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online》 -Survival Rights - 啟示副本 73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就做得更縝密些。」韹點點頭，不是很介意三只耳帶來的麻煩。

「阿斯特麗德和雪狼，這兩位是我的從者，與一般玩家不同，他們來自我之前通關的副本。」

「什…什麼？！」老人驚的煙斗沒拿穩，直墜地面，雪狼身影一動，用腳尖接起了煙斗，然後遞還給老人。

「等、讓我緩緩、緩緩。」老人低下頭扶著額，震撼到說不出話，他身邊兩個人也是一陣表情空白，控制不住視線盯著阿斯特麗德和雪狼。

「…兩位是那個什麼…NPC？」

「NPC，也可以稱作非玩家角色，眾所周知特A級玩家的稱號不是裝飾品，我們都有實打實的特權，但沒有人具體公布出效果。」韹示意雪狼再給他一杯水，緩緩的解釋道。

「我不知道其他人的特權是什麼，但我使用的實績就是把阿斯特麗德和雪狼帶出了副本。」

「你知道你說的這句話會顛覆大部分玩家的觀念嗎？我的天啊…」老人抹了一把臉，重新鎮定下來，現在不是討論他們存在的時候。

「人偶師告訴我這個做什麼？」

「主人，請允許我親自向他們說明吧。」阿斯特麗德突然向少年請命，別人看不出來，但就她觀察，韹因為睡眠不足而陷入一種非正常的興奮，這種時候讓他談正事可以牽扯到十萬八千里外。

都被叫主人了，韹還能拒絕嗎？當然是不能，他揮揮手，鬆懈的靠在椅背上。

在別人看來是簡單的放鬆姿勢，但熟悉他的才知道這是對某件事失去了興致。

就像突然對毛線球失去興趣的貓。

難怪八六四二整天琢磨著少年的喜怒哀樂，這的確有趣，阿斯特麗德想著，然後微笑上前一步。

「三只耳的內鬼目前正體不明，那麼假定對方持有偽裝系能力，既然要利用長城-24引出內鬼…建議由我在兩位使者身上做個記號。」

「不會被模仿的記號，難不成你要干涉靈魂？」觀天煙斗開口，犀利的目光直射阿斯特麗德。

「你看起來是個法師，但就算是合作對象，我們也無法輕易讓人干涉靈魂。」

「我的確是施法者，但我操控的能量來自於不可仿製的星辰，這世上除了被我允許的使用者外，沒有人可以複製我的星光。」阿斯特麗德做出解釋，她直接揮手喚出自己的力量。

溫柔輕薄的星帶漂浮在她和客人之間，為她增添幾許神秘。

「副本內只有兩個人擁有許可，一是雪狼，二是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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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觀天煙斗和虛鹿接受了阿斯特麗德施法，她在兩個人身上留下一個小小的祝福，有效期是一年。

然後是介紹格洛克等人，結束這個流程後，阿斯特麗德表示長城-24已經準備好給客人休息的房間，三只耳等人如果需要導遊，雪狼可以代勞。

她幾乎是暗示性的在下逐客令，老人若有所覺的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韹，沒有計較的隨著雪狼爽快離場，還順手撈走被放置在角落的文月風船。

