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亦歡注意到男子走動時他配戴在腰間的那一串玉片會互相撞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那響音似乎帶著一段旋律,清脆而寧靜,令人聽來十分舒服。
男子離開後,他在屋內轉了一圈,總算在抽屜裡找到一面小得可憐的鏡子,那面鏡子是黃銅做的,做工十分精細,背面雕著花卉蔓生的圖案,十分漂亮,就是太小了看不太清。
找不到其他鏡子的曲亦歡也沒得挑剔,只好就著鏡子一照,鏡子裡倒映出的五官果然不是自己,他牽起嘴角笑了笑。這人長得十分俊秀,卻帶著一種邪魅的感覺,那雙眼睛很黑,雖然沒什麼光彩,總歸來說是一張很好的皮相,與自己的長相那是一個天差地別。曲亦歡回想起自己以前就算出門去買早餐,也從來沒有老闆娘叫過他帥哥。
玉珮叮鈴的聲音遠遠地就從門外傳來,曲亦歡知道是那人去拿食物回來,這下倒是真的有些餓,也不等人走到門前,就自己先去把門打開。
「謝謝你啊師兄,我真的好餓。」他從門內探出身體,就看見對方手中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白粥與幾樣小菜,只差幾步就要到門口。
曲亦歡二話沒說接過托盤,自己走回了房內將菜擺好在桌上,大口大口的吃起來。他這一吃,才發現白粥十分稀,基本是水多飯少,菜也很清淡,基本吃不出什麼鹹味,而且重要的是沒有肉,都是青菜豆腐什麼的。
「師兄,這邊的菜怎麼沒肉啊?」他立刻就反應了對於伙食的不滿。
「今天初一,茹素。」
曲亦歡聽得他這麼說,還想了想初一是什麼東西,然後才反應過來,「我是病人啊,不能破例嗎?」
那人看著他的眼神有點怪異,但只是他一下子就吃完的碗筷疊好,收起,沒有對這個問題給予什麼正面回答。
曲亦歡看他這個態度,知道這大概是拒絕自己的意思,縱然喝了一碗粥肚子還有點餓,但也堅決不想再吃這麼清淡的東西,便懶懶的趴到了桌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男人顯然對他的每個動作都很吃驚,見到他這樣愣了愣,然後才說:「你……閉關修練時發生了什麼事情,記得嗎?」
曲亦歡還真的照著他說的想了想,不過不是想閉關修練的事,而是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藉口。
「我想就是閉關修練的時候練錯了,才會變成這樣。我依稀還記得那時候我覺得身上好熱,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他盡可能回想自己二十年生涯看過的所有武俠小說,終於擠出一句他自己認為聽起來應該是毫無破綻的謊話。
果然旁邊坐下的男子也沒說什麼,反而是低頭沉思起來。他沉思了一會兒,曲亦歡都已經在一旁涼涼的發起呆了,才開口說:「恐怕是練功走火入魔所致,我還要匯稟師父,再做定奪。」說完就要起身。
曲亦歡聽他說的話,倒有些不安,「要做什麼定奪?把我趕出去?還是要殺掉我?」他想起以前看的武俠小說,好像那些門派動不動就會來個什麼清理門戶的。
男子看著他又是半晌沒說話,顯然是不太了解他這個飛躍的思維是如何而來的,不過他還是盡量詳述的解釋:「別亂想,師父也許知道這病該怎麼醫。」
曲亦歡一聽這話就放心下來,心想:原來只是這個師兄醫病的功夫不太好要去求救啊,不過這病恐怕是怎麼都醫不好了吧,畢竟他又不是那個百里千朝。
想到這,曲亦歡的表情忽然沉了沉,「師兄,我們一起相處很多年了嗎?」
那人點點頭,「你七歲時師父把你撿來,至今已經十一年有餘。」
「那,我之前是個怎樣的人?我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總覺得像在作夢,特別的不踏實。」曲亦歡還特別用一種黯然神傷的口氣說,雖然有一半是真話,但更多的還是為了多了解自己現在的處境。
「……你很好強,卻總是假裝不在乎。平常修習劍訣學得又快又好,其他師弟都以為你是天資聰穎,可是我常常見你在半夜裡練習,一晃眼就是整夜。」
曲亦歡聽了點點頭,似乎對這身體的主人有些了解,但腦子裡卻很不合時宜的冒出一個疑惑:你師弟練了整個晚上的劍,所以師兄是看了整個晚上嗎?
但是這個疑惑他沒有問出口,他想這種事情說出來多少會有些尷尬,還是假裝不知道的好。
師兄見他沒有其他問題,端起桌上的碗盤就轉身出去,臨走前還說了句:「申時師弟妹練完劍,應當會來看你。」
曲亦歡本來心情還挺美的,正想吃飽睡個午覺,一聽他這麼說,頓時又有點煩惱了。
那些師弟妹都是些什麼人啊?他一個也不認識啊?就算說自己走火入魔從前的事情都忘記了,一下來這麼多人會不會露出什麼破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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