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日過後第四天,來到戮基地志願加入氏族的人突然爆發的增長。
夏佾和方榮顯對這點早有預料,畢竟某人公開的宣布他跟那些怪物不死不休,同樣心中有恨,以及慕強的人們自然會流向表態的氏族戮。
而非常出人意料的人物也赫然出現在隊列中。
「人偶師在哪?!我要見他!」和夏佾年紀差不多的外國人開口就是不熟練的中文,負責管理隊列秩序的人頓時傻眼,只能請示上級怎麼處理。
夏佾和方榮顯聽到消息反應都差不多,直接問對方的名字。
「他說…他是雷射。」接待者明顯不是玩家,他一頭霧水的重複對方的話語。
「不用審查他了,直接帶他進來…帶去待客的地方,客氣一點。」夏佾拍板,他也沒有想到會有這一條大魚游進來。
方榮顯來敲他的門,劈頭就問。
「你覺得他是怎麼來台灣的。」
「還有別的可能性嗎?他用了傳送陣,現在有實力能單挑海怪的人基本不存在吧?」夏佾微笑道,他思考了一會問方榮顯。
「你要一起去嗎?他肯定是要加入戮的,但要見利娜是不可能見的。」
「不,你處理就好。」方榮顯才沒有那個時間過去看夏佾怎麼忽悠對方,他手上一堆工作,要不是沒時間去物色人才早就想找更多人一起分擔工作了。
夏佾於是獨自去見雷射,不出所料雷射是來投奔的,他在法國殺了無形後處境不算太好,做為新上任的特A級玩家,他還沒度過被玩家們視為登天梯的『挑戰期』,在『遊戲正式營運』後由於被削弱,他也遭遇到好幾波玩家的截殺,再三考慮後,雷射就帶著未婚妻輾轉來到台灣了。
「她就是你挑戰無形的動機嗎?」夏佾不動聲色的打量坐在雷射身邊的女人。
雷射警戒的側身護主她,顯然看上去柔弱的女人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危險了,雷射對她的重視已經讓女人成為標靶般的存在。
「別打她的注意!有什麼衝著我來就好!」他緊繃著情緒,眼睛裏充滿了血絲,頗為神經質地說道。
「明!你太緊張了!」女人抱著雷射的手臂安撫道,她看了夏佾一眼,然後下意識避開他的視線,低聲勸慰著過度緊張的青年。
…這可真是,有意思的組合…夏佾饒有趣味的看著眼前一幕,他也不打算揭破他認得那女人的事,淡淡的對雷射說道。
「韹最近沒有空見你們,他正在療傷,你們如果要留下倒是沒有問題,我也不拘泥於你們留多久…想見我搭檔的話,暫時加入戮等一等吧。」說完,他就留下申請書,離開待客室,並吩咐門口的人給雷射他們準備住的地方。
他沒有讓人給雷射他們特殊的待遇,即使如此,雷射和那女人接受了夏佾的安排在戮落腳住下。
然後不過隔了一天,夏佾就在自己的辦公室內見到了潛入的女人。
這並不出所料,夏佾微笑,然後敲了敲桌面道。
「莉莉安?或者卡蜜拉?我該怎麼稱呼你,間諜女士。」
女人沒有因為他的調侃而感到尷尬,她環顧了辦公室四周,感嘆道。
「我希望你可以理解,以這種方式再出現在你面前並非我本意…」
「說笑了,以間諜女士的本領,大概在來之前就知道這裡主事者之一是我了吧。」夏佾像是聽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話,樂不可支的輕笑出聲,女人不自在的握住自己的手腕,她不覺得尷尬,只是毛骨悚然。
「我攔不住雷射,否則以我的意思,絕對不會再接近沃夫家族的人。」她渾身僵硬的說道。
「若不是打聽到我已經與家族斷絕關係,想必你以死相逼也會打消雷射投奔人偶師的主意。」夏佾毫不留情的揭露對方沒有說出口的真相。
「是,當年各憑本事得輸贏,我雖然從你二哥手中拿到了我要的東西,卻也脫了一層皮才脫身,嚴格來說,我們互不相欠。」
「我二哥其實很惦記著妳,畢竟…近十年來,妳是他覺得最有趣的對手,如果再來一場遊戲,我想他應該還是很有興趣的。」夏佾彷彿很友善的說道,卻見女人的臉色風雲變幻,一陣青一陣白的。
「你們一家都是變態!」她忍不住痛斥道。
「這點我承認,但你確定要在我面前這樣說我嗎?我不保證會心胸寬大的原諒喔?」金髮青年保持著笑意說出很惡劣的話語,女人翻了個白眼,說道。
