韹殺人放火的業務極其熟練,在保證煙夠大火卻不會造成太大危害的情況下,他還順手偽裝成是意外走火,然後靜靜地在黃金車廂4號裡等待慌張的貴族們。
他站在通道裡,手上拿著手機,和八六四二查白銀車箱的架勢完全不同,他擺明了霸道的態度。
然後並不意外的捕捉到了四個玩家。
和詐餐車的路數一樣,他的動態視力則以支撐他觀察到那些看到手機而色變的微表情,每識破一個玩家,他就露出一個冷笑,並記下了這些人的臉。
雪狼和阿斯特麗德來的比較晚,他目不轉睛的從他們身上掠過,盯著其他的人。
距離起火過了十分鐘後,通道上已經沒有跑出來的貴族,韹則微微閉上眼,靠在車壁上,一副思考的模樣。
但很快的,一道緩慢的腳步聲響起。
「已經過很久了喔?你不避難嗎?」這根本明知故問的語氣,韹睜開眼看過去。
那是一個戴著禮帽的男子,穿戴很考究,可能比韹和八六四二收拾的更好。
韹皺起了眉頭,他看著對方,開口嘲諷。
「走了就等不到你了。」
對方愣了一下,好像沒想到韹會這麼直接,他深深的看了韹一眼,失笑道。
「這麼說也是。」
「你的任務是什麼?」韹接著逼問道,他已經確認了任務欄的人數+1,對方身上某種說不清楚的朦朧感讓他直接抬手放鍊,沒想到禮帽男一副受到更大驚嚇的模樣。
「…我沒看錯吧?鍊?…別鬧了,你是本人嗎?人偶師?!」他神色嚴峻的從袖子裏抽出一根手杖,篤篤兩聲敲響地面,一簇白色的花從列車的地板冒了出來,嬌嫩欲滴。
對方突然色變的模樣讓韹有了更不好的預感,他看著地板上的花,瞬間了100%糟糕的預想。
「…我只是假設,你、等級是特A的嗎?!」
禮貌男和韹基本上都透過對方的態度確認了事實,但都不是很想面對噩夢一樣的消息。
「你先回答我!」禮貌男不滿的說道,韹則揮手封住了去往餐車的路,他惡意的笑了,像是想殺人洩憤一樣。
「你可以不用回答也沒關系!」
「喂!!瘋了嗎?!是敵是友都還不知道!!你別亂來!」禮帽男顯然知道韹的殺傷力有多強,他也顧不上隱藏能力了,摘下帽子往地上一扔,一隻接一隻的兔子從帽子裡鑽出來,擠滿了韹和禮帽男間的地板。
「靠!!享樂主義!!」這明顯到不行的能力出現,韹就氣到抬腳往車壁一踹,整節車廂發出轟的一聲,要不是夠堅固,他這一腳的力道可能就讓車壁破洞了。
韹顧不上和享樂主義對峙,他按住耳機朝著八六四二吼道。
「八六四二!!!不要去車尾!!他媽的垃圾遊戲把另一個特A級也放進來了!!!」
「滋…滋…什麼…滋滋…我…不清楚…」八六四二立刻給了反饋,卻明顯的出現了訊號干擾,韹又罵了一句髒話,左右看了一下後快步走到窗邊,他打開玻璃窗,看著外面黑的很不尋常的夜晚。
…以他的夜視能力,只需要月光就能清晰的判斷周圍的輪廓,但現在車外的風景非常詭異。
月亮有、月光也有,但外面就是伸手不見五指,彷彿加了一層紗幕。
「喂!人偶師你要幹嘛!」享樂主義看到他打算跳車的動作驚了一下,湊過來問道。
韹回頭看了他一眼,冷的像是在看死人,然後一聲不吭的往外跳。
享樂主義在他之後探頭出去,隱約聽到什麼東西往車頂上去的聲音,他稍微判斷了方向,聽出他是往車尾去的。
他想了一會後,從地上撿起帽子拍了拍,兔子和花如幻影般消失,他笑了下,往餐車處走去。
「滋…八六…滋…垃圾…滋滋…他…進來…」耳機裡響起了搭檔激動的聲音,八六四二抬手示意另外四人停下來,敲了敲耳機試著回覆。
「韹?你說什麼?訊號不清楚?」他詢問道,眼睛卻始終盯著前方貨艙處。
耳機裡只剩下滋滋的電子音,八六四二皺起了眉頭,他很少遵循自己的直覺,但他是相信自己的搭檔的。
天塌下來都不會驚慌的韹竟然這麼激動的聯絡他,是出了什麼意外嗎?
