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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家了嗎?」薩蒂完全不敢相信,不斷在四處張望,雖然有些變化,可這裡的確是「穆瓦納河」附近,每到大祭前,她與所有的「達剎約尼」會在此淨身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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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這裡,就表示她離達剎生主的城很近,她俯下身用手挽些河水,從前覺得冰冷的山雪水,如今不再冰得刺骨,她以為是天氣正好,所以抬頭也看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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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利耶(太陽神)』在凡胎界最大的恩賜,就是祂的光芒。」薩蒂邊說邊做出感恩的祈禱,這是她從前的習慣,她繼續說:「凡胎界天空的雲,也比其他界來得灰濛些,以前不曾注意到……濕婆,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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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忘記帶她回來的這尊神,摩訶大天的視線一直停在她身上。薩蒂喚了祂幾聲,祂才緩緩解開盤坐,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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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婆,謝謝你讓我回家。」她敬拜地感謝了對方,濕婆還是一聲不吭,也不像薩蒂一樣四處張望,彷彿祂對身邊一切全無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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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暗想道:摩訶大天,三大神果然不會對俗世的一切感興趣,這樣的話,祂會願意跟父親和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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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婆,我們快去找父親他們吧。」薩蒂不敢回望,對方堅定而深沉的眼神,那眼神漸帶給她一種壓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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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薩蒂出發後,摩訶大天開始乖乖跟在後面,看起來沒有丟下她獨自離開的意思,她沒有回頭再與其交談,而是一直在適應對方盯著她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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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達剎生主淨身的區域,對凡胎來說,也是不敢輕易打擾的禁區,所以直到下山前,他們二人也沒有遇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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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到人,是他們終於在出山的路上,遇到旅行的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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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隊把他們當作是苦修的夫婦,薩蒂這才重新審視自己與摩訶大天的外貌……他們並非穿著粗布長袍,可是乍看之下也相當破舊,她的衣物,恐怕早在界間穿梭時就受損大半,南迪也不過是給她件布料包身而已……而摩訶大天只以獸皮裹身,腹上還有灰白粉的殘留……這樣的外型,把他們認成是貧民或著是賤民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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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的相貌與氣質不凡,一定是為了偉大的目的在修行,請接受我們的奉獻,並為我們旅途祈福平安吧。」商隊的主人這麼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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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看著大天自然地接受奉獻,照著商隊的期望,給了賜福,不禁暗想道:若他們知道真相,此刻賜福的是三大神,一定嚇得退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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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商隊離開後,他們才往另一個方向繼續前進,薩蒂在啟程前,忍不住好奇問了:「濕婆,為什麼他們沒對你進行苦修,你仍賜福予他們,不可能是為了這點乾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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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回應:「他們向我許願,僅此而已。」簡短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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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他們不一定是你的信徒吧?」薩蒂當然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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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你把我帶回來,也是以為我在向你許願嗎?濕婆,我不是你信徒。」她直白說著,也沒能引起摩訶大天半點情緒,祂仍是沉默地注視著她,兩人只好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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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接近達剎生主的領域,她越來越興奮,卻也越來越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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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變了很多,恐怕……我離開後已有幾十年了。凡胎界的時間流速很快,濕婆,你可知上次我父親的大祭之後,凡胎界過了多少年了?」薩蒂開始對濕婆的存在感到自然,雖談不上輕鬆,但兩人之後還要相處很久,也許這樣發展下去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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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婆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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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話題又陷入沉默,他們已站在達剎生主城外,巡衛的士兵都是凡胎,可他們都不認得薩蒂,從他們的口中,薩蒂得到了方才問濕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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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小的達剎約尼,她早就在三百多年前死在阿修羅王手上了!妳究竟有何目的,要假扮成她,報上名來!」士兵警戒地拔刀,薩蒂還錯愕著,直到士兵再吼一聲,她才回神道:「達剎生主是我父親,她不可能不知道今天我會歸來,我要在這兒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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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羅延(毗濕奴)必會告訴父親一切的,她深信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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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沒讓她與濕婆靠近城附近,揮刀驅趕他們到遠方,於是薩蒂只好與濕婆在一處等待,等了許久,都沒能見到父親來迎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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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光流去,她也漸感到不安起來,她認為父親在凡胎界是無所不知的,而且每日晨禱後,他父親都會占卜視查,不可能對自己歸來一事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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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薩蒂回頭看了身旁的大神,她開始懷疑:即使是達剎生主,也無法感知三大神所做的改變,也就是說,父親真的有可能察覺不到:她被濕婆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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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當薩蒂正感灰心之時,突然聽到熟悉的叫聲,是她的母親普拉蘇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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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普拉蘇提的身影從城中而來,快步跑向她,後面的侍女跟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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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薩蒂落入久暐的母親懷抱中:「我的薩蒂,我的薩蒂,妳總算是回來了。」普拉蘇提的聲音變得比以前沙啞,頭巾露出的只剩白髮,這一刻令她心塞,便抱著母親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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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婆一直站在旁邊,不為所動,祂聽著她們母女間的對話,就像是聽著世間萬物的聲音一樣平靜,侍女們感覺有些害怕,打斷並提醒了普拉蘇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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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蘇提夫人立刻收了表情,輕輕將薩蒂護在身後,轉而有些嚴肅地面對濕婆,她雖雙手合十,話裡全無敬意:「大天,我不明白為何您要藏起我女兒,直到今日才還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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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不是這……」薩蒂被侍女護住,普拉蘇提毫無懼意,她認為此刻就算得罪三大神,也要得到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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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行為,儘管您是三主神,也不能在沒有任何告知的情況下,就奪走別人的女兒,這是卑劣的行為。」普拉蘇提很生氣,她瞪著大天:「即使那羅延無法降罪於您,天道會的。您總有一天也會知道,與珍愛的人分離的滋味。」說罷,普拉蘇提帶著怒火轉身,急忙帶著薩蒂離開,不論薩蒂想怎麼解釋,都阻止不了,濕婆的反應,還是像之前一樣,只是靜靜跟在薩蒂的後面,直到跟來到城門前,大門關上前一刻,薩蒂在發現到自己要完全失去濕婆的蹤影時,才大喊了一聲:「濕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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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喊,沒能阻止門關上,卻讓普拉蘇提心一震:「薩蒂,妳方才喊大天:濕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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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我不能離開祂身邊,快讓人把門打開!」薩蒂擔心自己,一旦離開濕婆,又會被惡業折磨,或是變成怪物,或是又掉到奇怪的世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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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蘇提雖感訝異,但她記得丈夫說的話,於是她趕緊抓住女兒,告訴她:「薩蒂,妳被大天騙了!不論祂對妳說什麼,都是謊言,那不是真實,薩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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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不能說服母親,只好語帶威脅地說:「若母親不肯讓濕婆進來,我便不能再回家了,求求您了,趁濕婆離開前,讓祂進門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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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妳父親還在等妳,難道大天的存在,會比妳父親還重要嗎?」普拉蘇提的眼神充滿傷感,甚至有些心碎,她已經等女兒等得太久,她輕輕拉起女兒的手,語重心長地告訴薩蒂:「妳必須忘了大天,薩蒂,我們不能再經歷失去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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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薩蒂突感一種奇異,微妙地襲捲她全身,當回神後,她只告訴母親一句:「祂離開了。」令人費解的是,她邊說邊流下淚,最終,她是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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