「本名Ethel(艾瑟兒),匿名是艾瑟,以你的能力,我交出真名已經是很有份量的投名狀了吧?」
「的確是,但我還想要目前外國的局勢現況,你也知道,現在通訊很不發達。」夏佾點點頭,他本來就打算收下雷射和艾塞,但該有的下馬威還是得有,所以才有剛剛那些對話。
艾瑟神色一肅,掏出一個儲存器扔給夏佾。
「我錄影了,你可以自己看自己判斷,不過我必須得說…戮的治安很好,跟那些漸漸喪失人倫綱常的地區很不一樣,雷射嘴上不說,但我能看得出來他很喜歡台灣。」艾瑟說道。
「很好,我以副族長的身份批准你們加入戮。」夏佾很爽快的說道,他正缺人手,這兩個就像是自己撞進蛛網的獵物,讓他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雷射如果有需要,我們也有優秀的心理治療師可以借出。」他很善意的說道,畢竟同樣都是跟在特A級玩家身邊的人,夏佾很清楚這些頂端玩家共有的特點。
精神上或多或少都有病,而且都病的不輕。
雷射即使是個剛上任的特A級玩家,夏佾觀其神色,大概這陣子接連不斷的挑戰和追殺也把他整的快崩潰了。
艾瑟點點頭,領了他的好意,無聲無息的又自辦公室中消失掉。
「…只憑這一手隱匿,恐怕文月風船也得甘拜下風。」夏佾喃喃道,拿起對方留下的儲存器打開看起雷射和艾瑟一路跋山涉水都遇上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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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週,七天,也是168小時,看似很多其實很少。
至少對於夏佾來說這點時間實在太少了,他胸有成竹,卻礙於戮目前的成員大半都是菜鳥而無法盡善盡美,一再調整計畫才勉強在『新手保護』消失前完成最基礎的基地建設。
大學原本雅致寬闊的風景全然不見,最外圍豎起了高高的圍牆,設置了瞭望台。
而校園內雖然不至於三步一崗哨,但越接近中心點審查就越嚴厲。
夏佾並不打算一上來就執行完全的軍事化管理,但在他手下,戮基地的管理已經有些長城-21的雛形出現。
尤其是拉普拉斯拖延至第二週才交出來的戮內網上線後。
所有人都可以在手機上看到自己分屬的職務、部隊,和有權限進入活動的區域,雖然有些抱怨的聲音,但整體的紀律並沒有因為『新紀元』而出現徹底崩壞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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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天啟日過去一個月後,全世界都產生了巨變,人類開始適應新環境,而充滿秘能的環境也影響著所有地球上的生物,包括了人類以外的動物和植物,植物開始擁有和以前不同的藥效、毒性,個別活的足夠久或擁有特殊意義的植物甚至產生了智慧。
動物更不用說,巨大化都只是最基本的變化,有些擁有了不輸給人類的智慧,或是進化出了特殊的能力,漸漸成為人類和怪物之外的第三勢力。
而那些撐過第一個月的人類也開始展現出這一種族獨有的頑強求生慾。
以及人類獨有的劣根性。
許多國家的政府勢弱,秩序完全崩壞,幫派或者黑道建立起的氏族成為主流勢力並不少見。
譬如西西里島,過去曾是歐洲區No. 2的『撒旦』迪士尼樂園建立起氏族『地獄裡的天使』完全支配了當地,迪士尼樂園的行事準則已經完全成為了西西里島的律法。
而台灣,這個僅有兩個氏族的彈丸之地同樣備受關注。
老玩家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猜測以人偶師的脾氣,能忍耐新政府找碴到何時才會開戰。
而更多人則是想知道一個官方勢力與草根(?)氏族之間的衝突會如何落幕,究竟是不死不休?或者一方投降?
