因此韹設立了親衛隊，將這些難以馴服的怪物們掛名於己…不過事實上他們也的確發揮出了守護族長的作用。

畢竟夠資格被派來暗殺韹的傢伙並不是戮的一般守衛能排除的。

以腦子靈活的伊密為首，雙胞胎為輔，五人商討出了一個守護韹的輪班模式，至少在最近的三個月裡，韹出手反殺刺客的機率為零，全都由這幫親衛排除暗中的危險。

正因為他們展現了自己的價值，原本極為排斥犯人的氏族戮默認了他們的存在，但僅僅是默認可不是韹所想要的。

他為這些人贖身並不是出自於善意，他看上的就是他們的血性和暴力，而要最大化利用重刑犯的戰鬥力，那就必須將他們放到戰場上。

「…即使沒有夏佾，我們族長也總是能達到自己的目標阿。」方榮顯滿臉複雜的嘆息道。

螢幕上的如莉安娜妖異如同魔女，鮮紅的血液自她體內泌出，宛如紅衣般纏繞於她的手腳上，她的十指延伸出血紅的常爪，單騎衝入敵人堆中，一時間血肉橫飛。

既有她自己的，也有敵人的。

不過相較起來，屬於敵人的藍綠色血液更多，而如莉安娜即使在腹部被咬出三個血洞也能飛快的自我修復。

她擁有的超速再生在全世界中也是極為罕見的天賦。

而另一頭的萊雅特，每一拳落在敵人身上都爆出一個血洞，他的攻擊可以稱為單調，極其的單調，只有揮拳這一動作。

但就是這樸實單調的攻擊方式，讓萊雅特屠殺敵人的速度比如莉安娜還要快上一線。

毫無疑問的，萊雅特的前身是個拳擊手，而天災降臨後，萊雅特稀里糊塗的成為了地下黑拳的選手。

本性憨直的萊雅特仗著過硬的實力一路挑戰的拳王，由於這匹黑馬實在太黑，他的賠率高的足以讓主辦方破產，想當然的，賽事被人下黑手…

誰料萊雅特在絕境下發了瘋似的殺出生路，拳王死在他手上不說，在場過半的客人也全死了，其中位高權重的不只一人。

理所當然的，他被追捕，然後送進了監獄。

據聞，他在被追捕的過程中不知原因的被激怒，一拳轟碎過四層樓的建築物。

「…嗯…感覺上，這些人果然還是站在自己這邊比較好。」方榮顯看著屏幕上大殺四方的兩人，嘆了一口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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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送陣的光芒熄滅，極地雪色的冰面上出現了兩個人影，韹默默地把帽子戴上，然後把大衣的拉鍊拉到最上面，只露出半張臉。

夏佾看著他的動作，噗哧笑了一聲。

「你明明就不覺得冷…」

「心理上的冷。」韹淡淡回答，掏出了雪地目鏡戴上，這下即使是熟人也難以辨認出這個從頭到腳包起來的是韹了。

夏佾聳肩，對搭檔的穿衣自由並不打算干涉，他也掏出了目鏡戴上，抬首望向前方，目之所及是一片細閃著光的雪景。

廣闊無人的極地中矗立著一扇相當突兀的大門，那就是監獄的入口處。

當然，這片無人區並不屬於安全區，雖然雪景神秘靜美，但只要踏出傳送點一步隨時都有被攻擊的可能性。

普遍上來說，押送犯人到這裡的都起碼會是50～80人的隊伍組成，只有這樣的人數才足以應對雪原中的突發狀況。

因此，僅有兩人組成的韹和夏佾顯得不是一般的瘋狂。

銀白色的金屬緩緩飄浮而起，在零度下的氣溫中，它們似乎與背景融為一體，少年側首看向自己的搭檔，對他伸出手。

皮質的戰術手套沒有任何保暖的措施，夏佾又為這等落差笑了下，自然的伸手握住他的手，一副熟練的模樣。

事實上他們也的確這樣牽著手走過雪原許多次了。

少年抓著金髮青年的手，朝著危機四伏的雪原邁出，在踏出傳送點的瞬間，他毫不猶豫的釋放收束與自身的氣場。

雪花似乎在那一瞬間都停止下落，冰冷的空氣發生某種變化，純粹的低溫中染上了屬於韹的一份鋒利冷冽，彷彿片片細刃。

原來看似平靜的雪原乍然晃動，夏佾放眼望去都能看到不少潛伏的傢伙四散而慌走。

…他們來過許多次了，和前幾次相比，那些東西長了不少記性。

回憶起第一次來時，那可謂是前仆後繼，殺都殺到手軟了…把這片純白的雪色染的亂七八糟，可以說是破壞環境的程度。

「別走神。」韹頭也不回的說道，這麼近的距離下以他的五感能輕易的覺察夏佾的分心。

「收到，我親愛的搭檔。」夏佾笑了一下，他的影子倏然變形，刺穿了從他們背後襲擊的白色魔物，穿刺的位置之精準，一擊穿過了喉管和天靈蓋。

「這次應該能在十五分鐘內解決吧？」他笑著說道，韹側首，似乎是透過護目鏡瞪了他一眼。

「不能再少點嗎？」他不是很有耐心的說道。

「如果你希望的話？」夏佾笑了笑，他握緊了韹的手，調侃道。

「或許不帶上累贅會是更好的選擇。」

他清楚韹帶上他的理由，如果說一個人橫穿雪原抵達監獄，韹是沒有問題的，但那之後如果選擇為罪犯贖身…一個人帶著酷刑後脫力的囚犯離開雪原，是真的有難度。

但整體來說，夏佾是個法系職業，在這片雪原上比不上暴風雪那種純粹暴力的職業吃香。

「開什麼玩笑，你以為誰都有這樣的資格嗎？」韹不快的說道，惹來夏佾更加放肆的笑聲。

「那還真是…我的榮幸了。」

韹嘖了一聲，揮手釋放了環繞於身邊的七條鍊，沁透了霜冷氣息的銀白金屬穿梭於片片雪花之間，捕捉並刺穿那些妄圖襲擊兩人的魔物。

一時之間，血花綻放於雪地之上，繽紛燦爛。

夏佾見狀不再出手，和韹一腳深一腳淺的橫跨這片並不寧靜的雪原。

當他們進入監獄周圍的警戒線時，周圍的魔物停止了攻擊，虎視眈眈的注視著他們，然後再度回到潛伏的狀態。

「阿，這絕對是在等我們出來吧？」夏佾回頭看了一眼，很無奈的說道。

很理所當然，既然有畏懼於兩人強大的魔物，也有記仇的傢伙，在震懾膽小者的同時，韹和夏佾也和這片雪原的不少魔物結下仇恨。

少年頭也不回，作為氏族戮的遠征隊長，他被魔物視為眼中釘也不是第一次了…再者，他才是那個更想趕盡殺絕的立場。

韹鬆開夏佾的手，摘掉護目鏡，抬頭微瞇著眼看向高大的監獄之門，很適時的，門框亮起了紅光，一陣陣的警報聲響起。

「檢測到入侵者！檢測到入侵者！」伴隨著機械廣播的聲音響起，閃爍的紅光落在了韹和夏佾的身上。

「登錄訪客身份，氏族戮族長，玩家名韹。」少年淡定的報上名，夏佾同樣摘下護目鏡說道。

「登錄訪客身份，氏族戮成員，玩家名八六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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