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對我的女兒做什麼!」舍質慌張地緊追在那群士兵後方,今日士兵突然闖進她的宮裡,二話不說強行把她十三歲的女兒烏嘉蒂押走,當他們一跨出宮殿大門,在門外的士兵立刻關上宮門,舍質又被反關回她的天后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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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舍質(因陀羅尼)在多年以前,就被天帝下令禁足在舊天宮裡,撤走所有的僕人,任她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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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兒子賈安塔沒有禁足令,但他自願留下來陪母后,天界裡除了舍質,大概也無人會搭理這位失寵的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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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幾年前的某夜,天帝因陀羅發瘋似的,又闖入她房裡;翌日一早他便離開,但舍質偏偏就在那晚又有了身孕,拚死生下女兒烏嘉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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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烏嘉蒂在大門關上前,朝著母親最後大喊一聲,從此母女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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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質眼睜睜看著女兒被帶走,心中很不安,她逼自己深呼吸,冷靜下來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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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烏嘉蒂是被天帝下令帶走的。」賈安塔如今已脫孩童稚氣,儼然是個懂事少年,不論長相還是身形,均與因陀羅越發相似,長年與舍質相依為命,使他身上少了大神那種自以為是的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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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安塔,你從未被禁足,你能去替我看著烏嘉蒂嗎?」舍質懇求兒子,她心中一直有個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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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安塔點頭答應,安慰舍質道:「她身上有法力,應該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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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天界中,多的是術力高強的人……帶走烏嘉蒂既是因陀羅下的令,那他必有所防範。」舍質眉頭皺起,想起過去自己多次想施術設計他,結果從未真正得逞,天神實在太過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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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安塔默默前往新天宮,這是他第一次來到這兒,聽說是工匠神蓋的第四個作品,他是有些驚訝它的宏偉豪華,但靜下心一想,不過就是蓋得豪華些的大籠子罷了,也沒啥特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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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安塔有個心願,總有一天要帶著母親與妹妹遊歷天下,以地為枕,天為被,再也不用擠在任何小房子或是大宮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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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天帝陛下?」有個下人不識賈安塔,以為他是因陀羅,誤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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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安塔不意外,因母親曾說他長得很像天帝,他的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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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回一聲:「我是賈安塔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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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聽見這個名字,微微愣住,然後立刻掉頭離開,賈安塔心裡明白,看來至今,他仍不被天宮的人待見。
「公主殿下,請您保持冷靜。」當烏嘉蒂被帶到華麗天宮的某間殿內,士兵們想試著安撫她,而烏嘉蒂仍使盡全力抵抗那些天界士兵,甚至差點奪走其中一位的刀……沒想到,當她差點碰到刀柄時,烏嘉蒂的手瞬間被一個力道反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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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疼得叫出聲,立刻回瞪那個弄痛她的士兵,四眼相對的瞬間,她感覺體內一陣微電流的通過,內心有種說不出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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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其他士兵現在全都跪下,對著抓住烏嘉蒂的男人禮敬,此時烏嘉蒂大致猜到這個人的身份……他真的長得很像賈安塔哥哥,是天帝因陀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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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妳的粗魯蠻橫,倒是很像個阿修羅。」因陀羅瞇著眼,稍稍打量了烏嘉蒂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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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天帝!」烏嘉蒂是第一次看見她的親生父親,她聽說父親厭棄舍質,連她出生也從未表示過什麼,長期對他們母子三人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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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她是很好奇父親的存在,不過她很敬愛母親,明白舍質不愛提因陀羅的話題,故她一直壓下她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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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嘉蒂後來更明白,這個長得跟賈安塔哥哥很像的親生父親,果真是一個無情狠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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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妳的禮教,這宮裡任一女子都比妳有教養!果然阿修羅女養不出個好東西。」因陀羅放開烏嘉蒂,讓其他士兵鉗制住她的行動,祭主仙人這時出現,剛好看見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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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資格污辱生我養我的母親!」烏嘉蒂狠瞪著他,無懼於天帝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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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看著烏嘉蒂,她有與舍質年輕時十分相像容貌,還有那濃眉大眼間該死的倔氣也像極了她,久沒被人反抗的因陀羅,忍不下怒氣,動手打了烏嘉蒂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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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主仙人想阻止也來不及,只能趕緊看看烏嘉蒂臉上的傷……「還好,待會上點藥,就無大礙。」祭主仙人鬆口氣,勸著天帝要顧全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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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嘉蒂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女孩,被打的當下眼眶瞬間盈淚,但她沒有求饒,任由淚水流過疼辣的傷口,定定看著走到躺椅上坐下的天帝,而天帝也不怕挑釁地仰頭回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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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主仙人想緩解兩人的氣氛,先開口道:「知道妳與天后這幾年辛苦了,我們想妳應該從未好好吃上飯,我讓人準備幾道可口的菜色,妳先吃一些吧?