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還在燃燒,在距離白狼並不遠的『密林』裡,韹把他帶來的火使扔到顯形的『學姊』面前,任由他掙扎著爆發出火焰燃燒這詭又噁心的森林。
他準確的找到被吊到樹上的格洛克,鍊彈射而出意圖解救隊友,而『學姐』察覺到他的行動,面對著火使的腦袋在脖子上轉了180度,朝著韹發出帶有殺傷力的尖嘯聲,同時以扭曲的姿勢朝著他奔來。
鍊剛割開勒的格洛克喘不過氣的髮絲,轉頭就調回去保護自己的主人,韹連連後退數步,直面音波衝擊的他皺起了眉頭,在發現摀住耳朵無甚效果後,他眉眼染上厲色,操控著鍊捲住枝幹,躍然於空。
他的動作帶起了一連串的連鎖效應,枝椏上密密麻麻的屍骸如同被扯動的風鈴,幾句腐化成白骨的撞擊在一起,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韹不欲與厲鬼正面衝突,靈活的閃躲著,切斷四面八方襲來的髮絲,還順手射出鍊,打穿了意圖逃跑的火使的大腿,引起一陣慘嚎。
空氣中彌漫著死亡和腐敗的味道,韹面不改色的扯下幾具屍體,順手朝追擊的『學姊』扔,引起了它更加憤怒的嚎聲。
就這麼糾纏一陣,被憤怒沖昏頭的厲鬼總算恢復了一點理智,它掉頭往還被綁在樹上的格洛克衝去,這讓韹臉色一變,他露出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往森林裏瞥了一眼,隨後也掉頭去阻止『學姊』的動作。
立場調換,韹開始動真格的了。
收回釘住火使的鍊,他可惜的嘖了一聲後,轉頭追上厲鬼一瘸一拐的步伐。
和手段以纏、勒、撕扯為主的『學姊』相比,韹殘酷的程度要高的多了,鍊狂亂的展開,破壞一切目觸所及的東西,他更擅長切斷、再切斷。
…如果學姊的處刑稱為五馬分屍,韹就是所謂的千刀萬剮。
而明顯的,身為厲鬼的學姊縱然有無數的殺人經驗,韹卻更勝一籌,它在磕磕絆絆的跑動時被追過來的少年無數次的砍下頭顱和雙腿,只能勉強以無盡的髮絲防禦一二。
它想拿格洛克要脅韹,少年則以明確而殘酷的舉動表示不會給它這個機會。
終於,『學姊』停下了步伐,她那被切斷無數次又重組的肢體僵硬的轉動,被糾結長髮遮住的臉望向窮追不捨的少年,它沉默著。
韹並不著急的挑眉,在他的身邊,三條可恨的銀白金屬滴水不漏的護著主人,他甚至頗有閒情的把爬出數公尺的火使拖了回來,一刀劃開他的喉管。
狼狽不堪的男人被抹了脖子後,血液噴濺式的灑落,無法避免的染紅了少年身上的粉色運動服。
雖說那身觀賞性大於實用性的服裝在追逐纏鬥間已經染上了不少髒污,但韹此刻的舉動,簡直是赤裸裸的在向『學姊』傳達出友方的訊息。
縱然它手中有不少的人命,看到這一幕仍是不自覺的晃了晃身子。
舔了舔唇,韹露出艷麗的笑容,他拽著火使頭髮,不費力的提起仍在放血並抽搐的軀體,微帶沙啞的嗓音說道。
「學姊,這是伴手禮。」
「…」還被捆在樹上的格洛克感覺驚悚至極,哪怕他有三分理解韹的意圖,這種常識不通用的場景還是讓他難以適應。
禮你媽啦?!!先把我救下來阿!!難不成我是土特產嗎!!格洛克掙扎了兩下,放棄的翻了個白眼。
他對佛祖發誓,要是能活著出去,他這輩子再也不看觸手系的AV了,這感覺真他媽的難受!!
