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就守候在門外,他震驚的目送少年跑遠,一時之間都沒想到要去追,好一會才回神看向走過來的將軍。
「將軍大人。」他行了個禮,猶豫是不是要馬上去追韹,那個人到底和將軍在裡面談了什麼?能讓他這麼動搖的話題…真好奇啊。
「好好照顧他。」對著韹以外的人,將軍又恢復了冷硬的態度,他簡單的示下,然後親手關上了門。
雪狼看了門板一眼,既然都被這樣命令,他立刻轉身去追已經跑的不見人影的上司。
韹會跑到哪裡去?雪狼心裡當然完全沒底,他又不是八六四二那條韹專屬的蛔蟲,但是不要緊,他的本體是狼,理所當然也有狼敏銳的嗅覺。
循著韹的氣味追蹤,雪狼兜轉竟然又回到地下的訓練室,他有點不妙的預感,撓了撓後頸後,他打開了訓練室的門。
今年九歲已經被阿斯特麗德帶去醫護室休息了,雪狼打開門,只有韹一個人在裡面,少年側身擺出架勢,手臂的肌肉繃緊,滿身殺氣的一拳揮出,沉重的沙包發出砰的聲響,在力的作用下搖盪起來。
韹接連出拳,聲聲砰響迴盪在偌大的訓練室,
「…」雪狼耳尖動了動,心想這傢伙還真不顧念自己的身體狀況。
從他跑掉到雪狼追上來中間的時間差大概是三分鐘,地上卻已經躺了一個沙包的屍體,根據雪狼的目測,少年拳下的那一個也即將報廢。
「嘭!!!」果不其然,沙包攔腰破裂,裡面的沙料洩了一地,機器自動解開卡扣,沙包的屍體落下,帶起小小的塵煙。
少年側身站著,喘的很厲害,他低著頭看不清表情,身邊仍舊瀰漫著危險的氣息,雪狼沒有冒險靠上去,而是反手關上門,遙遙口頭確認。
「冷靜點了嗎?」
「還可以。」韹一腳踢開擋路的沙包,體能下降的太厲害,就算有心繼續發洩也只會傷到自己,他還記得這是副本,他不應該加重身體的負擔。
雪狼聳聳肩,他可不覺得韹這是冷靜下來的氣勢,不過還記得醫囑,應該理智沒有飛走。
「需要聊聊什麼的嗎?雖然我不擅長這個…但是你也知道的,憋著對心理健康不太友好,阿斯特麗德都這麼說。」他很隨意的提出建議,並不覺得他會得到正面回應。
在韹那邊,能稱得上聊聊的對象應該是八六四二和阿斯特麗德,這兩個人心細敏感,可以第一時間理解他人想表達什麼。
「我有點討厭SRG了。」低著頭的少年抬起頭說道,雪狼愣了一下,心情些許微妙,除了意外的正面回應,還有…原來他是喜歡SRG的阿?
可能一直接收到的都是其他人對這個遊戲的厭惡感,雪狼都快忘記韹是重度遊戲沉迷者了,他當然是因為喜歡才那麼投入於副本中的。
「突然的討厭?理由呢?」既然要當傾訴的對象,雪狼按捺住吐槽的慾望,盡職的接話。
「我沒辦法帶走將軍和行政官。」韹看著自己的手心說道,語氣裡有著難以辨明的情緒,有什麼從心底翻湧而起。
「你想帶他們走?!」雪狼驚訝了起來,他身為受惠者,清楚韹的特權使用有很嚴苛的條件。
其中之一就包含了自我意識的覺醒。
想起將軍和行政官面對末世副本劇情的淡定非常人,雪狼不禁心生敬意,因為他自己是做不到平淡面對死亡的,尤其是這個死亡中包含了阿斯特麗德時。
「我被拒絕了。」韹深呼吸一口氣說道,看上去正在努力平息自己突如其來又莫名的情緒。
白髮少年思考了一會,沒能把他討厭SRG和被拒絕聯繫到一起,繼續問為什麼的話…他預感韹更會不高興。
聊天苦手的雪狼陷入困境,而救星在此時降臨。
通訊器的鈴聲響起,白髮少年尷尬的拿起,他注意到韹瞪過來的眼神像是要砸了通訊器,看了一眼是誰,他趕緊接通並且迅速按下擴音。
「雪狼?韹的體檢做完了嗎?行政官今天提前放我下班,我去找你們。」八六四二頗具迷惑性的溫柔嗓音傳出,雪狼不出聲,他看向越發煩躁的少年。
韹低聲嘖了一下,快步走過來對著雪狼舉著的通訊器壓抑的說道。
「在地下訓練室,過來。」他簡單的說道,語氣一如既往的冷,但從八六四二的經驗來說,這短短的一句話包含了太多信息。
在他聽來,這句話要表達的正確語境應該是這樣的。
『我在地下訓練室遇到麻煩事了,你馬上過來。』
真罕見阿,韹竟然在向他求助,雖然這個求助表現的很有他的風格,霸道、任性…估計他本人都沒有自覺吧?