格洛克他們也有各自的任務，離開前擔憂的看了一眼少年，低聲囑咐阿斯特麗德照顧好他後也紛紛離開。

剩下阿斯特麗德和韹，房間內陷入一陣死寂，少年不知道何時閉上了眼睛，阿斯特麗德放輕呼吸，拿起放在一邊隨時準備著的毯子蓋在他身上。

她的臉上流露出心疼，正猶豫是不是應該施法讓他更好睡一些，今年九歲悄悄推開門走了回來。

阿斯特麗德對她比了一個噓的聲音，今年九歲點點頭，抬手捉住她的指尖。

—深海下雪了，她傳遞自己看到的畫面給阿斯特麗德。

清澈的海底光影晃動，斷斷續續的飄下白色的雪花，淺淺蓋住海底的沙層。

漂亮又妖異的畫面，阿斯特麗德憂鬱的看著少年，他睡著的時候就像個天使，如果不是臉色病態的蒼白會更好。

—利娜在做什麼？阿斯特麗德捏了捏今年九歲的手，反問。

—利娜哥哥在罵髒話，他好像很生氣。

今年九歲眨眨眼，她看到的惡魔焦躁的在血之牢籠走來走去，然後用力敲著牆壁，這種震動傳到了海中雪的那一側，可惜深海的主人即使睡的不安穩也不想理他。

阿斯特麗德憂鬱極了，韹在睡夢中也皺著眉頭，他不是單純的睡眠不足，而是出現輕度的睡眠障礙，這種睡眠障礙還在緩慢的加重。

韹現在一天睡不到三個小時。

…來源不明的壓力正在拖垮他的精神。

她來到韹身邊的時間還是太短，如果是八六四二應該不至於束手無策，而現在留在韹身邊的都只是一些幫不上忙的人。

無論是她還是雪狼、或者格洛克他們，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韹以肉眼可見的程度瘦下去。

值得稱為奇蹟的是，他本人清醒的時候完全運作正常，而今年九歲看到的利娜越來越人性化，且時常處於憤怒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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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直覺系生物的韹來說，他一般不做沒有意義的夢。

對他來說最熟悉的是舊日惡夢，是另一個自己惡劣的傑作，所以夢回過去，卻是平淡日常的時候，他在夢裡都整整呆了三秒鐘。

這不尋常，他模模糊糊的斷定。

日式的地板，午後的陽光，不遠處傳來有節奏的弦響和篤篤音效。

閉著眼睛他都能回憶起這一串音效搭配的動作。

搭弓、拉弦、射出、正中箭靶。

「韹？」記憶中被刻意塵封的聲音響起，朦朧的、不真切的，像是水中的泡泡浮出水面，他猛然從回憶中驚醒，又因為過猛的動作引來強烈的暈眩感。

「韹？！你還好嗎！」守著他的阿斯特麗德奧快嚇死了，衝到他身邊扶住差點栽下來的少年，然後發現他出了一身的冷汗。

少年的手死死扣住椅子的扶手，用力過猛的掰裂掌下的扶手，然後沒忍住的發出一聲乾嘔，接著就是吐了個昏天地暗。

阿斯特麗德瞳孔一縮，感覺到韹在發抖，她顧不得其他，對韹施放一個安神的法術，控制不住身體條件反射的韹這才好多了。

阿斯特麗德拿出手帕給他，少年還能冷靜的說一句謝，直起身子擦掉嘴唇邊的嘔吐物，臉色白到發青。

「嚇到你了。」不用看阿斯特麗德的表情他也知道自己很嚇人，少女勉強一笑，蹲下來看著他。

「是夢到什麼了嗎？我可以用心靈渲染嗎？」某種程度上，心靈渲染能分擔受術者感覺到的情緒，再加上阿斯特麗德想知道他怎麼了。

韹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的伸出手，阿斯特麗德謹慎起見，預先在自己身上放了幾個法術，然後對接了韹的心靈。