對韹的發言做出反應,厲鬼嘎吱嘎吱的擺動腦袋,似乎頗為不解他的舉動,韹不在意它的疑惑,抬手就把屍體扔到它腳下。
這行為讓『學姊』一驚,作為殺人無數,戾氣深重的厲鬼,竟然小小的後退了一步。
而它這種可以稱為丟臉的行為都被人看在眼裡。
喔喲…有戲?格洛克的心情輕鬆了不少。
「看來學姊不喜歡這個禮物,那就換一個好了。」韹自顧自的切入話題,他面前的厲鬼並無回應,連呼吸和心跳聲都沒有的它,一如最開始的人體模型印象,只是散發的詭譎氛圍讓人無法忽視。
掛在樹上的格洛克差點要以為換個禮物指的是自己,臉色一度蒼白了起來。
他並不懷疑韹對遊戲的認真程度,就看隊友的性命、與遊戲在天秤上孰輕孰重了。
「學姊是不是在找人?」韹笑著,神態是詭異的溫柔,那張臉流露出情真意切的模樣時很是動人,卻又有說不出的陰森。
『學姊』沉默著,沒有回應。
「學姊真的是因為寂寞才抓這麼多人嗎?是我的話,感到寂寞抓來的人不會如此不珍惜的對待,連玩具都不會這樣粗暴的浪費吧?」少年咧開天真殘酷的笑,他輕柔的說道,然後一步、一步,緩慢的朝著『學姊』走過去。
「很痛吧?被背叛,逃走、掙扎、求救無門的時候。」常存於他心裡的黑暗,一點一點的浮上心頭,那是他一輩子的傷痕,也是面前它的。
「很恨吧?為什麼是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被這樣對待,他們有甚麼資格?誰賦予的特權?!」如同惡魔般蠱惑的話語,韹走到因為他的話而背脊顫抖的厲鬼身前,憐惜的伸手,他撥開糾結的長髮,扶起那張滿是瘡痍的臉。
空洞的眼框的向著他,淌下兩道訴說著怨恨的血淚。
「很絕望吧?兇手沒有得到報應,快樂、安逸逍遙的活著,自己被困在死去之地,明明恨到擁有強大的力量…卻無法為自己報仇…無法解脫。」韹深情的注視著被剜去雙目的眼眶,溫柔的用手指拭去它的淚水,那一刻,『學姊』彷彿真的看到了少年的憐憫、少年的感同身受,它發出破損不堪的嗚咽聲,低頭掩住了臉,絕望的哭泣著。
「殺人的罪惡,不堪負荷吧?」
濃重的怨氣翻湧了起來,格洛克被韹這一通情真意切的操作嚇傻了,他不是很懂…為啥少年連鬼都撩的動啊?
但那兩個身影散發著相同味道的黑暗,這讓格洛克有了些許…模模糊糊的想法,非常負面的那種。
撇開勇氣的問題,讓厲鬼產生共鳴的要素是什麼?
「格洛克~~」此時,在林中磨蹭的白狼終於抵達,他審視了下狀況,決定先去救樹上的隊友。
所幸韹吸引了厲鬼的所有注意力,白狼費了幾分力爬上樹,切斷了髮絲後把人救了下來。
氣喘吁吁的大學生不安的看著和鬼距離過近的韹,問道。
「他要做什麼?我們要留下來還是逃跑?」關於這之後的攻略,韹是半個字都沒有和傻白甜的大學生提。
格洛克揉了揉僵硬的關節,沒好氣的低聲回道。
「拜託你動動腦,沒看過豬跑還吃過豬肉吧?到了這時候你還不明白韹想要做什麼嗎?」
被罵習慣的白狼摸摸鼻子,他的確是過於依賴隊友了。
努力的思考至今為止韹的言行,他想起在說鬼故事的時候,韹三言兩語簡短的敘述…那個自帶幾分恐怖的傳聞。
原來韹不是耍賴過關,他所說的那幾句話被教官判定為鬼故事才裝模作樣的放過了他。
聯想到剛剛簽名處詭異的合照,他瞬間明白了什麼,臉色比看到掛滿屍體的樹林還有青,嘴唇抖著,抓住的格洛克手臂。
「那個…我說啊,韹有這麼瘋狂的嗎…他…不怕的嗎…」
韹會害怕嗎?格洛克嗤笑了一聲,他守望著與厲鬼相依偎的韹,對上越過『學姊』肩頭,投射過來的目光,他點了點頭。
韹意味不明的低笑了一聲,像是面對貝亦詩一樣極盡溫柔的俯下他驕傲的頭顱,在『學姊』的耳邊說道。
「我明白的…這種刻骨銘心的恨,無時無刻食髓的痛楚…哪怕是切碎了、碾碎了、燒成灰也不能彌補的傷痛…嗯,我很明白的。」
厲鬼倏然抬起頭,就算那張臉滿是瘡痍,也不難看出它的激動。
韹退開一步,握住了它扭曲的雙手,他望著厲鬼醜陋不堪的臉,流露出迷醉而瘋狂的神色。
「吶,讓我來幫你吧,學姊。」
「把我的身體借給你,把這具、非常~非常~明白怎麼宣洩恨意的身體借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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