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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濃烈的焚燒柴大味兒,混入呼入的氣息中,鼻內被煙刺激,不受控地流下鼻水、淚水……薩蒂再次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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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簾的,果然是灰色的濃煙,她身處濃煙之中,坐在泥地上,所幸是白日,她不至於一點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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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摀住了口鼻,本來想起身去找方向,不料才剛站起身就頭痛欲裂,身體不由自主又屈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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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會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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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搞不清楚情況,當然也不可能記得自己曾經成為怪物,燒光了幾片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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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影悄悄向她靠近,她注意到的剎那立刻回頭,是一個面容熟悉的男子,他的雙耳拉長,表情看起來亦是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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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黛薇(Devi, 稱呼高貴的小姐的一種方式,又有女神之意),妳嚇了我一跳。」那男子隨後露出笑容,把雙手張開舉高,表示自己沒有惡意,然後雙手合十,表示想扶她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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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止不住對濃煙的刺激反應,她手拉著衣角摀住口鼻,坐在地上不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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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薇,妳的身體不穩定,可能要再待一下,這裡的煙,我主說能幫助妳穩定下來。」男子耐心地解釋,還問她有什麼其他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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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把我帶來這裡薰身體,咳咳,說要給我幫助?你是誰?你的主人又是誰?」濃煙帶給她的不適越來越強,呼吸的每一口氣,都帶給她沉重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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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恭敬又平靜地回答她:「黛薇,我是南迪,西拉達之子。我是摩訶大天的白牛坐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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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訶大天!?」薩蒂嚇得退開,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南迪,突然之間,她看到南迪全身跟一頭雄壯的白牛影像重疊,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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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到底想把我怎樣?」薩蒂拉高音量,語中斥責,她想起巧妙天界,還有被大冰魚吞下的事。並沒有任何關於自己成為火球,燒死百千世界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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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得先冷靜,黛薇,妳情緒激動的話,神識又會遊走,到時主人要再找到妳就難了。」南迪為免再刺激薩蒂,只好自己先退離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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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神識?我……咳,我的胸口,好難呼吸……啊。」突然的胸痛,讓薩蒂無法再說下去,緊抓胸口,刺痛依然沒有平息,她的臉痛苦地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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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迪見狀後開始緊張,他的動作是本想扶著她,可是又隨即在想到什麼後縮了回去,慌張了一會兒後,沒說一句,他趕緊離開,留下無助的薩蒂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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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刺痛劇烈,逼得薩蒂躺在地蜷蛐,她嘴裡嗚嗚啊啊的呻吟,沒有起太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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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得熬過去,要不然妳將來只會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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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會有人說出如此無情的話?並不是南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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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聽不進去那句忽然冒出的話,依然悲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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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它,不要否定它。」那人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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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薩蒂以為對方又是在叫她忍耐痛苦,被疼痛刺激地語無倫次,心裡的委屈爆發再度讓她情緒潰堤,她側躺在地流下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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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妳承諾要接受它的……薩蒂……」那人還在說,沒有展現絲毫的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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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不搭理他,反正那也不是她的解救者,她還是一個人承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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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那人又叫了她幾次,薩蒂全都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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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許願吧,薩蒂。說希望解除妳的痛苦。」後來,那人竟然提出了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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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如良藥,薩蒂立刻停下流淚,質疑他:「你可做得到?」她好希望能停止一切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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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得到,只要妳同意,我會立刻吃了妳……這樣妳便不再會有任何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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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薩蒂罵著他,卻全身發毛,她終於撐著身體坐起環看四周,想看這一次又是什麼怪物要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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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並沒見到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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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聲音依然清晰,他說:「唯有這樣,才能阻止『惡業』纏身於妳,我能吃下『業』,而妳即是『業』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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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為什麼要說我『惡業纏身』?」薩蒂不確定自己是如何減輕胸痛,可是她在這一瞬間,頓時覺得呼吸順暢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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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妳的神識會騙妳,因為妳受的『惡業』還不夠,妳必須停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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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如何相信一個,只會躲在暗處給建議的人?若是你想證明你的話為真實,請立刻現身吧!」四周的濃煙亦不再對她威脅,薩蒂現在渾身有了力氣,便鼓起勇氣站直身子,對著四面那不具名說著:「我是達剎約尼,若是你清楚我的身份,就該明白,我不會向毗濕奴主神以外的人屈節許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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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瞬間,薩蒂以為自己是被信仰治癒了苦痛,她此刻堅信她的主神必是守著她,所以她方能化險為夷那麼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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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個神秘人沒有馬上現身,只是周遭的濃煙逐漸淡去,薩蒂在淡去煙霧的不遠處,見到了祭火,還有木柴堆起的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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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究竟在燒什麼?」薩蒂沒有見過這樣的設置方式,不是祭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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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安神火。」神秘人再度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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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的神識不得安寧。」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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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我有信仰!」薩蒂反駁道,接著她看到身體上充滿白色的灰,身上的衣服也被沾得都是,白灰都是出自這個祭壇中,那些白灰很細很輕,而且在肌膚上有一點奇怪的吸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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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他又叫了她的名字,她狐疑地四處張望,還是不見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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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不但沒有任何人,而且也不再有任何變化,薩蒂心中一股不明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她甚至問起那個叫「南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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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王、食乳身仙人、南迪,你們都是摩訶大天的使者嗎?」她大膽說出她的猜測:「聽著,我很感激你們將我從阿修羅王手中救出來,可是你們該送我回我父親身邊才對,有聽見嗎?我不能讓我父母傷心難過,還有,未出嫁的女子是不能隨意離家的,好嗎?請你們幫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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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沒回應她,她開始四處走動,試著探尋聲音的來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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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邊走邊試著拍去身上的白灰,想試著找到水源,看能不能稍微整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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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妳的神識,完全掌控了妳。」那聲音說:「還想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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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還是聽不懂,對方一直喊著她的神識,而不是她的自主意識,彷彿在暗示她身體不受她控制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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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荒謬了!她明明神智很清楚,怎麼可能被別人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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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不懂,如果你真的想告訴我什麼,應該要現出真身,讓我相信你。沒有人會信任一個躲在暗處給他警告的人。」薩蒂走來走去,發現都是同樣的景象,看來這裡很大,光靠她一個人恐怕走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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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們幫幫我,讓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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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許願,而是我的請求。」薩蒂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麼,無助讓她心塞,她失望地低下頭看著充滿髒污又破損的裙邊,內心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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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喉嚨很乾澀,再多說一句話都顯吃力,她蹲下身不再發問,只是靜靜自處,眼神中沒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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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顆黃色的果子,就那麼突然出現,被人伸手拿至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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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訝地,注意順著拿著果子的手看上去,兩人相望的剎那,無法言喻的困惑滿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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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顆果子吧,薩蒂。」是那個神秘人本尊,奇怪的斜髮髻不是對方最引人著目的裝扮,白皙精壯的身子半披獸皮,青色的頸部……還有,最讓薩蒂目不轉睛的,是那人手臂上綁著由菩提子串成的臂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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