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是這個世界的NPC。」八六四二安然的說道,無視了頭上森冷的槍口,阿斯特麗德鎮定的表情卻裂了,比被槍挾持的他還要慌。
「你怎麼…?!」她幾乎是脫口而出的震驚。
「我怎麼知道嗎?」八六四二截斷她的話語,笑得像個大反派,他絲毫不介意雪狼殺氣騰騰舉槍對準他的動作,抬手摸了摸下巴。
他原本只有三成的把握,沒想到阿斯特麗德一詐就自己暴露了答案。
「我只是在想,能準確確認別人是外來者的,自身大概也不是原裝的。」能肯定外星人存在的就是外星人本身,八六四二只是突發的做了這個假設。
阿斯特麗德看他得意洋洋的笑容,才回過神明白自己被詐了,她氣得說不出話,更沒阻止雪狼的冒犯行為。
「我認為,既然你們也是外來者,或許身份和玩家差不多…你們一樣被強迫要搭上這列火車,或許會知道注定發生的劇情,但癥結點和破局的方法和玩家一樣要靠摸索的…打個比方,這位雪狼被設定了不利的條件,你們要破局,首先就得幫他擺脫桎梏,這也是為什麼韹會有那麼奇怪的感覺,因為從本質上來說,NPC和玩家兩個身份同時存在於你們身上。」隨著八六四二一點一滴的闡述他的想法,阿斯特麗德的臉色也緩慢褪為蒼白,她最終嘴唇顫抖著,眼神裡染上一絲戒慎恐懼。
「雪狼,放下槍,坐下。」她闔上眼,穩定心神後對白髮少年說道,雪狼低眉看了她一眼後,依言放下槍,只是眼神仍然殺氣騰騰的瞪著八六四二。
金髮青年毫不懷疑如果少女下令,雪狼肯定一秒撕開他的喉管…琥珀的獸瞳徘徊打量他的頸項也太頻繁了。
「我就不問為什麼你能猜到這些了,你肯定準備了一套套的說辭等著。」阿斯特麗德定定地看著八六四二,然後抬手彈指,她原本黑色柔順的長髮從髮尾開始變色,並不是很大的變化,硬要說的話,那像是從鴉羽的黑過渡到夜空的黑,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深色。
雪狼本身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琥珀色的獸瞳眨了眨,轉為較淺的咖色。
「我能有幸知悉名諱嗎?」八六四二並不意外出現這樣的結果,他賭了一下,學著韹發散思維的方式做了幾乎不可能的假設,沒想到真的突破了劇情。
這麼亂來的設定,是覺得一般的『懸疑』劇情根本難不倒我們兩個嗎?八六四二忍不住懷疑起系統到底有沒有廉恥的下限。
阿斯特麗德點點頭,她算是明白和八六四二彎來繞去不會有好果子吃,因為這個男人可以比自己更虛偽。
「墜落星辰的公主和狼騎士,是個全軍覆沒的副本呢,名字的話,家姓早已捨棄,阿斯特麗德和雪狼,在這部分並沒有敷衍你們。」她相當坦率的交代自己和白髮少年的出處,八六四二在聽到那個副本的名字時愣了一下,隨即撇開多餘的想法。
——不是探究這個的時候。
「既然限制解除了,我可以理解為殿下願意與我等組成共同戰線吧?」八六四二微微收起笑容,認真的問道,一邊把阿斯特麗德扔過來的扇子放到桌上推過去。
「啊啊,就算我不同意,你也有千百種方式脅迫我願意吧?你如此陰險狡猾,韹他知道嗎?」阿斯特麗德不爽的語帶嘲諷,她伸手接過自己的扇子,雪狼全程緊盯八六四二,以防他突然動作。
「我聽說殿下喜歡聽故事?實不相瞞,我對韹是一見鍾情,再見傾心…對著喜歡的人,哪能什麼都不做呢?」八六四二爽快的承認了自己的黑歷史,話語間的偏執表露無遺,哪怕再倒回一年前,他大概還是會選擇一樣的方式去接近、了解韹。
阿斯特麗德瞳孔一震,由衷的感到惡寒,半點都忍受不了的迅速把手抽回來,還往雪狼身上摸兩下消毒。
「韹真可憐,被你這樣的無恥之徒纏上。」她嘲諷道。
「事實上,殿下,我這樣的人在我們那邊俗稱為變態。」八六四二彷彿友善的為她科普,阿斯特麗德表示她完全不想知道這種多餘的信息。
「殿下好像對我和韹有什麼誤解。」八六四二無視她充滿厭惡的神情,當著她的面接通了耳機的通話請求。
