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宮裡被送來一棵新樹,眾人皆知那是天帝賜與的,是由乳海帶回的寶貝之一。
白天尚看不出任何發芽跡象,據天帝所說,他將在夜裡來天后這裡與她共同賞花,故眾人猜想此樹應是會開花才對,且必是稀世奇花,否則也不會這樣興師動眾地送來給美麗的天后。
隨著夜晚的臨近,天后宮內已經聚集了一大群觀眾,對奇樹關注並議論……一直到太陽終於完全落下,奇樹還是無任何動靜。
「什麼鬼都沒瞧見啊?」打雜的僕人不耐煩,許多人失望,還有人嘲諷天后收到一棵死樹……
無論眾人如何議論與吵雜,主角天后到現在仍關在房裡未現身,天帝也沒有過來的跡象……各種猜測及揶揄越來越喧囂,鬧夠後才散場。
直到接近午夜時,守夜的人原本在偷懶打瞌睡,卻被天后房裡傳來的摔碎聲驚醒,守衛立刻警覺地靠近,正在猶豫該不該闖入天后房時,天帝的聲音出現:「妳該死的!根本不在乎我給的一切!」不知何時進入天后房中的天帝,在對天后咆哮,衛兵們這才鬆一口氣,退開。
「天帝因陀羅,你到底期望我如何?所有的一切,不都已如你所願了嗎?」舍質穩住情緒,站在因陀羅面前,她的額上已經有個小擦傷,是剛才他發怒朝她仍擲物品時碰傷的。
「因陀羅尼(意即屬於因陀羅的),妳根本沒把我這個丈夫放在心上過!我送妳一棵枯樹,妳也不來問,甚至默不關心,妳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正在笑話妳嗎?多少人等著我廢后,妳曉得嗎?」他再度朝地板擲下一個瓶子,他幾乎要把她房裡的擺設全摔壞。
「這點小事,我不該去打擾你,天帝公務繁忙,夜裡還要陪這麼多人……」舍質輕嘆口氣,她不是吃醋,只是納悶自己今晚還要被折騰多久?
「公務繁忙?難道我還得感謝妳的善解人意?……對,本大爺忙得很……許多人纏著我,巴不得我夜夜到她們房裡,妳不知道,我宮裡已經快塞不下人了,我已經下令蓋一座全新的天宮,它將無與倫比,而且還會有更多人!因陀羅尼,妳猜猜,那裡究竟有沒有妳的一席之地!妳就該死的待在廢墟裡到老死吧!」他吼完後,終於氣得開門離開,只剩下舍質一人,但下人們還是不敢進來收拾。
舍質一人愣愣看著被毀壞的房裡,大小物品被扯壞、打斷,她大概把床上的雜物撥弄到地上後,坐到床上沉思,她身上僅有的法力不夠治療自己的傷,她把這幾年修練回來的力量,全都用在下午施的「賭氣」上了。
因陀羅離開她房裡後,怒氣沒有消去多少,天空的隱約雷鳴,顯現他控制不住的怒氣,只要一瞧見天帝這模樣的的人,都一一嚇退,怕被牽怒。
當他正跨出天后宮殿大門時,他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那棵奇樹,心頭一把火湧上,他想打一道天雷劈壞它!
可是,他又回想起那棵奇樹的花……他明明不怎麼喜歡白花的,卻意外覺得它的白花很好看,想到舍質喜歡白花,所以突發奇想就讓人送來了,他以為這能跟她緩和關係……「日落開花,日出前凋謝」誰知這鬼樹,竟然就不開花了?!
他收起招天雷的手,走近光禿禿的奇樹,現在它看起來有夠平凡無奇……他輕觸樹,察覺不出任何特別之處,他感到一絲欣慰,是他多心了,以為有人刻意施法不讓樹開花。
因陀羅只是大致檢查,沒再留神仔細查看,他沒料到會有人大費周章讓樹不開花;事實上,是舍質施了讓樹不開花的術,還額外地再施能隱匿術痕跡的術,這術十分精妙,不單不易察覺也不容易破解,舍質把數年的法力修為全用在這上面,只因為她不想接受因陀羅的好意,也拒絕跟他一同賞花。
「為什麼……偏偏現在失靈……」他感到失落與納悶,一直站在樹下等,偷偷瞧一眼舍質房間的方向,果然毫無動靜,甚至連燈火都熄了。
下一個午夜,天帝又獨自悄悄來看樹,它依然沒有開花,這次他直接坐在樹前地上飲酒,盯著樹,心裡依然煩躁……今天他發現整個天界,已經把廢后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他從未正面表態,也未否定,他想先等舍質的反應。
「怎麼真的……不開花了呢……」他飲盡所有的酒,苦惱一切還是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任何一人出來見他。
一連好幾個月的等待,因陀羅不再期待奇樹開花,他也明白舍質是不會為眷戀天后之位求他的,他喃喃自言多次:「把她趕出天界吧……現在不需要她了……」
某天,他意外的在天宮的某個庭間,見到賈安塔跟舍質的互動,他們身邊沒有半個人侍候,大概所有人都以為這兩人快被趕出去,所以懶得搭理了……舍質彷彿是在親自教授兒子劍法,不過賈安塔一看就知,玩心太重,沒有認真在學習。
「賈安塔,你該學著自己保護自己了,把劍握好。」舍質耐心指導,現在沒有旁人打擾,她反倒覺得清淨。
「母后不會保護我嗎?」賈安塔反問。
「若是我不在了,你要有能力自己活下去,這個世界不會有人替你爭生存權利的,對,這裡,刺!」好不容易,她才讓兒子勉強擺出一個招式。
「母后妳要上哪兒去?」賈安塔感到不安,他緊抓舍質的衣角。
「我無法控制自己的去處,你還有機會……賈安塔,你要記住,現實能給的,往往只有殘酷,安逸通常都是短暫的,我會盡我力量保你,但你也該為自己努力,好嗎?來,把剛才的招式再使一次給我看。」
因陀羅後來沒再看下去,當時他一言不發地走了。
再幾個月後,天界有重大消息發布:
「賀喜天帝得新天宮!」工匠神陀濕多,一年多後終於完成因陀羅的命令,蓋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格局比舊天宮大上二倍,處處都是精美的雕刻。
「真是太美妙了,當初留下陀濕多果然是對的,他的手藝無人能及啊,而且只花一年左右!」海神伐樓那心動地觸摸著牆,一邊讚嘆,其他天神也是。
因陀羅走在前面,他除驚豔新宮殿外,更驚訝陀濕多的完工速度,明明他讓人天天毒打他,卻絲毫不減他工作的進度嗎?還是說原本可以更快?
這樣的人,若讓他閒閒沒事,豈不是又會去造個什麼魔龍再叛亂一次?
因陀羅對陀濕多的警戒拉到最高,他再度接見工匠神,說他不滿意新天宮,要他再打造一個新的。
「我要更大、更豪華,全宇宙間絕無僅有的,連三大神望了都嘆為觀止的天宮。」陀濕多睜圓眼,氣得大罵因陀羅自大,卻換來因陀羅冷冷一句:「跟上次一樣,只要一日不蓋好,我會天天讓人打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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