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在教廷學習時,老師和負責管理的神官們編織的理念如夢想般的美好,久而久之讓我誤以為這裡是一片沒有紛爭的祥和淨地。」
辛子萱言辭轉變得冷酷,硬生生將虛假的幻境給打碎:「直至現在這一刻,我得以肯定並跟你們坦白,所謂的光明教廷只是包裹著香甜可口外衣的苦難生存遊戲。」
「夢想只是被刻意營造的騙局,唯有乖巧聽話的『棋子』才能夠享有甜美虛假的夢想成真。」
「可是,這一切再美好的裝模作樣,終究還是假象罷了。」
辛子萱斬釘截鐵地陳述事實:「此時的我和白森,已是歸類在被放棄的棄子一方。」
「白森,我明天再接著治療,你好好休息,情緒別激動起伏過大。至於我剛才說的話,你好好想想吧。」
辛子萱交代完就離去了,她的表情多了一絲清明的感覺,眼中的意志堅韌不屈如同她的決心。
從以前開始她一直追尋的目標就只是想獲得自由,脫離辛家的掌控、遠離所有的明爭暗鬥、擁有自行選擇的權利。
曾以為光明教廷會是真正的天堂,但是虛假的夢已然清醒了,她最終不是立於頂峰的第一人,也不是不可缺少的重要人物,淪為棄子後她反倒有勇氣了。
「我以光明牧師的身分發誓,絕不會再作為任何頭銜的附屬品!」
「白森,看你的模樣,似乎很理解子萱小姐的看法。」觀察他的臉部表情,秦珩楓大膽猜測:「莫非你也不是白家的子嗣!」
白森連連咳嗽,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他鄭重聲明:「我就是白家人!白義安和常卿的親生兒子,如假包換!」
自知說錯話的秦珩楓急忙道歉,取得原諒後接著問及他的想法:「那你,怎麼看待教廷的行為?你對以後,有何安排?」
沉默許久,白森也開始思量迫在眉睫的大問題。他自從開始記事以來時常聽見、看見家人親友討論有關騎士生涯的趣事,久而久之他自然心生嚮往,對於〝騎士〞有了生動的形象與理念。
因為表現出自己不加掩飾地興致,身為教廷騎士的親人們頻繁出現在他面前,跟他分享職業生活中的任何事,對他的問題有問必答,一再加深他想成為騎士的信念。
他自己也很努力,自主訓練增強體能從未間斷,家人們全力支持使他無後顧之憂,當他通過教廷甄選得到騎士團門生名額之時,他毫不猶豫選擇孤身一人來到這裡,從頭開始學習一切。
白森眼裡漆黑的畫面彷彿映出過去的場景,至今為止他並未再度回想那時候發生的一件瑣事。
「白森,你真的確定要一個人去光明教廷,從學徒底層一步步向上提升,直到成為教廷編制的光明騎士嗎?」
「這條路很艱苦的,光明教廷的資源偏重神官和牧師,要成為光明騎士不但需要刻苦耐勞的努力不懈,還必須從一而終信仰光明神,對教義、光明守則的衷心絕不動搖。」
常卿女士也不知道是在勸說兒子放棄,還是想讓他看看親戚們的選擇。可是這就是他的選擇了,她為什麼還說著不贊同的話。
關乎他人隱私、難以啟齒的往事,她不能夠私自透露,而且白森還小又怎麼會明白深意。常卿看著選定光明騎士的白森,那張嚮往期盼的稚嫩臉龐,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白義安還沒褪去一身鎧甲,他拍了拍妻子的肩,溫柔地輕搖頭,示意由他來跟白森談。
「小森,你看爸爸這身裝備帥不帥!」
還以為爸爸也希望他改志願,白森放心下來回答:「騎士的鎧甲,當然很帥啊!」
「臭小子,居然不是說爸爸很帥。」笑著說了一句,白義安揉了揉他的頭頂,驀地開口:「可是爸爸並不是光明騎士哦,還有叔叔伯伯們也都不是,雖然光明騎士的裝備耀眼又華麗十分搶眼,但在這世界不止有光明騎士的鎧甲帥氣。」
「每一個為守護他人穿上的騎士鎧甲都擁有最帥氣十足的騎士之心,每一位騎士皆是獨一無二的耀眼之人。所以你這雙眼睛得擦亮點,你的生活環境周遭都遍布騎士,無論是看守城門、堅守崗位、自主巡邏還有私人召集訓練成的騎士,也都遵守騎士守則都是合格的職業騎士。」
「真正的大人會用心體會,再以自己的本心抉擇未來之路。」
「倘若你覺得累了,可以隨時回家,爸爸媽媽永遠在你身後支持你的決定,不要忘記這一點!」
年少無知卻憧憬騎士一職的白森不能瞭解父母的苦心,以及那無法言喻的黑暗殘酷,他只是選擇了騎士之中最高大上的光明騎士,並且盡心盡力全力以赴。
想要成為心目中的理想,不論多麼辛苦、壓力多大都獨自忍受,悶頭扛下所有苦澀,不讓自己的家人們擔心他。
「若是只評論教廷因我失職之罪而降下這樣的懲罰,我好像無法再堅持成為光明騎士的願望了。」
白森有了答案,此刻選擇從頭開始並不晚,他堅守的信念該是他嚮往的騎士模樣。
「我不是因為外表好看才把光明教廷最堅實的騎士隊伍當作夢想,而是力量越強責任越大,受人民喜愛的光明騎士擁有強悍的力量,使我憧憬仰望的是那份保護重要之人的能力。」
秦珩楓緩緩露出微笑,他很羨慕白森有誠實的勇氣,也很欣賞子萱小姐的勇敢,可以對著別人透露出己方勢力的機密,與他們相比的自己只是個膽小鬼。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秦珩楓告辭,就在這時白森問出一句讓他感到意外的話。
「你姐姐秦麗,最近還好嗎?」
「嗯...還行,沒發生什麼特別的事。」
秦珩楓這個人如果說謊了會一直撓頭,臉上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個相當不會說謊的人,因為一說謊會立即被識破。
然而此刻的白森雙眼矇蔽著,沒發現到他明顯在說謊的小動作,他心裡減少了些許擔憂,沒有再問說其它的事。
聽著門扉關上的聲響,白森躺下對天花板伸長右手,嘴裡呢喃:「未來要怎麼辦,離開的話會不會給家裡造成麻煩事?」
「辛子萱應該會放棄一切離開,可是她能毫髮無傷脫身嗎?」
「秦珩楓......秦麗會不會忘了我。」
煩心事湧上心頭,把疲憊不堪的白森推入夢鄉,他眉頭緊皺的睡去。
秦珩楓離開後沒有回到訓練場,他直接跑到約訪專用室,徑直走進301門號的會客室。
聽見推門聲,一道女聲歡快的響起,「你終於來了,我可是等了兩個鐘頭!」
「我剛才在想,你要是再不來我就回去了,讓你兩星期都沒有人送溫暖。」
「有事耽擱了,對不起姐。」
秦珩楓不能說謊,但是面對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他怎麼可能隱瞞得了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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