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琛轉頭時就見到這樣的景象,連忙想取自己腰間的玉玲瓏,卻聽見曲亦歡沉聲喝道:「你別動!我有分寸。」
曲亦歡碧綠的眼睛逆著西移的太陽,在陰影中散發著詭異的顏色,他的手掌緊扣著頭顱飽滿的天庭,然後幽幽地吐了口氣,閉上眼……
聶琛看著他的動做,一點也不敢放鬆,手始終扣著腰上的玉玲瓏,就怕有什麼變數。但等了一刻曲亦歡又緩緩睜開眼睛,這次他眼裡碧綠的色澤褪的很快,等他轉頭去看聶琛時就恢復了本來的瞳色,就是氣息稍有不順,咳了一聲。
「聶琛我跟你說……這些人死的有問題。」曲亦歡緩過氣後便抓著聶琛的手臂,任由他把自己扶起,神色卻是很緊張的。
「這些人不是白石派殺的,他們都是被蟲、被蟲從身體裡穿出來死的。」
聶琛托著他,聽聞也是嚇了跳,「被蟲從身體裡穿出來?」
曲亦歡點頭,「是啊,我用亂魂訣看了這人的記憶,但是因為他的屍身不完整,我也只看見他死前從身體裡爆出無數的蟲子,鮮血濺了一地,手腳軀幹什麼的都飛出去了。」
「蟲子……難道是邙山的驅蠱術。」聶琛說道。
曲亦歡搖搖頭表示不知,「你看這些屍體的零碎程度,根本不像是人去切割的,還有我方才想到,這些屍體恐怕不是白石派一個個掛上去的……」
聶琛這時也注意到了,他們方才取下一顆顆人頭,此時有幾棵不知為何又掛去了稍低的樹枝上,他們凝神靜等一會兒,就看見那顆斷首的傷處有幾隻像甲蟲的蟲飛出來,體型不小,看來之前是鑽進了腐肉中,才沒讓兩人看見。
曲亦歡瞪著那個蟲立刻喊道:「就是它,我看從他們身體裡飛出來的蟲就是他。」他剛說完,天上飛來一隻鳥,叼走那個像甲蟲一下的東西,接著又飛來幾隻鳥,他們叼起人頭飛到天上,去啄食那裡頭的小蟲。
聶琛看了一陣,很快招呼曲亦歡過來,「先把這首級葬了吧,起碼首級得收埋好。」
曲亦歡看他終於也妥協了,趕緊就地埋了那些頭顱,又順便給立了一個碑,碑上不知該寫什麼字,就只寫了「南華派眾人合葬於此」。剩下那些還掛在樹梢上晃的碎肉塊,他們便不去管它了。
就是只拾人頭,兩人也搞到天黑才下山。
烏漆媽黑的山道上只有聶琛撐著一把火,安安靜靜地走在前面,四周長草叢生,依稀還有影子晃動,況且上頭才死了這麼多人,屍體都收不完。饒是曲亦歡這種多年跑路的人,也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曲亦歡亦步亦趨的跟在聶琛後頭,整個人幾乎就恨不貼上去,黏的聶琛回頭看他:「你怎麼了?」
他又不好意思說自己有點害怕,只好說:「天太黑,你的火把又不怎麼亮,我看不清楚路才挨著你走,不然跌倒了,到時候從山頂滾下去。」
南華山的山道不比九華,是比較平緩的,所以曲亦歡說這話純屬誇飾法,可聶琛卻很認真地把手遞到了身後。
「那我拉你,跌倒了不會滾。」
曲亦歡都不知道該說聶琛是天真還是傻了,但被握住的手心卻覺得很溫暖。
兩人回去後,隔日又再去了東華山收斂,情景一如南華。聶琛將這件事情稟明師父,主動要求希望能去邙山把事情的原委查清,師父沒有什麼猶豫就准了。於是曲亦歡也跟上,跟聶琛一塊出門了。
臨走前曲亦歡不忘交代師弟們要多去逍遙林餵饅頭,就算天沒亮只要吹哨饅頭就會出來。
那時眾人中只有碧真回答好的聲音,最為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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