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失去第一任妻子時,祭主仙人是感到有些悲傷,可戰爭還在繼續,他身為軍師有重責大任,家事再大也大不過戰事……
他與妻子感情尚算融洽,雖她常對他如婦人般的抱怨,他也從未好好聽她說完過。
她為祭主仙人生下兩個兒子婆羅舵遮與雲髮,還有一些女兒,也算是盡到一個妻子的本份。
如今戰打完了,許多神已過上安逸的家庭生活,有的傳統,也有的荒唐。這令他開始思考,是否身為天神導師的他,該重新樹立一個完美家庭的典範,他試著在天界裡物色一個能襯起完美「導師之妻」的角色。
這個女人不必最美,妝點及品味都要合乎傳統,仍要熟悉天下美人時新的妝樣;
不必最聰明,卻必須熟讀古今所有祭文與典儀,一舉一動都要符合禮教;
不必最多子,卻必須將丈夫所出,甚至我所有的學徒視為已出;
她還必須有最純淨的心靈,絕不會做出任何背叛的行為……
世間是不可能有此一女子的!
於是,祭主仙人放棄在天地間找尋,他沉浸在古籍中翻閱,想解開現在的困境,發現向「河神獻祭」的古老傳統:河神沒有被封上神位,只是一個通稱。他也沒有特定名字,只是好幾條註定未來要在天地間消失的河流,他被記述在最默默無名的祭文一頁裡,是未來的時刻來臨時,要被銷毀於天地間的一卷裡。
連神都會死,不合時宜被遺忘的事蹟及傳統,當然也會被淘汰與失傳,祭主仙人的工作就在時機來臨時,摧毀過時的記載。
可這樣註定被消失的河神,竟然可以解他的困境嗎?
祭主仙人來到了河神邊,喚醒了河神,河神沒有具體形體,只用精神感應回應:「取去我靈魂的一部分,取去我身邊最高尚的形體做為獻禮,若事成,我的女兒就是你在找的人……」
祭主仙人望了兩岸,發現處處開滿普通的白水仙,白色並不是神界喜歡的顏色,他也從未配飾過任何純白的花。
但……白色,也是最容易被染色的花,他猜想,自己可能會得到一個可以自行塑造的妻子,故他拔起大把的水仙,準備親自向河神獻祭……孰不知,這場祭尚未結束前,出現一個不速之客。
重要祭典最忌緯被中斷,因重啟的成功機率會減少許多,祭主仙人思量一會兒,決定繼續,他讓河神的靈魂、水仙、還有那個不速之客的靈魂都成為了作品的元素。
結果,他在這場成功的儀式結束後,得到了河神之女,用某條河流女神的名字,給她取名「塔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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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從未有人提過妳的過去,妳就是憑空出現……老師用水仙打造了妳,塔拉。」錢德拉以為發現了她的秘密,沒想到塔拉只是輕蔑地冷笑,說:「月神大人您又喝醉了嗎?想像力很豐富。」
塔拉知道祭主仙人不喜歡別人說他的妻子是「製造出來的」,這會給他帶來負面印象。
「我說錯了嗎!」錢德拉不信自己猜錯,他繼續說下去:「妳原來只是個物品而已,他硬生生把妳變成他喜歡的樣子,妳不覺得老師可惡嗎?」
但塔拉卻給了月神一把掌,要他不要多管閒事。
自此之後,塔拉不再給錢德拉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她或是眼神警告或是忽視他,讓他別妄想再接近自己。
那天夜裡,祭主仙人久暐的回到家裡,塔拉溫順地伺候丈夫時,祭主仙人突然搭上她的手:「妳替我把家裡照顧得很好,塔拉,河神替我選擇妳真是不錯。」塔拉回以一笑,內心沒有任何波瀾。
當祭主仙人睡下後,她卻夜不能寐,起身走到陽台去吹夜風,抬頭一望發現是滿月,她想起錢德拉,那個荒唐的月神。
霎時間,她聞到一個氣味,那是她很熟悉,卻不可能在這裡聞到的味道。