她表情古怪的結束心靈渲染，看著韹失語了。

她沒有失敗，但無法共情，沒辦法理解這樣一個能算是溫馨的夢哪裡有問題。

…她能感覺到韹的恐懼。

那是對殺人放火、牛鬼蛇神都免疫的韹，最邪惡的克蘇魯都不會讓他動搖。

…是那個出聲叫他的人嗎？韹所恐懼的是那個人？

阿斯特麗德想起第一次為韹做心靈渲染時，敞開記憶之門的少年心中高懸的太陽…太過灼熱，靠近就會受傷。

「我沒事。」韹突然開口，阿斯特麗德看他，剛想開口又默默的閉嘴了。

「我很好，真的。」少年再次強調的說道，仔細看能發現他的眼神微微空洞，神思不屬。

他不是在和阿斯特麗德說話，而是給自己洗腦。

又過了幾分鐘，韹看上去恢復了不少，他吐出一口氣，鎮定的對上阿斯特麗德擔憂到不行的眼神，她看上去很想給他打一針鎮定劑的樣子。

「很久沒有發作過的老毛病，過去就沒事了。」他解釋道，然後簡單說明了什麼叫作PTSD，語調特別平靜、空泛，像是說別人的事。

「以前吐完還會自閉，吃不下東西，現在只是單純生理反應而已，我知道怎麼自己調節。」他不讓阿斯特麗德張揚這件事。

「好，我答應你…但是請允許我強化契約的鏈接，身為從者不能眼睜睜看著主人受難，連忍到極限都不知曉。」

韹睜開眼看著阿斯特麗德，沉默片刻後同意了。

漂浮不定的星帶自阿斯特麗德奧掌中蔓延而出，連結她和韹，強化了契約的某部分。

感知極強的韹不適應的皺著眉頭，他有一種被觸摸心臟的感覺，如果是別人他肯定一刀砍下去，但因為阿斯特麗德不算是人類，他還可以忍受。

阿斯特麗德閉著眼睛調整法術的效果，直到她能感受到韹的情緒。

他在疑惑，因為剛剛那個夢。

夢可能是預示、也可能是潛意識的表現，少年不確定剛剛的夢是哪一種。

這就是當局者迷嗎？她和八六四二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夢在預示什麼，韹卻因為恐懼而看不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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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到三只耳的內鬼快遞上門，長城-24先迎來了新生的洗禮。

「偵測到長城外能量波動！」半夜留守的士兵拿著一張紙敲開了韹的門。

少年披著外套，匆匆自他手中接過記錄的紙張掃了一眼。

「向1區報告，拉響長城警報，通知所有軍官到指揮塔。」他快速下令，士兵行禮後轉身去執行命令，韹穿戴好軍服，看著窗戶外一覽無遺的晴夜，一臉沉思。

「韹！」雪狼抱著阿斯特麗德衝刺抵達，氣喘吁吁的喊道。

「…總比下雨要好多了。」少年喃喃道，然後戴上帽子，回頭看向兩個從者，勾起嘴角。

「走吧。」他的語氣很平靜，眼神卻有別於往日的冰冷，像是冰層底下燃起火花，戰意盎然。

阿斯特麗德能感覺到他情緒的高漲，澎拜沸騰，形如滾水，他從來到這裡就在等一個奇點、等一個戰場、等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

這是成為英雄的起點，他為此準備很久了。

韹比任何人想的都還要穩，他有條不紊的審視接連呈上來的偵測報告，然後拒絕了向1區申請加派防衛官的提議。

「檢測報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個奇點還不到申請標準。」說完，他手一揮表示不再聽此類建議。

「陣前沒有逃兵，看著我，我帶你們重建長城-24的目的不是帶你們當縮頭烏龜！！」他喝斥了露出怯意的人們，淡藍色的眼睛直視這些混雜玩家和NPC的軍官，他拔出指揮佩刀，往桌上一插，刀尖沒入三分，穩當的立於桌面。

「我們還能退去哪裡？烏拉諾斯基地是最後的樂土，長城是最後的防線，廢土之上哪裡還有喘息之地？！誰想走？我現在就砍了他的頭。」

「願他不再投胎於人世受苦。」他諷刺的說道。

又是鼓勵又是威脅的，指揮使堅定的態度總算是鎮住動搖的人心，韹有條不紊的下令部署，非常無情的把格洛克等人全扔到了最前線。

「按照我說的做，你們就不會死。」他橫了不安的白狼一眼，大學生苦笑了下，獲得來自阿斯特麗德的祝福後跟著離開了指揮室。

剩下來的只有今年九歲和NPC士兵，雪狼和阿斯特麗德也被他派出去了。

今年九歲沒有出戰卻也全副武裝，她遲早有上戰場的一天，只是韹認為還不至於是今天。

她站在指揮室的角落，旁觀著少年一眼不錯的盯著奇點形成的位置。

他身上散發著寒氣逼人的壓迫感，指揮室內留下的NPC士兵寂靜無聲的操作設備，她能看到少年心裡的惡魔微笑著，面前擺著一副棋盤，躍躍欲試。

棋盤的對面空蕩，敵手未至。

遊戲，這對韹來說是再認真不過的一場遊戲，他在棋盤上押注自己的性命，贏則活、輸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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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示副本 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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