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online》 -Survival Rights - 黃鶴樓 19

這一邊夏佾火燒長白山，另一頭的韹帶領整齊浩蕩的隊伍穿過傳送點。

氏族戮的戰鬥人員有自己的標配，近戰職業俱都有全套防具，頭盔之下連接著顏色深淺不一的披風，而遠程職業比之近戰多了一個帽兜，所有人都在披風斗篷上印了鮮紅的氏族徽章，生怕別人認不出他們是從哪裡來的。

簡直高調的令人著舌。

韹騎在熊仔身上，大腿微動向巨犬示意，熊仔立即停下腳步，耳朵立起轉動。

少年瞇起眼看向貌似空無一人的傳送點周圍，身側悄然靠近了一人，小聲道。

「老大，風聲有點大阿～」伊密帶著面罩，拉下了一角說道，言下之意是周圍很多人，而且還不只一撥人。

「嗯。」韹撫了撫熊仔厚實的毛髮，漫不經心的應聲。

無論是無人迎接還是有人盯梢都在預料之內，並不奇怪。

「給我們的客戶一點時間。」韹說道，伊密點頭領命，轉頭就對隊伍下達了原地休整的傳令。

唐開還是第一次離開台灣，他好奇的打量四周，然後頗為失望的看向他的搭檔。

「就這樣嗎？」

今年九歲拉了拉斗篷的帽沿，她和遠征隊所有人都穿著一樣，而不是當基地偶像那身惹眼的裝束，連麋鹿和貓頭鷹都被留在了基地，唯一有辨識性的裝備還用布條包裹著。

「戮的發展畢竟走在世界前沿。」今年九歲安撫性的對唐開笑了下，看了一圈周圍後說道。

「這裡已經算是很乾淨了。」她從歐洲遠渡來時看到過更混亂的場景，到處都是槍聲和砸破玻璃的聲響，隨地都能踩到斷肢，燃燒瓶亂飛，那才是真亂。

「哇，這種氣氛你們還能聊？」在今年九歲身側的是名為無眠火焰的法師，他的手腕上掛著一盞老式油燈，捋了下還能看到那燈晃個不停。

「瞧著吧，我們族長在的地方絕對沒有平靜，最多五分鐘就要開始了。」無眠火焰掏出一個裝著燈油的玻璃瓶，完全不是休息，而是待命的模樣。

「…真的假的？」唐開嘟囔，沒有全信，手卻也沒有離開他的武器。

「你看白狼的架勢，他可是跟著族長大人闖蕩的老手了。」無眠火焰頷首示意，唐開看向隊列和他們不在一處的白狼，果不其然看到對方嚴肅半蹲觸地的備戰姿態。

今年九歲微微閉上眼，不過幾秒變睜開眼，輕聲道。

「猜的沒有錯，來了。」

她說完，大多感覺敏銳的人便注意到空氣中秘能流動的異常。

少年微微眯起眼看著不遠處地面亮起的魔法陣，伊密刷地閃現到熊仔前頭，接下來是萊雅特，然後被韹嫌棄擋住視線甩到了一旁。

那是個延時發動的魔法陣，韹分析了一會，感覺實在比不上自家從者的魔法陣，繪製的線條不夠俐落優美，發動的雜質又太多…

要破壞它很容易，但沒有那個必要。

韹並沒有一開始就在一堆人盯梢的視線下暴露自己實力的習慣，他勒令熊仔後退，然後淡淡的下令。

「備戰。」

瞬間，他身後的隊伍驟然變化氣勢和隊形，彷彿一個被按下開機按鍵的機器，井然有序的運作了起來。

盾牌湧到隊伍前端，豎立起防線，近戰職業鏗鏘武器出竅，而遠程攻擊也做好了準備，擔當輔助的則毫不怠慢的給全隊上了強化的法術，並捏好下個法術。

「…我說，他就說了兩個字吧？」盯梢的人傻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誇張的陣勢。

這一點也不像是一般人組成的隊伍…反而更像是一支軍隊，井然有序到讓人害怕。

等韹這一邊準備好，那個魔法陣才堪堪運轉結束，一個集裝箱從地表浮出，一股難以言喻的位置散出，令嗅覺靈敏的熊仔不適的打了個噴嚏。

韹面無表情，但空氣中緩慢蔓延的寒氣讓熟悉他的人都是一驚，然後瞬間想起了那是什麼味道。

「…該死的…瘋了嗎選啥不好偏偏選蛇？」白狼喃喃自語道。

「哇～真的是準確踩雷欸～」無眠火焰提起了添滿燈油的燈箱，朝裡吹了一口氣，微弱的火光亮起，暖融的光芒隱約抵銷掉寒氣的影響。

「熱知識，我們家族長大人阿…最不能放過的就是蛇類魔物。」他喃喃自語道。

熊仔似乎感覺到主人下降的情緒，仰首嚎叫了一聲，帶起隊伍裡七七八八坐騎的叫聲，又把士氣提了一波。

而此刻，集裝箱的四面鐵壁砰的一聲炸開了，來自劇毒爬蟲類的煽腥氣湧出，集裝箱裡的蛇過於密集，難以計數的細長身軀互相纏繞糾結，滑動遊走，彷彿一個流轉不息的漩渦，牠們幾乎是滿溢出來的，不難想像原先裡面擁擠的多讓人窒息。

