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亦歡睡了一覺起來,看見聶琛坐在床沿靠著牆閉眼假寐,外頭的天色已經大亮,這個本來蒙著一層灰的屋子被簡單清潔擦拭一遍,連自己躺著的床上也鋪著一層衣物,下頭墊著稻草。
他沒吵醒聶琛,那人的臉色看起來有些疲累,一旁饅頭正悠悠地從屋內踱到屋外。
動了動身體,除了腿上與手心兩處的傷口有些疼痛,基本沒感覺有什麼不舒服。他忍痛盡量放輕腳步小心翼翼的避開聶琛,怕吵醒他,能感覺出來聶琛這次是真的累得挺嗆,竟然能坐著就睡得如此沉。
可即便曲亦歡小心地沒發出任何聲音下床,聶琛的好夢卻依然沒有持續多久,沒一會兒他就聽見地上炭爐熬著的藥罐發出滾沸的氣笛聲,那聲音驚醒了聶琛,他先是張開眼睛看了一眼那個發聲的物體,然後又將目光移到了站在床邊的曲亦歡身上。
聶琛起身將藥罐拿開炭爐,「睡得好嗎?」他說這句話時面無表情,讓曲亦歡頓時有點懷疑這是不是在抱怨自己,要不是跟聶琛在一起久,知道他的脾氣,說不準真會想岔。
雖然是這樣說,曲亦歡也不好意思在聶琛通紅的眼睛面前說自己睡得很不錯,只哼哈幾聲帶過,說道:「你要不要去睡會兒,我們也不這麼急著趕路,在這多耽擱一天也無妨。」
聶琛將藥罐裡的藥倒到碗裡,遞給他,「內傷未癒又動真氣,加上腿上的傷,你足足睡了兩天。」
曲亦歡這下有點吃驚,在他感覺就是睡了一個晚上,想不到轉眼已過兩天,難怪聶琛熬得眼睛都紅了。他接過藥仰頭一口氣就喝光,出乎意料地並不十分苦,卻有一股淡淡的草腥味。
聶琛見他喝光藥,又伸手去探他的額間,覺得手下覆著的肌膚與自己的體溫並無兩樣後,又收回了手。
「腿怎麼傷的?」
曲亦歡想起自己在牢裡與唐浩空衝突的經過,他如經已經確定唐浩空就是百里千朝,可是卻不知道這件事情該怎麼對聶琛說。要跟他說滅了南華派的就是百里千朝,而且他還打算併吞所有門派,讓九仙派也消失在這武林中?他開不了口,不過最令他開不了口的原因並不是這些,他心底明白,這身體始終是借來的,要是聶琛把身體還給百里千朝,讓自己該去哪裡?以後聶琛的身邊是不是就再也沒自己的位子了?
他很糾結,各方面的。片刻之後他還是決定隱瞞,也不是多深思熟慮的算計,純粹就是因為自己說不出口。
曲亦歡將自己怎麼惹怒唐浩空的過程,簡單說了一遍,略去有關百里千朝身分的那節,就只說因為他罵了唐浩空髒話,所以唐浩空生氣的刺他兩劍。
聶琛起初聽這個說法似乎有些疑惑,「你為何要惹怒他?」
他笑笑,答:「他拿劍刺我的時候我叫老鼠偷他鑰匙呢,要是他不進來刺我,我怎麼偷鑰匙?」
聶琛沉著臉,「萬一他殺你呢?」曲亦歡省悟過來,自己知道唐浩空絕對不可能殺他,可聶琛卻不知道。
「不會,他要想殺我早殺了,幹嘛還花這精神把我關在牢裡,又把你支開。」他不知該怎麼解釋,只能一臉肯定的這麼說,說話間又想起來一件事情,連忙抓著聶琛問:「仙酒道主平安嗎?」
聶琛靜靜地道:「他死了。」
曲亦歡聽著,怔了怔,片刻後才喔了一聲。這答案其實他也不能說意外,可真的聽到,總是有點恍惚。
「是唐浩空殺的吧?」回過神後曲亦歡還是補問了這句話,像是非要知道得清楚明白。
聶琛搖搖頭,「不知道,他不承認。」
曲亦歡冷笑一聲,也沒打算把唐浩空對自己說的話再轉述給聶琛聽,這筆帳總歸是記下了,總有天會討。他隨後將百里越的事情與聶琛說一遍,就只說那個百里越是假的,唐浩空早殺了,要他別在一門心思地想去找百里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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