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亦歡身上沾著老虎的血跡,手臂與臉頰上也有幾道擦傷,確仍笑咧咧的,「聶琛你好多啦!真好。那天晚上我還以為你不行了呢。」
聶琛看著他這一臉狼狽的樣子,清了清嗓子道:「聽說是你背我來的?」
「是啊!」曲亦歡表情十分誇張地接著說:「你不知道那時候有多驚險,你都昏過去了嘛。我背著你敲遍了這鎮裡所有醫館的門,全都是一些庸醫,沒一個會治的。」
「好在我聰明絕頂,問了一個老大夫,他說名醫慕飛白的徒弟就在附近,我趕緊租了一匹馬,就往這裡來了。這個慕飛白的徒弟還真是好找,半夜三更的全村都歇燈了,就只有慕飛白的徒弟燈點的老亮,門口還有人。」
聶琛點點頭,「我睡了三天?」
「是啊,該說四天了,怎麼樣?你餓不餓?我出去給你買吃的。」
聶琛搖搖頭,「有件事要先辦。替我傳個信回九仙派,說我在調查過程中遇到埋伏,日星閣滅門一事大有蹊蹺。」
「行啊,那你想吃什麼我順便給你帶回來。」
聶琛想了許久,久到曲亦歡都以為他有選擇障礙了,他才說:「喝粥。」
曲亦歡看他想了半天竟然是這麼個答案,頓時有點鄙視,「你都出來了,還喝粥,這街上有賣很多稀奇好玩的吃食呢!行了,我順便都幫你帶一些回來,你不要感謝我,誰叫我就是體貼呢。」他說著又是哈哈兩聲,倒是一副很得意的樣子,就要轉身出去,卻突然被聶琛叫住了。
「你……叫什麼?」
曲亦歡有些愣,回頭看他,又扯了一個笑,「曲亦歡。」
說著掀簾出去了。他前腳才走,後腳那個取完虎膽入藥的大夫又來了,他手裡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汁,散發出一種不知該怎麼形容的味道,就遞到聶琛面前。
「吃藥了,吃完這帖藥,餘毒就除盡了。」
聶琛看這個大夫臉上還是微笑著,可不知怎麼卻被藥汁燻得有點發黑,他接過藥碗遲疑了一陣,最後仍是仰首一口氣全吞下。
那滋味具體是怎麼樣不清楚,只看見一向少有神情變化的聶琛,罕見的用力皺起眉頭,半晌說不出話。
大夫呵呵一笑,「良藥苦口嘛。」接過聶琛手上空了的藥碗。
「在下九仙派聶琛。傳聞慕大夫是神醫慕飛白的徒弟,不知怎麼稱呼?」聶琛過了一會兒覺得好多了才開口道。
江湖上盛傳神醫慕飛白只收了一個弟子,可他這個弟子從不出飛星谷,於是沒人知道他叫什麼,如今卻忽然冒了出來,其實說來也十分奇怪。
「我叫慕雲歸。」他說完這話後明顯頓了頓,似乎在思索些什麼,「我已經不是慕飛白的徒弟了,請聶少俠以後也別在外這麼說。」
聶琛聽他都直呼師父的名諱了,這兩人恐怕真如慕雲歸所說不再有師徒名份,就不知道是為了什麼原因。
他正想問,門簾又是一掀,進來的是林夔。林夔冷冷看著聶琛,哼了聲:「什麼來這邊治病的阿貓阿狗都要問東問西的,憑什要回答你的問題?」
慕雲歸又看了他一眼,「阿季,別這麼說話,這位聶琛少俠是九仙派楊真人的大弟子。」
林夔還是哼哼了兩聲,「那又如何?九仙派創派祖師九人,最後分出南華東華日星閣三派,想來他們九仙派也不怎麼樣,專搞窩裡反的戲碼。」
聶琛聽他這麼說臉色一變,按在腿上的手隱約握起了拳。
慕雲歸臉上也是一陣尷尬,趕緊推著林夔出去,「別瞎說,你怎麼老是這麼說話呢?」一面還回頭給聶琛賠不是,「對不住,阿季就是這性子,老是找人吵架,真對不住,聶少俠。」
兩人一個被半推半拉輾到房外,直到確定裡頭的聶琛聽不見兩人說話後,林夔回頭道:「傻子,他說是聶琛你就信,你見過聶琛嗎?他要不是聶琛呢?跟他說這麼多幹嘛。」
慕雲歸愣了愣,這才知道林夔剛剛並不是想找聶琛吵架,而是故意支開自己,臉上嚴肅的神情頓時就和緩不少。
「我看他是聶琛。你記得我們去南華與東華派時,他們腰間都別著一串吊墜。東華繫鈴,南華繫木,他們走路時身上的吊墜都能自成曲調。想來這都是原出九仙的風範,而這個聶琛腰間也有玉墜。」
林夔又哼了一聲,「就算是聶琛你也犯不著跟他說這麼多,你們很熟嗎?」
慕雲歸又笑了起來,他揉揉那顆比自己稍矮些的頭,「就你多心。」
林夔左閃右躲,立刻拍開了他的手,「不要動手動腳的!慕雲歸!」
這時前門傳來曲亦歡哈哈的大笑聲,只聽到他說:「我今天真是吉星高照啊!才出門就贏了三十兩銀子,你們快出來,我買了好多好吃的!」
兩天後聶琛離開了那間小醫館,臨走前還看曲亦歡跟那個慕雲歸在那邊十八相送,好像多離情依依一樣。就林夔全程始終冷著臉,不吭一聲。聶琛則尋思著要上南華山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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