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柯榮恩的真誠發問沒有換來出遊幾人的同情,反倒引來嘲笑連連——主要來自野輔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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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吳賢又認真表達希望他們早點平安回來的訊息,受到兩人認真對待,因此引發柯榮恩的不滿,並揚言要將他們兩個踢出戰隊群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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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們兩個就會另外去創一個新的群組。」趙思齊在這團混亂當中,不知是和事佬還是好事群眾,不停挑起兩端紛爭,「然後用兩天的時間讓訊息量超過這個群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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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接著對這個設想展開了討論,並一致認同唐祈樂是用來壓制群組自由發言的重要存在。方祐年睡前打開群組,快速觀完所有新訊息,滿腹疑惑地問:「為什麼他們只剩兩個人還需要自己創群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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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問完,就注意到程千載又想在地上鋪棉被,因此快步走過去,用膝蓋將尚未攤開的棉被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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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要睡床上。」方祐年說道,並從程千載手中將棉被奪走,丟到他那張雙人床上,「之前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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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載面無表情,「沒有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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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有了。」方祐年難得強硬道,並先行坐到床上,拍了下身邊的位置。他的臉頰雖有些滾燙,但看著程千載堅持己見的樣子,反而讓他因惱怒忘了要羞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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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自己今晚是必然躲不過了,程千載慢慢挪動步伐,先是摸上方祐年的床,隨後一腳曲起跪在柔軟的床鋪上,貼著牆慢慢移進去,好似以方祐年為圓心般地閃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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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本來想說什麼的,但想想還是算了,並因為這般搞笑的行徑而轉怒為笑,忍俊不禁,「你在幹嘛啊?為什麼要躲這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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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打算像平常那樣去搆程千載,卻見後者縮起手,不敢產生任何肢體接觸,「在床上一起睡覺,有點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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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個回覆,方祐年原先還有點惱火,此刻卻只剩笑意了,「太近了?你是認真的嗎?」他伸出手往牆上摸,看也不看就將天花板上的燈,切換成床頭的小夜燈,「一個沒事就喜歡黏上來牽手的人,說一起睡太近了。你要不要聽聽看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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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有幾分道理沒錯。程千載心下得承認,方祐年說的完全沒有問題,他毫無來頭的堅持和平素根本不符,因而令人摸不著頭緒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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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心裡有道坎過不去吧。程千載心想。他知道自己的毛病為何,同床共枕感覺上實在過於親密,作為一個自幼便與父母分床睡的人,床塌另一側還有他人的感受,對他而言十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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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個人是方祐年。程千載明白,只要是方祐年就沒關係,那剩下的那點異樣情緒又是為何?說不定只是害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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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稀奇,他居然也會有這種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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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卻沒等人糾結完,一把壓住程千載的胸口就將人往下推,按在了枕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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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說的話,方祐年自己也緊張得要死,但在見到程千載這般糾結苦惱的模樣以後,他就覺得那點小小的在意壓根搬不上檯面,索性全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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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今天好玩嗎?」躺在枕頭上,經歷一整天行程而感到些許疲累、昏昏欲睡的方祐年,低聲向一旁肩背直挺的程千載詢問,接著又因對方的異狀而失笑,「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緊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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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載緊閉著眼,不願望向方祐年,只肯回答他前面那句問題:「今天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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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側過身,用手肘撐起自己,趁程千載閉眼的期間觀察他,「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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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你的家人……你成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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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個回應,再搭上程千載始終不肯睜眼的頑固模樣,方祐年忽地玩心一起。他的眸中浮現笑意,映出夜燈橘黃溫暖的燈光,壓低了聲線問:「……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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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方祐年就後悔了,當即想轉開眼裝作無事發生,但程千載這時總算肯掀開眼皮,一下子便捕捉到方祐年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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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喜歡了。」他頓了半晌,重複道:「更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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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他的臉就被方祐年用棉被覆蓋住了。等到程千載好不容易拉開棉被露出臉來,想透個氣好好呼吸時,方祐年早已背對他側躺而下,一副熟睡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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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程千載撐起上半身,輕喚一聲卻沒得來反應,因此又叫了一聲,連帶著手也搭上對方肩膀,「方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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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我真是受夠了。」被連續叫了兩聲,方祐年徹底裝不下去,轉過身來道:「我們來玩個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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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遊戲」兩個字,程千載興致都來了,立刻坐起身子,眼裡好似發著光,「好,要玩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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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豎起食指,宣告出遊戲內容與規則:「我們來玩真心話,規則是要互相提問、必須誠實以對。說不出來的人就要接受另一個人的懲罰。」他移開手指,努力掩飾自己的笑意,「玩不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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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載二話不說馬上點頭,方祐年等的就是這一刻,立即拋出自己醞釀已久的問題:「你為什麼很抗拒上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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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早就料到方祐年會對此發問,程千載回覆的速度也很快:「沒有抗拒。」他停了幾秒,從對方的表情意識到這不能算是回答,因而續道:「覺得一起睡覺……是結婚才會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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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還在興致上的方祐年,聽見這句話瞬間嚇得清醒,耳後也如醺般竄升起一股熱意——雖然他從來沒喝過酒,但感受或許是雷同的吧。方祐年愣過後,頃刻又舉起手來指向客房,「那兩個也同床共枕,你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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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載卻輕蹙起眉,「那不一樣,Tch沒有喜歡Wh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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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這個回答貌似哪裡古怪……方祐年的直覺閃過一瞬不對勁,卻找不到點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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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思索的片刻裡,程千載也想好了問題。他雙手撐在床鋪上,朝方祐年靠得更近了點,小心翼翼地問:「換我問了。你為什麼……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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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料之外的問題,令方祐年的思路有了轉瞬即逝的停滯,不禁說道:「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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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用問題回答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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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抗議一聲:「……我才沒有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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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他便陷入了深思。氣氛隨著沉默逐漸變得安逸與寧靜,僅剩空調低鳴的聲音,不仔細聆聽便會將其忽視。在睡意逐步攀升而上,幾乎就要到入眠的臨門一腳時,程千載突兀地開口:「你還沒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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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嘴角一抽,差點因此嚇到,「我只是需要組織一下話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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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程千載輕聲應道,隨後又是一片寂靜,靜到方祐年聽著他沉穩的呼吸時,都誤以為對方已經陷入沉睡時,又是一聲輕喚:「方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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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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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我為什麼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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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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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有很多人喜歡你。」程千載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遙遠,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離,卻不論如何凝神也無法聽清,「我不想要,我只是其中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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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便徹底沒了聲音。方祐年湊過去,叫喚了幾聲也得不到回應,才意識到程千載這次是真的進入夢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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