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前可是一遍又一遍的喊著你的名字,一直喊,喊得最後嗓子都啞了,我聽得煩,便把他的舌頭割了。」
「真可惜你沒見到他那時的眼神,哈哈……」
雲歸的身體從本來的微微顫動,變成劇震,最後甚至無法承受的跪倒在地上。
「你騙我……阿季,你是騙我的是嗎?阿季,你說,你沒有殺我師父!」
雲歸的哀求聲微弱的就像螞蟻,但此刻林夔的雙目赤紅,像是聽不進任何話語,仍繼續說道:「我告訴你,你做的好事還遠遠不止這些。」
「你因為臨水村逃脫的染疫者,去毒殺昌豐鎮的百姓。可昌豐根本沒有染瘟者,他們身上那些看起來像瘟疫的症狀,都是我放的蠱!」
「喔,忘了說,臨水鎮的人之所以要逃,是因為我跟他們了一個秘密,你要不要聽?」
雲歸沒有抬頭,像是仍沉浸在先前的話語中,沒聽見他所說的話一般。林夔也不介意,跟著又說:「那是因為……我跟他們說,你讓瘟者集中在那裡,是為了毒死他們。結果,那些人果然全都跑了,一個沒留,也不管他們這一跑瘟疫是不是會擴散。雲歸,你為這種人自責,何必呢?」
聞言,雲歸憤恨地抬起頭看他,口氣中再也沒有以往的溫和,「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誰知道林夔聽他這麼問,更是扭著嘴角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似乎就在等他這麼一問。
「我就是看不慣你這樣子!虛偽造作!你不是要救全天下之人嗎?可如今你是害的人多,還是救的人多?我噁心,那你呢?」他咆嘯著的聲音像是永遠不會停止般,一句接著一句,說的盡是無比殘酷的事實。
「我的蠱王每月都要吃人,我就是想放蠱讓牠吃點東西,誰知道這蠱的症狀,剛巧與瘟症一個樣子。你就問也不問的把人都殺了,這不好笑嗎?」
「我告訴你,要是沒有中蠱的人,蠱王是不會吃的。你要是不信,就去開棺挖屍啊!看看那些人到底是怎麼死的!」他說著,忽然又換上一臉譏諷的神色,「啊,我倒忘了,你把人家的屍體都燒了,讓他們連個全屍都沒有。慕雲歸,你還配當個大夫嗎?」
雲歸的眼裡深深映著林夔的樣子,見他笑的面容扭曲,笑得撕心裂肺,最後那聲笑,簡直比哭難聽。他像是一輩子從來不曾認識眼前這人一般,愣愣的,聽著那難聽的笑聲,迴盪在耳邊。
片刻之後他忽然自地上躍起,一把撲向林夔,林夔本來便彎著腰笑,沒有提防他忽然來的舉動,當即被沖擊的力道撞倒在地上。
也許是心中憤恨不甘,猛然間,雲歸的力氣竟大上許多,直把林夔壓得不能動彈。只見他往林夔腰間摸索,掏出一枚銀製的鏢鎗,那小鏢做得比一般飛鏢略長,鏢身足足有四吋來許。
曲亦歡記得這枚銀鏢,正是當時射傷聶琛的鏢,可惜當時送聶琛給雲歸治療時,鏢已經先給自己拔掉了,否則那時候……他分神想著往事,畫面中的雲歸已握著那隻鏢,直直往林夔的胸口刺去。
尖刃沒入林夔胸前時,只聽他輕輕地哼了聲,然後便像沒事人一般,說道:「慕雲歸,你不是要殺我?怎麼?手抖了嗎?心臟在這呢,你看清楚!」
林夔的嘴角流出鮮血,顯然那一下即便沒有刺中要害,但也著實受傷不輕,但他卻沒有反抗,便由的他,那雙眼直直瞪著雲歸,眼神中有著狠戾,也有著迷惘,更有些悲傷……
雲歸握著銀鏢的手的確在抖,銀鏢接觸到林夔的血跡,被染成黑色,很快也打溼雲歸握著鏢的手。
他深深望進林夔的眼裡,眼瞳中倒映出他的神色,那是一張痛不欲生,扭曲的面孔,「我以為自己這一生最後悔的事,就是讓臨水村的瘟疫擴散。可如今,我最後悔的,便是遇到你。」
傾刻,只見到林夔的雙眼一暗,隨即閃動著一抹幽綠的光華……而慕雲歸的記憶,就在這陣綠光交織中,斷絕了。
ns 15.158.61.4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