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氛芳氣味佈滿小磚屋,淡淡的焦香味道惹人聯想到美好的聯想。那一副擁有金黃色的軀殼,輕煙正縈迴繚繞、軀散接近的小昆蟲。每次接觸到這種香氣,霍斯總會想起以前東國某街道角落的那一間麵包店。難道是原料不同嗎?每次幫忙做麵團時也沒發現艾曼達為它加上特別的藥品,為什麼從工作房出來的麵包會如此難以抗拒?
美食的香氣驅散了睡意,喚醒沉睡的小孩子。睜開雙眼,光明石的暖光一點一點的聚焦。儘管理性上知道自己的清醒,但霍斯仍然感覺身體昏昏沈沈的,快要陷入包覆自己的柔軟被子裏,然後再次沉沉睡去。
「殊?殊——」突然出現在視線範圍的小黑影,剎時間挑動霍斯斯的神經。他用力掙扎,好脫離迷矇的狀態。「小豆⋯⋯?」光與影也各自聚焦,霍斯總算看清眼前小獨眼松鼠正以強烈的擔憂視線看向他。
為了不讓旁人不再擔心,霍斯拖起沉重的身體起來。離開了被子的保護,他像是剛離開外殼的幼兒般脆弱。只是空氣的流動刮過皮膚,對他而言是被利刃劃開的戰慄。霍斯哆嗦了一會,下意識的覆上被子,安撫在震抖的靈魂。
本來神經因為一而再再而三遭遇生死徘徊的難關,非常的繃緊來著。因為那杯草本茶太有效,身體醒來後一時之間沒法適應嗎⋯⋯霍斯不禁打出的噴嚏似乎印證他的推論。
「啊?麵包還需要一陣子,霍斯你還可以再睡一會的。」聽見的聲音也是迷迷糊糊的,霍斯頓時在發愣。只有小小的身影站在跟前,他才意識到聲音的方向。
他低下頭,艾曼達的模樣沒有讓他花很多時間聚焦。淡粉紅的睡裙為她端上洋娃娃的氣質,加上他印象中的粉色面頰與媲美祖母綠寶石的眼眸⋯⋯本來他只是想起他一輩子也沒可能接觸的高檔玩意,但在腦袋混亂下,他居然伸手觸碰心中近乎藝術品的存在。
「艾曼達,你沒睡好?」指腹輕摩挲眼角下的淡淡瘀青,霍斯本來乏力的聲線在疼惜下顯得沙啞。「還是就做麵包太累了?」
他當然知道預備麵包非常費功夫,但富經驗的艾曼達沒需要整夜不睡。不如說,她做麵包多是為了消磨漫長的晚上而已,一直都是。
「⋯⋯」艾曼達微微張開嘴巴,但甚麼也沒有說而閉上。「嗯。」她趁看向霍斯的雙眸仍未聚焦複雜的光采,便躲開了霍斯觸碰的手、低下了頭不讓人察覺異樣。「我⋯⋯我就突然很手癢,好想做手工呢。揉著揉著,不知不覺就天亮了。」
她隱瞞了自己不願睡的原因。霍斯即使精神狀態不是滿好,也能從她吞吐的反應略知一點。但他更知道,從艾曼達口中知曉隱瞞的真意可不容易。嘛,誰沒有不想被知道的想法,霍斯也自覺不去追問。強迫也不是好事,待她自己願意再說出來吧。他默默落下判斷,好像已經用光霍斯腦袋的容量。他重重打呵欠,沒能力思考的理智響起滿滿的休息警號。
「⋯⋯倒不如一起補眠?」
沒通過思考的話一旦出口,雙方也為此靜默半刻。只有不懂霍斯語言的小豆,待在霍斯的肩膀呆瞪著眼。
對霍斯而言,這是把他狠狠打醒的一記重搥。滿身的血液全都湧上他的臉頰,身上的被子也因為無措的動作而滑落地面。「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因為我睏得不得了,加上麵包也需要等待放凉,不如趁這時候各自回房⋯⋯」
「我可以搬多一套被子出來,睡在霍斯一個身位外嗎?」
艾曼達的回應再次讓霍斯停止思考,雖然是他吐出的邀約,但仍會因為對方答應產生混亂。艾曼達!即使相處時間不算短,但不可以接受這種邀約啊!霍斯激動得忘記了身體的不適,差點要吶喊要求她完全忘記這無心的說話。但是當察覺到艾曼達頂著疲倦但仍然向他確認的眼神,才意會到她也在顧念他的想法。
她或許在害怕什麼而不敢睡去。霍斯直覺如此說著。「嗯,可以啊。」埋在骨子內的大哥責任,沒法忽視正求助的小孩子。
「太好了。」艾曼達的輕言印證霍斯的想法,臉上漸露出的笑容在確定他的不清醒幫了大忙。「那麼,小豆能代替我們看守麵包嗎?」
艾曼達輕湊近霍斯的肩膀,眼見小豆樂意的點頭便伸手撫摸額頭的毛髮。「乖孩子,我會跟勞奇先生說你非常幫上忙的!」
霍斯不理解小豆為甚麼過了一晚好像乖巧不少,因為他被獨角兔帶走了?怎麼會呢。他一邊觀望蹦蹦跳至麵包旁的小豆,一邊否定自己的想法。「啊,對了。最近不見勞奇先生,是在忙嗎?」
「將近冬天,他需要在族群打點東西呢。」艾曼達抱起手臂苦思,「飛天羊也差不多時候來到森林,一會休息好了便一起出外採集野草吧。」
霍斯再次打呵欠,身體的沉重催促他回到被窩中。甚麼飛天羊,他沒法作出多餘的思考,只好手趕緊的點頭。「好的,今天一起行動吧。」幸好他沒有想起時間的迫切性,要是他想到昨天浪費了一整天,他又會陷入自我懷疑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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