八六四二忍不住笑了一下,剛剛被行政官欺負的壞心情都轉為晴天了,他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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韹的確需要八六四二,他覺得整個人都快要氣炸了,更糟糕的是他不懂自己為什麼冷靜不下來。
雪狼仍然不夠了解他,韹向來習慣克制自己外顯的情緒和表情,這就造成了他表現出來的情緒與內在沸騰的量級不對等,他心跳得越來越快,淡藍色眼底的冰面似乎快要裂開,隱隱浮出一絲紅意。
自小就孤獨的少年在處理情緒時的手段一向粗暴,發洩或者強行抹除,但他這時突發倔強,強壓住拔除雜草的本能,用開始蒸發的理智努力思考,想要辨明這些不爽快滋生的源頭是什麼。
可惜的是,他在這方面實在不具有天份,理所當然的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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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四二迅速抵達訓練室,一看就察覺了狀況不妙,他瞪了幫不上忙的雪狼一眼,後者覺得分外無辜,他都想好了,如果韹真的失去理智發瘋,他就做好犧牲自己的覺悟上去壓制對方。
「韹!深呼吸!控制你的心跳!你不能在這裡暴走!」八六四二走到他身前三步的距離,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少年抬起染上紅光的雙眼,陰鬱戒備的看著他,充滿敵意的,看上去隨時都會暴起揍人。
雪狼悄悄扣住了刀柄,屏住呼吸,犀利的獸瞳緊盯著韹的動作,隨時準備上去擋刀救下八六四二。
八六四二倒是不緊張,這個狀態的韹他很熟悉,自從發現跟他搭檔不需要多費心在思考攻略上,韹有一段時間常常放任自己當個自走的無情殺戮機器,八六四二常常得擔任喚醒他理智的角色,那時才真的是冒著生命危險,畢竟殺紅眼的韹是真的分不清敵我。
馴獸師的名號大概就是那個時候傳出去的,他自己回憶起來都覺得太了不起了。
更嚴重的狀況八六四二都處理過,他熟練的從口袋裡摸出一袋糖,拿出其中一顆在少年面前晃一晃。
「韹,伸手。」他的語氣跟馴狗一樣,哄著他伸出手。
少年緊盯著那顆糖,反射性的伸出右手,八六四二趁機突破警戒的距離,在他重新警惕起來前把糖放到他掌心,然後打了個響指轉移他的注意力。
「韹,我是誰?」他刻意笑得非常陽光開朗,是雪狼看過的特定面具之一。
韹看向他,突然整個人觸電似的後退了一步,然後揉了揉眉心。
「煩死人的八六四二,」他回答,然後掌心一收,其他兩人清晰的聽到了糖塊碾碎的聲音,那個動作和回答,不知道還以為他碾碎的是八六四二的骨頭。
被嫌棄加威脅的當事者完全不在意,他收起臉上刻意的笑,試探性的伸手順了順落在他臉頰邊的髮絲。
這當然是個危險動作,不過韹在剛找回理智的時候會比較溫和,能容忍他冒犯個幾釐米。
「你頭髮有點亂了。」他提醒道,目光中暗含探究,想知道讓他差點失控的原因是什麼。
韹嘁了一聲,嫌棄的揮開他的手,自己鬆開髮辮重新綁好。
八六四二主動的口袋裡掏出小鏡子,舉在他面前。
韹的暴躁肉眼可見的降低不少,雪狼眼神複雜的看著他們兩人互動,收好武器,然後翻了個白眼,他覺得自己有點多餘,為什麼要去做不擅長的事呢?還討不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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