當然,對於利娜來說,這個問題不會有別的答案。
他對待敵人從來就只有毀滅這個選項。
但夏佾不同,並不是說他對新政府有什麼友善的想法,他也把對方視為敵人,只是夏佾此人陰險狡詐,他不只要武力碾壓,還想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將敵人踩進泥裡。
夏佾還在等一個契機。
而這個契機比夏佾想的還要更快送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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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司空韹曾為教官的那支部隊,某個學員遍體鱗傷、孤身一人倒在戮基地外,被巡查的人發現救起。
以及氏族新政府派來監視,美其名和氏族戮交流經驗的官員在基地內犯下的強姦案。
「這下所有的手牌就到齊了。」夏佾這樣說道,駁回了新政府要求引渡犯法官員的要求,甚至囂張宣揚此案會公開審理。
一直以來在戮基地內存在感低調的刑部機構浮出水面,他們甚至當庭宣布了新政府實行的律法不適用於當下,公布獨屬於戮的戰時法。
——當然這當中過半都是照抄了烏拉諾斯基地行政官編寫的那一套。
而所謂的公開審理不只是公開給氏族戮的成員,夏佾還直接把直播鏈接放在了原SRG的論壇上,按照拉普拉斯的統計,當天在線觀看的人數是億數計。
除了真正想知道戮在搞什麼名堂的人之外,估計看熱鬧的至少過半。
一個強姦案配置了三個大法官進行審理,從新氏族遠道而來的律師對上言辭犀利的檢察官節節敗退,畢竟此案本來就證據確鑿,沒什麼可求情的餘地…更不用說犯人完全沒有悔過之心,囂張的對庭上出言不遜,直言戮族長就是個小白臉娘砲,族長之位和英雄事蹟恐怕都是睡來的。
他的發言一出口,觀眾和陪審員都飆出了殺氣,每個人都露出了猙獰的怒容,恨不得衝上去代替受害者動手殺了犯人。
大法官深吸呼,鎮定的拿起錘子敲擊,示意所有人肅靜,並當庭宣布判決。
「…由於此案發生時間在本氏族戰時法公布之後,故採取本氏族戰時法進行判決。」
「由三位大法官一致同意,被告判處死刑,且由於本案特殊性,當庭處決。」
名為青柳微風的大法官是刑部的部長,他一抬手,大門就打開了,對著站在門口處的人影,青柳微風低頭行禮,恭恭敬敬的說道。
「請處刑者送犯人上路。」
出現在門口的處刑者份外年輕,身著類似於軍裝的板正制服,腰間配有槍套和刀鞘,他一出現,另外兩個大法官也站起來行禮。
而觀眾裡多的是見過這張臉的人,一時之間差不多是全員起立,脫帽的脫帽,低頭的低頭,對來人獻上了十足的敬意。
犯人幾乎是蒼白著一張臉,用見鬼般的表情看著被指定為處刑者的人。
「戮、戮族長…」他喃喃道,腿軟的完全站不起來,癱軟在地上。
他剛才的囂張不過是認為這人不會屈尊來到現場的虛張聲勢,真正直面此人時,無法抑制的恐懼湧出。
不是對他的權勢地位,而是從最初見到戮族長就感受到的,本能裡弱小者對狩獵者的畏懼。
被指定為處刑者的赫然是傳說重傷休養的戮族長,標誌性姣好若女的容貌,蔚藍的眼眸,束起的長髮,他臉上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走上來,單手按在腰間佩刀的刀柄上,旋身對所有人道。
「諸君平身,無須多禮。」
於是所有人抬起頭看向他,幾乎每個人的眼神都帶著灼熱的熱度,即是崇拜、迷戀,近乎於洗腦般的臣服於眼前的少年。
少年沒有給待處刑的犯人多餘的眼神,他從口袋裡抽出一張紙,看了一眼後,再次折起,夾在指間朗聲道。
「在處刑前,我欲向諸君傳達一事。」
「數日前,新政府有一人逃出,歷經萬難向戮報信求援,他向我和兩位副族長告發新政府十惡不赦的大罪。」少年的聲音清晰的迴盪在堂內,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法庭內用作呈堂供證的投影屏幕出現了一幕幕血腥毫無人性的畫面。
「其一、違法進行殘酷不仁的人體實驗。」從青壯年至幼兒,被開膛剖肚、被關押在狹小空間的畫面出現。
「其二、個別高層信奉邪道,出現食人行為。」華麗的餐桌上,穿著得體的人們優雅使用刀叉,餐盤的內容物卻讓人彷彿看到了一群非人惡魔在進餐。
「其三、官員動輒凌虐人民,就像這個敗類,欺辱他人也不知悔改。」少年緩緩拔刀,灼灼的殺氣隨著他的動作洩漏而出,引動人們內心的噪意和對新政府的憎惡。
「新政府已經腐敗,戮不再承認他們對台灣人民的執政權,同時…我以戮族長名義,接受救出遭受奴役的人民和實驗品的委託。」刀刃驟然出鞘,少年執刀揚起,沉聲道。
「即日起,戮對新政府正式宣戰!」
他說完,毫不拖泥帶水的將刀刃下壓,乾淨俐落的砍下了犯人的頭顱。
死不瞑目的腦袋在地上順著慣性滾動兩圈,屍身轟然倒下,汩汩鮮血自頸部斷口處淌出,緩慢順著階梯流淌,彷彿鋪滿了紅地毯般。
少年順手甩掉刀刃上的鮮血,回手歸刃入鞘,踏著滿地的猩紅血漬走出了法庭。
而他離開後的滿堂轟動,以及論壇上掀起的軒然大波更不必贅言。
總之,利娜的表現極好,完美的達成了夏佾想要的效果,戮確實的佔據了正義的道德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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