一些因擠壓而死去的蛇隨著同伴的遊走被擠出團體，啪搭零落在地面，蛇鱗在日光下閃著僵冷的光，整個畫面讓人生理不適，極易感到噁心反胃。

…但要是他們敢吐，族長大人就敢抽他們，遠征隊的隊員大多心裡有數，儘管臉色難看也生生忍住衝動。

驟見天光的蛇們還沒適應環境變化，這邊韹已經下令了攻擊。

舉凡動物，最基礎的天敵便是火，理所當然的，第一波攻擊便是數顆碩大的火球落入蛇們組成的團體。

剎那間腥氣與烤肉香翻湧，倖存的蛇以土崩瓦解的速度逃離彼此，纏繞糾結的球體彷彿打碎的玻璃，散落了一地。

唐開看到滿地的蛇，雞皮疙瘩都湧上來了，不好的回憶翻滾，第四中學的倖存者大概都不會對蛇有好臉色。

第一輪遠攻就滅了半數的蛇，在放第二攻擊前，韹目光一動，抬起手握拳示意停止攻擊。

於是那些弦上的箭和法術皆靜止懸停，這種令行禁止的作風讓暗中觀察的人臉色更難看了，他們似乎隱約明白戮是個甚麼樣的氏族了。

那個由蛇群纏繞而成的漩渦終於崩解，在正中央的一條暗綠色的蛇，牠抬起頭，吐出長長的蛇信，目光是變溫動物特有的陰冷豎瞳。

只見牠和韹對上了目光，後者面無表情，蛇卻左右搖擺了一下，揚起帶有嶙嶙骨節的尾巴，搖響了獵殺的嘶嘶信號。

只見原先無頭蒼蠅般的蛇群動作一頓，彷彿聽到蜂后召喚的蜜蜂一般，朝著韹這邊撲來。

「我靠！」無眠燈火罵了一句髒話，反手就把提燈拋了出去。

散發著暖黃光芒的燈翻轉畫出一道拋物線，落在了隊伍的正前方，燈箱融化，燈油和火焰流淌而出，順延著他們的隊伍切割出一道半圓的線。

火光猛然竄高，生生擋住了來勢洶洶的蛇。

韹看著那隻膽敢對他挑釁的蛇，挑了下眉頭，然後開口道。

「真讓人不爽。」

的確是挺讓人不爽的，剛踏上異國的土地被埋伏，儘管是預料內的事，卻還是讓人很不快。

「起碼也放個區域Boss過來，這種東西是在羞辱我嗎？」韹冷淡的說道，不快的點卻是和旁人完全不一樣，但很奇妙的化解了隊伍蔓延的負面氛圍。

「阿…的確是韹哥哥會有的思維方式。」今年九歲輕笑，少年的確不會因為早有預料的事生氣，他不爽的是對方也太看不起他了。

白狼也在偷笑，但熟悉的寒意蕩過，他倏然一驚，輕咳一聲斂起所有的不正經。

「白狼。」韹清冷的聲音並沒有打算放過他。

白狼默默嘆氣，應聲出列。

「就你了，去把那些醜東西滅了。」韹淡淡道，他那漫不經心的語氣隨意極了，好像他是隨便抽了一個人出來一樣。

白狼嘴角一抽，沒想到自己會是那個倒楣蛋…也對，可以理解，在韹不能出手、享樂主義還在趕路的狀況下，在場有能力獨自、準確的給敵方一個永生難忘的下馬威的選擇確實是他了。

