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前的美景,霍斯更想與親愛的人一起欣賞。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fPtoHYHt0
「要是這結界是反映內心所想的話⋯⋯」想到甚麼的他倏然坐起,「那我可以看看!」
隨着霍斯從草地激動的彈起,頭上穴口的夜空頓時變得朦朧,夜幕的謐藍與星宿的金黃因霍斯的執念而像在調色盤上混合、模糊不止。同時間,身下柔軟的草緩慢的衰落成雜草的硬澀,只因必需生存的夜空糊化成男孩思慕的兩人身影⋯⋯
「霍斯。」艾曼達皺起眉輕喚,「別讓月光草感到困擾啊。」
「啊。」被打斷的狐狸男孩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趕緊搖頭甩開腦海的身影。「對⋯⋯對呢,夜光草沒了夜空會死掉⋯⋯」憂鬱蒙上橘色眼睛,帶點失落的垂目突顯霍斯的沮喪。隨他放棄執念,洞穴口很快的回復平常星空的畫面。
艾曼達並沒有怪責霍斯,要是她來到這森林的第一天便發現小小的秘密基地,或許她對遠方的媽媽強烈思念早已將洞穴陷於一團糟。面對愁臉的身邊人,她只低聲的問:「⋯⋯霍斯想回去嗎?」
「不⋯⋯」陷入回憶的霍斯,聲音頓時沒精打采。「我是自願跑進來森林的,弟弟們⋯⋯也不想見到我吧。」露出苦澀的笑容,霍斯無奈的軟癱在柔軟草地上。
艾曼達儘管感覺到身邊人的感傷,但沒有兄弟姊妹的她加上不擅表達,使她說不出任何有效的安慰話。「⋯⋯」她移動一下身體靠近,然後雙手懷抱上失落的霍斯。
「幹嘛!」霍斯驚叫,趕緊推開小女孩。「別把你身上的泥沾上來!」
「才不是啊!」艾曼達鼓起小臉頰,雙手更抱緊狐狸男孩。「這是安慰啦!安慰!」
那有人突然抱住異性的啊⋯⋯要好好教導艾曼達才行。眼見艾曼達拼命的不放手,泛起紅暈的霍斯也沒打擾感性的氣氛,反而用狐狸尾巴輕輕摟住身旁的小女孩表達謝意。
小小的回應,已足夠艾曼達開心一陣子了。因為在這世界,並沒有能跟她相擁的親人。
「霍斯真溫柔呢。」
***
在危機處處的大森林中,幾乎沒有能毫無生命危險擁抱的生命體。然而,溫暖的生命力是帶來治癒的原動力,比任何美食和美景更令人滿足。
或許是狐狸尾巴太暖和了吧,被尾巴埋沒的艾曼達差點要酣睡。回過神再次觀看星空時,夜空幻象的謐藍冒出模糊的空轉,而高掛的月亮原來被轉成暗紅的顏色,月光草原來會轉換心情嗎?
「唔⋯⋯這樣看起來,月亮有點像被咬了一口的未熟司康呢。」
寂靜環境下,霍斯的腦袋瓜如真正天空中的雲朵放空好一會,因為艾曼達的輕言而頓時清醒。「⋯⋯司康?」他看了一下懷中的艾曼達,「是什麼糕點嗎?」
小魔女微抬頭,翠綠觸及橘紅的雙眸時露出笑意的光弧。「霍斯真喜歡吃呢,明明剛才想睡的說。」
狐狸耳朵微不自在的亂晃,霍斯的橘色眼珠以心虛的軌跡轉動。稍稍思考過後,他以試探似的小聲音回應艾曼達。「喜歡吃,不行?」
艾曼達調皮的挑挑眉,「我喜歡煮東西,而霍斯喜歡吃還會給感想,也會洗碗子,很好啊!」
雖然小女孩總是捉弄他,但不知怎麼霍斯聽過對自己的正面評價後,鬆了一口氣。
艾曼達見狐狸男孩沒說話,反而自討沒趣,只好再次提出他感興趣的話題。「司康啊,是常見在下午茶的甜點啊。最初可是只有貴族才可以吃的!外皮酥脆、內裡鬆軟,還有牛油醇厚的邪惡香氣⋯⋯」
她露出「要嘗嘗嗎?想嘗嘗吧!」的討喜表情,勾引霍斯說「想吃!」的感言。那麼就可以開啟屋子裡的石窯,而不被霍斯碎碎念了。
「不行!煮食石爐就算了,這個!太容易燙傷了!禁止使用!」經歷過激動生氣得跳起的霍斯,罕見嚇怕的艾曼達至此減少提出做烤焗料理的想法。
「呃⋯⋯」但滿腦子幻想金黃色甜點的狐狸男孩,這時候卻放軟態度。「我在的話⋯⋯也可以吧。」對可口司康的幻想,將從沒見識過甜點、連正常餐點也是遇上艾曼達才接觸的霍斯擊倒。
「好耶!」艾曼達舉起兩手,冒出成功的輕笑。「那明早久違做一下小麵包練一練習吧!」
從小在森林中生活的小魔女艾曼達,平時就是做麵包向小魔物或迷路冒險者分享,但也是霍斯禁止使用石窐之前的日常了。
興奮的艾曼達開始亂揮雙手,以及道出勝利的宣言。霍斯這才驚覺艾曼達的用意,但除了無奈也只能摸摸鼻子接受了。雖然他只是十歲小孩子,但也知道話語不能輕易收回。
「對了。」他突然想到甚麼,「我想問艾曼達很久了。」
倏地的疑問令艾曼達完全清醒過來。「怎麼了?」她對上霍斯的眼睛,翠綠閃過一陣慌張。
小女孩的警惕,霍斯從她身上的氣味察覺少許。「小屋的廚具包括石窯之類的,都是艾曼達⋯⋯造的嗎?」他顯得小心的問。
怎麼突然這樣問呢?幼細的眼眉在艾曼達不自覺下微微挑起。「⋯⋯當我在森林生活前,已經有了啊?」
「那麼⋯⋯」聽到預料之中的答案,霍斯微微歪一下頭。「那些不是平民會使用的灶爐和工具,是誰放的啊?」
橘色的犬科雙目本來只包含好奇的光弧,但艾曼達似乎從中感覺到試探。「⋯⋯誰知道呢。」她別過了視線,避開小男孩的疑問。
狐狸男孩的話如敲響玻璃的小棒,冒出舒心的清脆響聲,同時勾起破碎的警惕。艾曼達眼中流過隱約的鋒芒,不是必要的話,她也不想解釋關於屋子、關於自己的過去一切。
流沙持續的吞噬上方的所有,當中也包括她。霍斯只是路過的無辜小孩,並不需要知曉流沙中的事情。可以的話,無知地、從她身邊經過而不留下痕跡,對雙方也是好事。
似是玻璃般從中相隔,艾曼達拼命的守護現時能夠看穿但捉摸不透的距離。
狐狸垂下眼廉,似是識趣的不再問下去。小女孩淺淺的鬆了一口氣——
——儘管這道輕薄如紙片的玻璃,被輕輕觸碰便是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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