微微的喘氣聲透過電子設備深入耳膜,八六四二淡淡的垂下睫毛,沉淵的眼睛漫上一層溫柔,語氣變得輕柔,回到他日常的狀態。
「韹?」
『結束戰鬥正在掃尾,樣本確保,你那邊呢?』韹相對冰冷的聲音響起,透過麥克風收訊的雜音,八六四二幾乎能想像出他周圍的情況。
「魔術師和阿斯特麗德都沒問題。」他如此回答,然後一頓,關心的問道。
「你受傷了?」
『沒事,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韹簡答,然後又把指揮權扔到八六四二身上,任性的不行,八六四二眸光一動,他捕捉重點的能力很強。
韹說的是沒事,而不是沒有。
「你受傷了。」他篤定的說道,韹頓了一下,輕微的恩了一聲。
八六四二沉默了,耳機這一邊的少年神色微妙了起來,他正站在列車尾的車頂,盯著其他人搬運貨艙車尾的母狼屍體。
這裡剛經歷過一場大戰,特殊的黑夜環境造成的險惡視野讓追隨韹出來戰鬥的玩家大多都陷入苦戰…雖然如此,也是重要的戰力,韹擔當主攻手的同時也順手撈了幾次差點被抓下火車的玩家。
會受傷是不可避免的事,他雖然很強,但總歸還是皮肉之軀。
「不影響接下來的戰鬥,無須多慮。」他感受了下背部的痛感,再次開口強調。
韹都說到這份上,他要是再糾纏下去,怕是會直接翻臉,八六四二估了一下搭檔的底線,雖然還有些擔心,嘴上已經換了話題。
「你有什麼新發現嗎?」
「襲擊列車的狼群大概是20出頭的數量,其中混有像是玩家的個體…不過,我覺得他們已經被感染的很徹底了。」韹說著,語氣微微的遲疑,夜晚的風裡除了森林的氣息,還有濃烈的血腥味,像是一塊大石頭壓在少年的心上。
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線索…像是擺在他們面前,卻燈下黑的感覺。
八六四二很少聽到親愛的搭檔這麼不自信的語調,他不禁笑出聲,然後在韹發怒前開口道。
「你沒想到的東西就交給我,我們是一對的組合,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不是嗎?我親愛的隊友?」他滿含曖昧的語氣讓阿斯特麗德茶都喝不下去了,一副要吐出來的模樣,只是貴族的涵養讓她嚥下去了,對著肉麻話一套接一套的金髮青年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情商為負的少年直接無視他刻意纏綿的語調,冷漠又認真的回道。
「是那樣沒錯,但你也不在我這個現場,我所見非你所知,所以別說那些沒用的廢話了,現在的選項就兩個,整理出線索找出破關的正解,或者集眾人之力用最暴力的方式破關。」他答的務實,八六四二仍是勾了勾嘴角,他收起曖昧不清的態度,咳了一聲正經道。
「魔術師被我遣去確保列車長安危,我想經過剛剛一遭,可以打破階級的隔閡了。」
「現在的劇情已經與我預測的完全不同了,你還認為要把樣本給阿斯特麗德看嗎?」韹接著他的話說下去,他們在這方面默契的不需要多餘的問答,一方起頭,另一方就知道如何接下去。
八六四二說要打破階級的隔閡,韹就知道他想讓阿斯特麗德順理成章的驗屍,這原本應該是韹的提議,但他預測的劇情大變,反而八六四二在他之後準確的接盤,韹也順勢的把指揮的鍋扔到他身上。
「我相信你的感覺,給她看也沒有壞處。」八六四二淡定的接下指揮的接力棒,韹又報告了幾句傷情,金髮青年微微闔著眼,給出一條條指示。
「大概先這樣,十五分鐘後把樣本帶過來,有問題嗎?」估算了下自己安排好的其他人以及打破階級隔閡的時間,八六四二問道。
「知道了,十五分鐘,等著。」韹複述了一次重點答道,然後乾淨俐落的掛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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