剛剛含糊不清的訊息想傳達什麼?
——求助?不,他不認為現階段有韹會應付不了的東西,再說了,讓那傢伙求助比跟他討個抱抱還困難。
八六四二首先否定了一個可能性,他目光沉沉的看著貨艙,不得不歸到最壞的選項。
韹是在示警…他大概在前方發現貨艙會很危險的線索,而且他認為自己有很大的機率應付不來,那傢伙是、警告他讓他撤退。
可是,他們還有下一個這麼好的機會來查探貨艙嗎?
——沒有吧,經過失火事件,整個列車的警戒會上升,要鑽漏洞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八六四二做出判斷,他選擇無視韹的警告,繼續往貨艙前進。
都是篩選過一批的玩家了,不必八六四二提醒,另外四個人的腳步和呼吸放到最輕,他們沒怎麼阻礙的通過了第一個貨艙,然後盯著第二個貨艙上掛的大鎖看。
八六四二比劃了幾下,兩個同行的玩家點點頭,其中一個上前,單膝跪在地上,掏出了開鎖的工具動作,而另兩個人退到第一個貨艙的門口,在門上擺了個機關,這樣只要有其他人進來他們第一時間就會知道。
包含八六四二在內的五個人交流幾乎不用說話的,他們都是走週末副本的經驗者,都會開鎖了,區區的戰術手勢更是最基礎的東西,擺放機關的兩個人朝前方三個人示意後,身影消失在貨艙的陰影處。
按照配置,這兩個人的任務是把風以及在發生意外時接應其他人。
輕微的喀噠聲後,開鎖的玩家伸手接住鎖頭,然後輕輕地放到一旁,她附耳在門板上聽了一會退開,表示裡面沒有聲音。
負責前衛位置的玩家輕輕推開了門,八六四二走在第二個,三個人魚貫而入,然後看著眼前的和第一貨艙一樣滿載貨品的景象陷入沉默。
「撤退嗎?」前衛玩家指了指第一貨艙處,他們的目的是查探貨艙裡是不是還有玩家存在,而眼前的場景一目了然的讓人失去搜查的慾望。
八六四二審視著周圍,因為韹的聯絡讓他有較高的把握,這裡應該藏著什麼才對…
他思索片刻,抬腳往前走到底,他伸手摸了摸面前的車壁,然後蹲下車在地上一抹,指尖濕漉漉的觸感讓他微微勾起了嘴角。
——果然是這裡。
靠過來的兩個玩家也不由得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八六四二展示的手指上赫然沾著血跡。
「車廂的長度不對。」八六四二如此表示,他伸手輕輕在車壁上敲了敲,向兩人示意這後面應該有隱藏空間。
尋找暗門打開後,冷風猛然吹向他們三個人,這是非常不尋常的現象,他們各自警戒的閃身離開門口,八六四二背靠牆壁,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鏡子往裡面看。
鏡面清楚的映出隱藏空間的景象,地上七橫八豎的屍體、以及破了一個大洞的車廂…還有,站在破洞出的熟悉身影。
八六四二只要眼睛還沒瞎,就絕對不會錯認自家搭檔…的武器。
「進來吧,這裡只剩下死人了。」韹放低了音量說道,他始終站在車尾的破洞,並沒有放鬆警惕,而銀白的鍊除了固定在車壁上以外,正張牙舞爪的飄在空中。
八六四二不疑有他的走過去,他避開了屍體,卻避不開腳下蔓延開來的血泊。
「你抄捷徑過來的?」他微笑著對韹說道,少年緊盯著外面的黑暗,簡單的敘述了他比他們早到一步所看到的景象。
「五具屍體,一個是狼人,四個是玩家,逃走的是個體,無法判斷是玩家還是狼人。」
