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無視了他愚蠢的笑容，視線停留在兩隻狗身上，語氣卻嚴肅了起來。
「你的工作是照顧牠們，除此之外的都屬於多管閒事，明白嗎？」
「…不是很明白。」
「不准踏進我家、不准插手我的事。」司空韹換了個方式說道，他是認真的，這讓高良收起了傻氣的笑容，他看著明確拒絕他人的少年，在他眼裡，對方和一隻怕寂寞又拼命孤立自己的兔子沒兩樣。
他大著膽子問道。
「哪怕是你生病了、倒在路邊需要幫助？」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明明之前還說過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少年彷彿失憶般，嗤一聲笑了，冰藍色的眼裡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我不會需要那種東西…不過既然你問了，嗯，做了多餘的事就開除你。」他直截了當的說道，莫名其妙的固執讓高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不，原來他還以為是被揍一頓，這樣看的話，被揍可能還比較好。
「明白了，能順便問一下原因嗎？」高良妥協了，他的退讓司空韹還算滿意，然後他露出了帶有幾分惡意的笑，如果是方榮顯在場，立刻就能明白，這是少年反射性的防禦機制。
他並不擅長應對高良這種人，比起傷害他人不，他們更願意去幫助他人，沒有理由的付出溫柔，那是、純粹的好人。
沒錯，就像聞君尚一樣。
「…像你這樣的，麻煩，已經吃過虧了。」司空韹惡意的笑著，竟然說了實話，對此，高良更不能提出什麼意見了。
熊仔和饅頭已經探夠了屋子，紛紛回到了他身邊，司空韹留給他整理行李的時間，自己回到了15樓休息。
高良大致上整理好了後，再次聯絡了樓上的雇主。
因為不准他去自己家，司空韹帶著一碗水果，提領著手文件夾下了樓，在高良開門後，順口問了一句。
「吃飯了？」他問著，毫不客氣的在沙發上坐下，一邊推開饅頭湊上來的頭，高良愣了一下回答。
「還沒…？」光顧著整理東西，他都沒注意到飯點到了，話說，他是在關心他？
司空韹只是隨口一問，他毫無同理心的喔了一聲，然後咬了一口水果，示意對方打開文件夾。
高良不意外他的冷漠，順從的拿起文件夾倒出裡面的東西。
一份工作合約、工作內容和限制，以及兩隻狗的證件副本和一張金融卡。
高良看著這幾樣東西，首先拿起了合約…怎麼說呢？司空韹是個高中生，但這些東西怎麼準備周全到一個可怕的地步了。
他很霸道，但同時細心的令人髮指，限定於他在乎的人事物。
合約的條款寫的很嚴謹，一看就知道是專業人士擬定的，高良翻了一下，甲方已經有人簽名押印了，是少年的名字，筆跡看上去蒼勁有力，他沒特別練什麼字體，但鋒銳的氣息撲面而來。
…不過，為什麼是司空韹的簽名，他還是未成年吧？這合約具法律效力嗎？
「你…」
「我沒有親人，監護人在國外…我買房子的時候你都沒有疑問了，現在才想到法律效力的問題嗎？」司空韹看著他，頗有些嘲笑的意思，高良尷尬的嘟囔道，這不是沒有想到嗎…
他又不是法律專業，哪會想那麼多？
高良頭疼的一條一條閱讀晦澀的條約，司空韹看他抓耳撓腮的樣子，噗哧一聲笑了，他其實今天笑得次數格外多了，熊仔注意到了這點，轉頭看向主人，然後又去看高良，圓溜溜的眼睛裡透出了一絲困惑。
這傢伙是哪一點討主人歡心了？
「你可以慢慢研究…在你簽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司空韹悠哉的說道，他又吃了一塊水果，汁液沾在嘴唇上，他下意識舔了舔唇，對面還在煩惱看不懂合約的傢伙眼神就變了。
