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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定之夜,祭主仙人與一群天神代表提婆族,帶著甘露前來赴約,都是為了換回天帝因陀羅與月神錢德拉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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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沙納斯見到祭主仙人,兩個宿敵碰面,通常都是為了談判,只是此次天神誤以為自己偏弱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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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不見我們的天帝?」祭主仙人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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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沙納斯回答他:「自然要等我們驗證完甘露的真假,才會放了他。」烏沙納斯看著甘露罐,暗示他懷疑天神會使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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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神伐樓那問:「倘若你們變卦,那我們不就白白給了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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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問題卻讓烏沙納斯笑了,他反問海神:「提婆族有得選嗎?你們大可放棄天帝與月神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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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反讓海神閉嘴了,他與祭主仙人互相眼神示意後,祭主仙人才一臉不甘心地交出甘露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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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沙納斯身後的阿修羅王牛節,貪婪地想在導師面前接下甘露,卻被烏沙納斯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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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阿修羅王,理當是我第一個飲下甘露,老師這是何意?」牛節王有些惱怒,他以為烏沙納斯想獨佔甘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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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沙納斯還是一貫笑著,完全無退讓之意,他對牛節王說:「我的王,切勿著急,也不知這甘露是否有詐呢,待我詳細檢查後再分與阿修羅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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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牢門打開,烏沙納斯拄著枴杖,緩步踏進關押天帝因陀羅的牢內,看著被反覆折磨的曾經的提婆族英雄,兩眼發直倒在污水裡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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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再如何高壯的大樹,倒下也是一塊腐朽爛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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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沙納斯刻意踢了地上的小石子,石子滾到了因陀羅胸口,因陀羅仍沒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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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沙納斯見此狀後才開口說:「聽說你前些日子主動求饒?大英雄因陀羅,你竟然淪落到這般地步,不知道我們看了有多解氣……」他語帶嘲諷,就是想激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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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夠了就放了我……否則殺了我。」因陀羅原來俊美的臉,早已青腫了大半邊,全臉都是乾去的污血與唾沫,看起來他牙也掉了幾個,只是因為他飲過甘露,復原能力好,所以才能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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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你知道你的族人用甘露來換你嗎?這消息有沒有令你欣慰些?我原本還猜,他們會放棄你,也要獨吞甘露,看來你對他們還是挺重要的,天帝,嗯?」烏沙納斯蹲下來,打量因陀羅從頭到腳,見他眼底已全無求生的意志,也覺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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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回去嗎?偉大的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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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你還是不會放了我。」因陀羅平淡的說著,因為之前他已低聲下氣求過太多次,換來的只是更大的嘲諷,他學乖了,他放棄了,隨便這些人要對他的身體怎樣,殺了他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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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沙納斯站起,腦海浮現從前與因陀羅過往的種種,他直接了當的回答:「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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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轉身走出去,牢門重新關上,又剩因陀羅一人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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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沙納斯回到自己的房裡,沉重地嘆口氣,撤下所有的隨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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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取下拐杖上的黑長線,原來不是長線,而是由髮絲編成的細繩,他捻了捻細繩,一股紫煙冒出,漸漸地燒光了細繩,紫煙越來越大,最後濃烈的紫煙團聚,從中站出一個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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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后因陀羅尼,阿修羅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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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質身上沒有任何裝飾,衣著素淨,她抬頭望了烏沙納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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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沙納斯對她說:「妳準備好要成為寡婦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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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質聽後,只是淡淡的微提嘴角,似笑非笑:「你方才不也試了?殺得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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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沙納斯說:「我不行,還有別人……喝了甘露的,只有我。毗訶波提(祭主仙人)還真是狡猾,竟然在甘露滲入這種鬼東西,若非妳前來告知,我差點就讓全阿修羅中這個毒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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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質若無其事地應答:「當然我被賜的甘露,就含有此毒,甘露的永生被提婆族反過來利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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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因陀羅忠誠的毒』,還真是令人作噁的想法,剛才我確實是想動手殺了因陀羅,但腦海中所想的盡是一堆無緊要的回憶,令我作嘔,就算再狠些心,一刀殺了他,我更擔心這種自責感會追隨我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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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因陀羅還是烏嘉蒂的親生父親。這念頭一閃而過,令烏沙納斯又開始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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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為此毒的第一個試驗者,可以告訴你無藥可解,他們想讓後來飲下甘露的人,都對整個提婆族忠誠,只把甘露賜給對天帝忠心的人,現在你相信我,可以告訴我烏嘉蒂的下落了嗎?」舍質所求,唯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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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死了。」烏沙納斯簡單一句,舍質的臉上瞬間刷上蒼白,她其實心裡有底了,只是給人證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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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殺了她?」她的尾聲有些啞,最不好的預感還是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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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這麼說,她是因我而死。」烏沙納斯又嘆氣,繼續說:「但她留下一個女兒,叫天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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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是你們的女兒……」舍質強打振作,她聽聞烏沙納斯有一個女兒,但她從未見過,她還想再聽更多烏嘉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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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年難產,為生下天乘,耗盡了氣血,熬不過一年還是死了。」烏沙納斯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塊用布,他攤開來,裡面又是一綹黑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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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燒光了她的遺體,只剩下這個,若妳想要,可以給妳帶走……我有天乘了。」烏沙納斯把布裡的遺物交給舍質,她摸到頭髮後,從前她很常梳理烏嘉蒂的長髮,聽著女兒銀鈴的笑聲,她忍不住悲泣:「這就是兩族交戰的代價……一次次奪去我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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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恨提婆族,也恨阿修羅族,憑什麼要讓無謂的仇恨帶走她的寶貝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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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恨就恨因陀羅,讓她來遇見我。」烏沙納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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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當然要恨,舍質知道遙遠的未來,她知道因陀羅還是最終的勝利者……她不甘心,但她不知該如何改變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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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看看烏嘉蒂的女兒。」舍質要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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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沙納斯反對道:「我不認為這是個好時機,畢竟妳是因陀羅尼,這誰都知道!在私下窺看吧,她跟毗訶波提(祭主仙人)的兒子雲髮在一塊兒,不知為何,她很喜歡雲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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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怕雲髮反過來用她威脅你?」舍質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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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沒出息的男人,大概從沒想過傷害別人,一心是個學問痴,放心吧,天乘也不是個會輕易被傷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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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質幻化了自己的外貌,正要離開房中時,頓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告訴烏沙納斯:「甘露,阿修羅要到也是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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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要先除去毗訶波提的毒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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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的意思是,就算無毒,阿修羅喝下甘露也是沒有用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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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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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分甘露時,阿修羅的羅喉欺騙毗濕奴主神,缽利又代表全阿修羅在世尊面前放棄甘露的權利,所以,就算未來有阿修羅得到甘露,也不能永生。」舍質眼皮垂下:「除了嫁與提婆族的阿修羅女,成婚後有了新身分,自然配享甘露,譬如說,像我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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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沙納斯不信,想反駁她,缽利名不正言不順的,並不能代表全體阿修羅,舍質再說:「天神的導師親自向世尊求證了這個事實,他們知道你們拿到甘露是無用的,還有機會飲下毒藥,於是才會甘脆地答應你們……是不是親情之樂太溫馨,讓你都疏於防範了?老師。」舍質終於說完離開,烏沙納斯則是站在原地,對真相久久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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