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空看著聶琛舉起的那串玉玲瓏,恍惚間便出神了。一旁曲亦歡見狀,連使數劍快招,直將那什麼探爪取珠、矯翅雪飛、扶搖直上、鶴凌虛空、鳴野九霄、群鶴拜仙通通都使了一遍,劍招變的是又快又猛,甫回過神的唐浩空不察,跟著連中數招,只是傷口都不大,也不是要害,顯然在避無可避間,唐浩空還是本能地閃過要害。
只是這一下變化來的突然,那些觀看的掌門紛紛不明究理,就他們的看法,似乎唐浩空突然莫名奇妙放水,給曲亦歡刺中數劍,這中間是什麼名堂,是否是什麼戰術?每個人都摸著腦袋苦思。
曲亦歡一擊成功後便退開,以防唐浩空還有後招,他明白只要吃上他一掌,就是在耐打的身體恐怕也只有報銷的份。
唐浩空倒是悠悠地看了看自己的傷處,臉上還是那種笑容,「你這招打的不錯,即使不用亂魂訣,你引人分神的本事還是挺大。」這說話的語調平平,聽不出是稱讚的多還是嘲諷的多。
曲亦歡刻意也勾著嘴角笑,「哪裡,要論陰險卑劣,我還需多多向你學習呢。」
唐浩空這回沒有再與曲亦歡多說,輪掌上前,便是三十六套掌法全數打出,這一打完全沒有平常白石派那種沉著渾厚的內勁,反而是十分迅捷靈巧的招式,當中還有幾掌唐浩空以兩指成劍,氣勁為輔,便如劍招般,專挑曲亦歡筋脈關節處攻擊。
饒是一向以能閃出名的曲亦歡也沒適應過來他這突然變換的節奏,硬是中了一掌,這一掌打在他左肩頭,只覺得臂膀與肩胛處疼痛似斷,一時間整隻左手竟然抬不起來。
他連連退後數步,右手緊握長歌,勉力咬牙道:「我倒不知道,白石派的掌法什麼時候改成這樣了。」
唐浩空像是學乖了,不再去回答曲亦歡的任何話,只專注凝神,戒備著曲亦歡。這邊見對方不回自己,竟然轉而向台下觀戰眾人道。
「唐浩空卑鄙無恥,為奪取十一年前滅派的御魂門不傳秘笈,設計剿滅日星閣,栽贓嫁禍給南華派!可憐南華派眾人給他施了蠱毒,連個全屍都沒有!」
起初上來時唐浩空就一直提防著曲亦歡會當眾說事,但上來交手兩三招,見他說話的音量一直不大,甚至刻意壓得只有他們兩人才聽得見,便鬆懈了警惕,本來準備好的說詞有些也被那這打鬥給亂了,頓時變沒止住曲亦歡的話頭,讓他完整地說完了一句話。
待唐浩空反應過來時,便只有四字回應:「胡說八道!」還是先前用過的。
他隨即又欺身上前,探掌出去就要去抓曲亦歡受傷的肩膀,可對方哪裡肯就犯,腳下一盪,便又從他的掌法間滑開,很快溜得與唐浩空相距數步,又開始說。
「我胡說八道?那些屍體都拼不起來呢,大家逕可去南華山看啊,看我說的是不是假的。而且那蠱毒的名字就叫輪迴蠱,正是你與四年前滅邙山的蠱魔勾結,放蠱害人!」
本來他這一番話說頂多是有點聳動,可沒憑沒據的無人起什麼反應,可一說到蠱魔,邙山那四派就紛紛留心上了,當下還聽見有人在人群裡喊:「蠱魔現在何處?」也沒看清說話的是誰。
曲亦歡嘿嘿一笑,仍閃躲著唐浩空的攻擊,朗聲道:「蠱魔在哪,那便要問一問唐浩空了。唐浩空,你是不是將蠱魔藏在白石山中了?」曲亦歡分明已將人殺死,可此刻聽那一聲喊叫,似乎是與蠱魔有不解之恨,順水推舟就將包袱推給唐浩空。
果不其然他話音剛落,便又聽得台下有人說:「唐浩空枉你還自稱武林盟主,四年前說什麼替邙山派復仇,結果卻包庇蠱魔!簡直可恥。」
曲亦歡一直沒來得及去看這說話的到底是誰,不過從聲音及內容聽,八九不離十是蝕骨壇的掌門,先前提及邙山養蠱王一事這位掌門很不認同,想不到在滅派一事上,他倒格外的上心,只能說畢竟師出同源,總是幾分親切。
唐浩空見人群中竟還真有人答腔,一副就是相信了的樣子,只好又答聲道:「切莫相信這百里千朝,四年前蠱魔為他所殺,我又要如何包庇?」
曲亦歡聽罷立刻道:「是啊,就是你叫我別殺蠱魔,留著蠱王,以做後用!那時候我年輕,便相信了你。我將宋子季活捉給你,替你做事這麼多年,你卻滅我師門,你好卑鄙。」
聶琛此時在台下聽得微微皺眉,便有些站不住,也想上擂台的樣子。他知曲亦歡這些都是因為打不過唐浩空,在那邊胡說八道,企圖攪亂戰局弄出點機會,可如此信口開河,聶琛卻真不知他之後又該怎麼收尾。
唐浩空也是一驚,想不到這個曲亦歡為了誣賴自己什麼都說得出來,連自己都給賠進去,當真訝然,又欲分辨,此時只聽台下又有人道。
「唐盟主,這麼說你一直在欺騙我們邙山一脈囉?蠱魔那人陰險狡詐,當日滅去邙山不說,曾在多處騷擾各派教眾,以人血煉蠱。莫怪我就說,為何蠱魔死後蠱王卻半點消息沒有,原來給你私藏了去。」
聽這說話的聲音曲亦歡覺著還是蝕骨壇主。果不其然沒一會兒只見到台上忽然便多了一個綠袍之人,他手中盤著一尾如同衣物青綠的長蛇,肩上還棲著一尾七彩蜈蚣,沉聲道:「唐浩空,交出宋子季,我此番就不與你為難,若是不交,我便讓你這武林大會辦不成。」說著,他手上那尾青蛇昂起頭,嘶嘶的從口中吐出綠氣。
唐浩空與曲亦歡見狀都是後退,以袖掩住口鼻。只聽唐浩空道:「你當真聽百里千朝在這信口雌黃,說什麼你便信什麼嗎?」
此時下頭又一人說道:「輪迴蠱是極為罕見之蠱毒,若非從蠱王身上取下養育,絕不可能有如此多之數量能滅人門派。」
又有聲音道:「沒錯,百里千朝對此蠱的形容分毫不差,若非親眼見過,他非我邙山之人,如何知曉?」
曲亦歡此時也道:「正是,各位若還有不信,便去南華派一看,字當知曉我所言屬實,可嘆我年少輕狂,被唐浩空所利用,竟助紂為虐,實在慚愧。」
唐浩空不再言語,冷冷地盯著台上蝕蠱壇主,忽然輕笑出聲:「各位,這件事情說來話長,請容唐某先結束這場比賽,再行解釋。」說著他眼瞳中碧綠的光芒微微地閃動,本來跳將上來的蝕骨壇主此刻便如恍神一般,一改方才氣焰,竟乖乖點頭道:「好,我便等你。」
就在此時,忽然聽得遠遠有一道女聲挾帶著狂怒,人還未到,聲便先到:「唐浩空!你還我爹的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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