「怎麼會?水仙花怎麼會在這裡?」她在陽台上發現了新鮮的水仙,清香馥郁,宛如才剛摘下……
「妳果然偏好水仙。」一個聲音出現,把她徹底嚇出魂。
「你大膽在此,不怕我立刻去告訴我丈夫?」塔拉沒想到錢德拉竟敢偷香偷到她的寢房裡,何況她丈夫也在。
錢德拉站在陽台外,沒有打算跨入,他說:「我若一進去,就會被老師發現,我趁滿月遮蓋我的氣息,這是極限了……妳放心好了,塔拉,我是來請妳原諒我之前說錯的話。」
「你說錯什麼?」塔拉警戒地往後退一點。
「我說妳是不解風情的玉石,但其實妳不是……妳原不該沾染任何塵俗,卻勉強的,成為一個充滿禮教的傀儡。妳不屬於這裡!塔拉。」塔拉覺得錢德拉的眼神能看穿她,她心虛地迴避他,想走回房裡。
「塔拉,明天再到水池邊那吧,我有東西給妳看……不見不散。」錢德拉微微提高音量,想讓話能傳入塔拉耳裡,但塔拉只是無情地拉上窗,拒絕這個邀約。
塔拉當然沒打算卦約,為了躲月神,她一連幾個月都不曾靠近她的出生地。
過了快將一年,塔拉終於不敵思鄉情回到那,她幾乎認定不可能再見到錢德拉,當她一到那兒時,眼前這幕不可能的景象嚇了她一跳。
她的出身地,她的父親及源頭原是一個快消失的河神,塔拉的靈魂裡有他,所以她明白,故她常會抽空回來,就是想伴時日剩不多的家人,河神一但消逝,這塊地會貧瘠地死去,要等新任神靈降臨才會復甦。
地是濕的,代表之前有下過雨,而且水池的大小變得比之前大些,河流不再有萎縮的現象,表示父親不必死了嗎?
許久未聽見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我盡力在夜裡召雨雲來了,白天會被天帝發現,只要有雨,妳父親就可以再多留一陣子。」錢德拉突然出現在她後面。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塔拉不明白他的用意。
「作為認錯妳真身的賠禮吧,塔拉,我之前看到妳用普通的水仙祭河神,就明白這是一場無意義的祭祀,因為世間沒有這樣的祭法……但妳還是這麼做了,妳想拿出妳認為最好的祭品,去求一個不可能的奇蹟出現。」錢德拉笑著遞給她一朵水仙。
「那你為什麼要幫我?」塔拉接下水仙時,有點遲疑,但她實在好奇,並再說:「這會違反大梵天為萬物訂下的時程,是被禁止的。」
「妳理智上接受這個安排,情感上呢?妳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親人死去,所以才會用來此。」錢德拉走向她,經過她後,來到水岸邊:「既然做不到,就別勉強自己了,我幫妳吧,反正我荒唐的事不只這一件,再算上一筆又何妨?」
「我無以回報,錢德拉。」塔拉叫了他的名字,情緒上有些激動。
錢德拉只是用鼻子嗅了嗅,河邊的空氣尚有泥土味,但岸邊的水仙花已再次盛開,他亦聞得到些許花香。
「用水仙祭月吧,那有我的靈魂,這是妳打從心底認為,最好的謝禮,對吧?塔拉。」他轉頭跟她說的同時,自然地露出一個,令塔拉覺得充滿魅力的微笑……她怎會忘了,月神最擅各種風雅之事了,香神(乾闥婆)都自願成為他的手下與徒弟,她又怎會逃得出他的注視。
塔拉感覺她的心,隱約被劃開,一股股暖流緩緩流出……她慢慢走近錢德拉身後,仍是猶豫了一下,還是下決心這麼做,她輕啟唇說:「月神大人知道嗎?我最好的祭品並非水仙花,而是水仙花蜜。」她顛起腳尖,終於吻下錢德拉。
錢德拉當下很吃驚,下一秒,雙手隨本能環上她的纖腰間。
塔拉,美妙的塔拉,妳並非水仙花,是一隻飄舞於溪畔泉边,嗜食水仙花蜜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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