還有那些新衣服,全都是送給妳的,待會讓人替妳梳洗,別辜負了妳天生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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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向前遞上香氣四溢的珍饈美饌,還有那些她過去從未穿過的華美衣裳……這些有什麼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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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質曾教導過她,任何不對勁的發生,背後必定有個陰謀在,別輕易成為別人的棋子,要理智思考怎麼反過來利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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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嘉蒂看似對那些賞賜的禮物不為所動,祭主仙人以為小女孩還在生氣,試圖跟她聊聊:「公主,說起來,妳是天界的長公主呢,這天宮還有妳很多的弟妹,也許妳會想見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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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我的兄弟,只有賈安塔哥哥一個。」烏嘉蒂轉頭看向祭主仙人,她聽舍質說過他,知道他是諸神的導師,她在觀察他,看他們在打什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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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主仙人刻意笑得更加親切,告訴烏嘉蒂:「想必你們兄妹的感情相當深厚,與因陀羅尼天后也是吧?常理之中啊……既然如此,妳想過他們的未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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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未來?你是什麼意思?」祭主仙人料中烏嘉蒂的軟肋,果然是她的母親與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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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身為天界長公主,若能助我族完成一些任務,也許……他們的日子會過得更好?」祭主仙人說得很模糊,可烏嘉蒂大致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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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有求於我?」她不致信地盯著全場的人,全都是身強體壯的大男人,到底有什麼辦不到,需要她一個女孩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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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說話的因陀羅快沒耐心,張口問:「妳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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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嘉蒂看了那毫無慈愛的父親一眼,想像他曾如何虐待舍質,一股氣上心門兒,賭氣回答:「我想我們三個一直過得很好,不必改變現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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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陀羅當然聽出她的弦外之音,立刻站起走近她,中間被祭主仙人攔住,他被導師眼神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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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公主是不答應囉?……可惜啊,這麼好的機會,妳一點兒都不想為妳重視的人爭取?賈安塔好像來這裡找你了……妳想見一見嗎?」祭主仙人手一揮,立刻有人把賈安塔帶上來,這連因陀羅也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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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沒見到這個懦弱的兒子,因陀羅頓時腦海湧出很多回憶,包括迎娶天后到上須彌山前,那段與舍質相處的時光。他暫不吭聲,靜靜看著導師想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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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嘉蒂!妳沒事吧?」賈安塔心急地上前抱著妹妹,烏嘉蒂這才發現他手上拷著鍊,她氣得大罵:「這算什麼?我哥哥不是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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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私闖天宮,又多年在宮裡偷盜,他當然是犯人!因為他只是個沒有實權的王子,這裡沒有一件物品屬於他!」祭主仙人言詞犀利,完全一改之前的親切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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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安塔哥哥不過是取幾件天宮裡不需要的東西!我母親被困在那裡!除了最簡陋的粗食,其他一概都沒有!若非哥哥如此,我甚至不能被平安生下!你們竟敢說他為了讓我們活下去,是偷盜?」烏嘉蒂急得跳腳,她記得曾聽哥哥說過,當初母親生她的時候是難產,舍質把所有氣力都留給她,命懸一線,幸好她母女都活了下來,然舍質則花上多年的時間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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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陀羅在聽見舍質差點死去時,心中微微震一下,但外表仍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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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嘉蒂在原地訴說著公道,要求立刻釋放賈安塔,祭主仙人卻堅持,有名無實的人是不可能爭得任何權利,逼她承認自己是長公主的事實,這樣賈安塔也會有實權,如此一來,王族子女在家拿東西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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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知祭主仙人在打什麼主意,不過賈安塔不願妹妹陷入任何陰謀之中,幫著妹妹拒絕,現場一陣混亂,因陀羅覺得腦中嗡嗡作響,吵得他無法思考,只好大聲吼叫要全部人閉上嘴,然後他一把抓住烏嘉蒂的纖細的雙肩,一臉認真地告訴她:「除了公主的實權,我再加個甘露,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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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甘露?」烏嘉蒂圓眼瞪著因陀羅,不太確定他的意思,但祭主仙人卻臉色發白,雙唇微顫喊了一聲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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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陀羅不理會導師,他繼續說:「妳不諳世事,總該聽過甘露有多珍貴吧?如果妳承擔公主的職責,不光是妳、賈安塔,甚至妳的母親都能獲得永生,這個好處總能讓妳答應任何條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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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主仙人提醒天帝:「他們是阿修羅啊,天帝你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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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安塔聽到祭主仙人的話後,冷冷笑了笑:「這會兒,我們又是阿修羅了。烏嘉蒂,我與母親都不稀罕永生,妳千萬別答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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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陀羅收起一貫冷酷的態度,表情忽然緩和起來對女兒說:「你們都是我的財產……老師你別忘了,賈安塔(意即屬於因陀羅之子),你也是!烏嘉蒂是阿修羅的孩子,若妳願做『賈衍蒂(意為因陀羅之女)』,那就不是阿修羅,是偉大的提婆天神一族,當然就有資格飲甘露。」他用右手輕輕撫上烏嘉蒂被打得微腫的臉,烏嘉蒂望著他有點慈心的模樣,心中漾起一道暖流,愣愣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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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陀羅下令讓人放開賈安塔,讓他們兄妹團聚,微微對他倆一笑,但賈安塔不領情,拉著烏嘉蒂走,不過烏嘉蒂似乎想好了,做了決定,她放開哥哥,小跑回到因陀羅面前,宣布說:「我願做賈衍蒂,無論代價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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