不是說其他人沒有實力，而是韹用慣了的人，白狼是頭一號。

「屬下領命。」白狼老老實實的行禮，然後脫隊而出，一時之間數個來自輔助職業的技能都砸到了他的身上，在感受到來自同伴的同情後，白狼差點沒忍住翻出白眼。

只是在外人眼裡，他可不能給自家氏族丟了臉。

唐開看著白狼出列，耳朵敏銳的一動，他似乎聽到了響尾蛇嘶嘶聲響以外不尋常的聲音。

那聲音細微、又近似於響尾蛇發出的威嚇，好像四面八方都有，摸不清真實的源頭。

今年九歲看他的表情大概就知道他在疑惑什麼，於是扯了扯他的袖子，做了個白狼的口型示意。

唐開默了一下，猛然想起白狼的成名絕技是什麼。

和持有傳說級武器而出名的其他人相比，白狼並沒有那麼光輝燦爛的道具，他所擁有的就只有夏佾在成功將職業的各項檢查數值定義量化後的一個滿分項目。

『元素親和』

那大概是所有元素法師都渴望封頂的一項。

白狼深吸一口氣，皺眉看著腥臭的社群，明顯的表露出了厭惡的態度，他抬手做出了一個標準的施法動作，腕間垂落了一串棕色的珠鍊，此刻正因為發揮著強化作用盈盈發光。

肉眼不可見的秘能活躍了起來，感知敏銳的傢伙都能感覺到，大地正在對著施法的白狼歡呼雀躍。

這裡是傳送陣外，再怎麼偏僻都是一城的交通樞紐，即使末日後，柏油路大多被變化過大的地貌或植物弄沒了，但這裡還能看得出修整的痕跡，是夯實過的土路。

但白狼出手的這一秒，土地沙化，多餘的水分被析出散入了空氣中，混合韹天然帶寒的氣場顯得濕冷了起來。

下一瞬，沙地軟化流動了起來，彷彿有著自己的意識般，形成了一個淺流的漩渦。

白狼的神色並不輕鬆，他將自身大多數的能量在數十秒內散入了眼前這一方的土地，用最快速的方式人造出了一個全然由他掌控的流沙坑。

過去，他之所以可以在長城-21弄出一個數十公里範圍流沙地獄，是因為他每一日都在重複把自己的能量散入那片廢土的過程，可以說是他『栽種』出來的沙地也不為過。

現下是他壓縮了所有工序速成的流沙地獄。

啊啊…我們族長大人，還是這麼喜歡為難人，白狼嘴角壓不下的翹起，手掌翻轉後猛然一握，目光在一刻迸出了鋒銳的光，完全不像平日裝傻度日的他。

徐緩淺流的沙地驟然暴起，像是底下出現了噴流，掀起了漫天的沙塵，遮掩蛇群位置的畫面。

但視野可以遮障，還有其他的感官可以運用，至少監視著這支遠征隊的人、韹、以及其他感官敏銳的傢伙都清楚感覺到了蛇群是怎麼覆滅的。

流動的沙驟然裹挾蛇群，它們比蛇身更柔軟、更無處不在，細細密密的包覆住這些劇毒之物，在蛇群掙扎無力的情況下絞動、漩流，既溫柔又殘酷的，以蛇最擅長的方式…滅殺了牠們。

這一切僅發生在數十秒內，蛇沒有可以悲鳴的器官，故他們能聽見的只有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撕裂的、血液噴灑而出的聲響。

待沙塵落地，眼前清晰的時候，地上只留下了一個漩渦般的陷坑，以及無數絞裂的殘肢斷軀。

紅紅綠綠的顏色侵染了這一方的沙土，滲入地下，氣味比剛才更難聞了。

白狼輕舒了一口氣，手指一收一轉，珠鍊藏入衣袖的同時，一股細小的沙流送上一截斷去的蛇尾，是響尾蛇的骨質尾節。

白狼面不改色的拾起，轉身就俯首向韹奉上了戰利品。

「族長大人，敵人已全數伏誅。」完美收工！

連唐開都不得不承認，這一幕在視覺上絕對是帥爆了，可以稱為白狼的高光時刻。

無眠火焰悄聲吹了記口哨，解除了結界的設置。

韹瞥了一眼白狼奉上的戰利品，目光滑過不可見的笑意，好像能看到白狼隱形的尾巴按耐不住得意的搖擺著。

「做得好。」他說道，看了伊密一眼，後者心領神會，代替韹收下了戰利品。

白狼又行了一禮，巧摸轉身回到了隊列裡。

「族長大人，黃鶴樓遲到十分鐘了。」伊密提醒道，韹淡淡的恩了一聲，當然這也在預料中的情況之一。

只不過…黃鶴樓遲到的越久，越顯得實力差勁，難怪連一只區域Boss都除不掉，硬生生拖到對方進化。

「看來餘興節目還不能結束。」少年說道，他拉起鍍銀的銀色護目鏡，露出殊麗的容貌。

非常不符合傳聞的年輕和貌美讓窺探者們不自覺的呼吸一停，大概是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何謂美色可以殺人。

那是一種不由自主被吸引、蠱惑的感覺。

然後，少年抬起冰冷的藍眸，一一掃過潛伏著人的角落，讓驚覺自己暴露的窺視者們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年少成名的族長哼了一聲，標誌性的銀白金屬游動浮起，露出了備戰的苗頭。

…把這些探子玩上一輪，大概要多久呢？韹無聊的想著。

不過傳送陣接著出現的人，打斷了韹找樂子的動作。

帶著禮帽，身著西裝三件套，手裡拿著紳士杖的男人匆匆出現，明明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妥，卻能從他的表情硬是看出狼狽。

韹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他身上，而感覺到氣氛不尋常的男人一激靈，快步走到少年的坐騎前，單膝跪下行禮，摘帽按壓在胸前致以歉意。

「應召前來，路上發生意外耽擱了路程，在此謝罪。」享樂主義乾脆利落的認錯，要不是家訓讓他不能雙膝下跪，他其實很想直接一個土下座爭取原諒。

「不遲，黃鶴樓還沒到。」韹的嗓音滲著涼意和嘲諷，享樂主義一怔，然後立刻爬了起來。

阿，原來他們族長不是在生他的氣啊～那沒事了～

「你自歸隊吧。」韹懶懶一揮手，放過了因為他的突然點名奔襲千里衝回來的屬下，他還不至於無情到問責這樣的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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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鶴樓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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