…就算被坑死也想留下來，高良握緊了紙張，心情並不平靜，他直勾勾的盯著韹看，眼神熾熱的讓熊仔起了戒心，牠立刻警告的汪了一聲，拉回了高良的理智。
司空韹不是很在意，他漸漸的又克服自己的心病，回到了不在意他人目光的時候。
雖然因為生存Online的關係，他比以前更能分辨出這些視線裡帶著的情緒，高良的眼神裡全是迷戀，雖然他也不喜歡，但比起那些變態黏膩的眼神好多了。
「咳，你要說什麼？」高良不好意思的移開視線，尷尬的問道，司空韹摸了摸熊仔的脖子，饅頭依舊湊熱鬧討摸，被少年漫不經心的彈了一下額頭，有些委屈的趴下了。
「最近，我會搬去德國，當然，熊仔和饅頭也會一起去。」說完，他吃掉最後一塊水果，沒了下文。
「…？！！」這是立即失業的意思？高良不是很懂他的潛台詞，但是看著他好像隨意，其實溫柔的撫摸著兩隻狗，高良突然就悟了。
「那個，我沒有護照。」他委婉的表達自己的意願，果然，司空韹動作一頓，冰藍色的眼裡有著複雜的情緒，他歪了歪頭看向他，疑惑極了。
「你確定？法蘭克福是經濟重鎮，會講英文的人應該不少，可是那是異國…壓力會很大，而且我不認為你的外文有流利到可以和外國人溝通。」他直接的點出了殘酷的事實，高良覺得自己遭受了一萬點的暴擊，他只是日常哈顏，但越了解眼前顏值滿分的少年，就越覺得他神秘。
獨居、身手好到足以一打十、有錢任性、性格冷漠排他，卻對動物溫柔的不像話…混血兒這件事一看就能明白，但少年的言下之意是，他還精通第二語言。
好看的人不是花瓶就是學霸，高良已經下意識把司空韹歸類到學霸的類別裡了。
「…我能說實話嗎？」他有些忐忑的問道。
你的實話是那種會讓我不悅的東西是嗎？有意思，司空韹微微垂眸，然後准許了。
「熟人總比陌生人好，雖然我不清楚什麼原因讓你特別排斥…他人？我們認識也不過幾天，嗯…我是個花癡，至少不是變態…感覺你是很容易就遇到變態的那種人，還有就是，熊仔的戒心跟你差不多，要牠接納新的保姆會很困難吧？」最重要的一點，高良始終記得當初少年說過的，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這樣的一個人要孤身去國外生活，高良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了。
當然，他還是怕自己戳破這點會讓對方惱羞成怒，沒有直接說出來。
「你的利益呢？似乎對你沒有半點好處。」司空韹挑眉問道，他沒有因為高良為他考慮的話感動，反而冷靜的挑出不合理的地方。
「高薪、和免費的異國風情體驗，這樣就足夠了。」高良這麼回答道。
…怪人，司空韹看著他，他已經見識過怪人中的怪人聞君尚了，高良這樣的還不足以讓他動搖。
既然對方都已經這麼說了，應該做好相當的覺悟，他再問下去就太刻意了。
「我果然很討厭你這種人。」他突然這麼說道，高良驚了一下，有些被討厭的慌張，但他看不出司空韹臉上有厭惡的情緒。
這個人基本上不會委屈自己，他的厭惡和嫌棄是最常表露出來的情緒。
果然少年接著就說道。
「辦護照和簽證的所需資料，我會告訴你，程序會有人去辦。」
他說著，一邊從沙發上站起來，兩隻狗機警的跟在他腳邊。
撿來的能有這種素質，只能說少年的運氣太好了，高良的專業素養已經在思考著還可以怎麼訓練兩隻狗。
「那麼，熊仔和饅頭就請你關照了。」司空韹以這句話結束了今晚的晤談，他不急著從高良手上拿到合約。
在他簽名以前，都是司空韹給他的考慮期，是真正的、最後反悔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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