無法判斷?此言一出,在場的三個人都皺起了眉頭,八六四二返身戴上手套,前衛玩家想辦法弄出了光源,黑暗的車廂內一切都原形畢露。
韹的那句無法判斷,在他們看到屍體狀態就能理解了。
一個明顯毛髮濃密、臉部變形、四肢化為獸爪的狼人,和四個特徵不同卻都有獸化跡象的玩家。
「都有咬痕。」八六四二和另一個玩家結束了勘驗,神色凝重的脫下手套。
「逃走的那個不管是NPC還是玩家都一樣,他會變成狼人的。」
「…問題在於,他是不是接下來劇情的觸發點,狼人會回來嗎?」掛起燈源的玩家推測著,而幫著勘驗的玩家突然說道。
「這個NPC狼人是雌性,還懷孕了。」這次連韹都把頭轉過來了,他看向半蹲在狼人屍體旁的玩家。
「狼人原本就有兩隻,現在可能性如下,一、兩隻狼人被關在一起,死了一個,逃走一個,二、逃走的那個是被感染的玩家,暗處還有一隻雄性狼人躲著。」勘驗的玩家冷靜的說道,她一邊分析,一邊脫下外套蓋在狼人的頭上。
「二對三和一對四的戰力差距嗎?你們怎麼看?」八六四二看著室內明顯激戰過的痕跡,看得出來,和狼人打起來的玩家在戰力上並不弱,能被分配到看守狼人的任務,代表系統認為他們是有可能贏的。
把結果假設為母狼人一對四、並且暗處藏了個大麻煩的公狼人會比較好吧?
「八六四二,享樂主義也在同一場,你可以往最糟糕的地方去想。」韹突然爆出了個驚天地消息,在場的其他人都露出了消化不良的蒼白臉色。
「…你不是開玩笑吧?特A級不是都對副本漠不關心的嗎?」八六四二誇張的踉蹌了下,扶住額頭問道。
韹轉頭呵了一聲,同樣不是很想說話。
「是我進來前祈禱的不夠虔誠嗎…」掛燈的玩家也露出了崩潰的表情,勘驗的玩家倒還算是冷靜的站起來,看向同樣是特A級的人偶師。
「雖然不知道第三位參加副本的原因,但實際戰力和通關實力應該無法畫上等號,或許情況沒有那麼嚴重。」她這麼說著,韹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向八六四二望過去。
「丁草花,A級,她會的技能還挺多。」八六四二簡單的介紹了在場唯一的女性。
「…丁草花的花語是?」完全沒有這方面知識的韹遲疑的問道,丁草花訝異的挑眉,對漂亮的不像是頂級玩家的少年有些好感了。
不是每個人都會起有意義的玩家名,但每個有意義的玩家名,代表的不僅是玩家的故事,還有最基本審查其人品的好處。
「前進以及希望。」丁草花回答,韹點了點頭後,朝她走了過來。
丁草花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站在原地靜靜地看他,而韹在距離她三步以外的地方站定,他甚至沒有做什麼動作,掛燈玩家手上的燈無預警的就碎了,丁草花瞬間在黑暗中感受到一股陰寒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對死亡危機的預感提升,側身一閃,卻仍然沒有躲過。
一隻手從丁草花身前精準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可以感覺到那手指上的冰涼、也可以感覺到對方與自己差距。
——他如果想讓自己死,甚至都不用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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