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芙琳的手放在門把上時,房內的裘比有所感應的抬起頭,她的眼底還流淌著尚未褪去的複雜光芒,原本在這些天裡被養得紅潤的面色又變得蒼白,儼然一副使用精神力過度的模樣,她突然向許諾兒說:「我想留住他的記憶,我該怎麼做。」
同時門外的羅芙琳推門而入,一眼看見了頭上飄浮著紅色印記、目光呆滯的紅蘋果,羅芙琳愣在原地,而許諾兒的聲音含著急切之意的說了句:「別讓她看清精神印記!」
聞言,裘比的身體下意識動了起來,她壓低重心一下子衝到羅芙琳面前,雙腿蹲低在一瞬間爆發彈起,一個不帶外力加持僅憑蠻力的拳頭直往羅芙琳的眼睛掠去。
感覺到一股勁風往人的弱點處襲來,羅芙琳偏頭的動作符合了一般人遇到此種情形時的迴避原則,也符合了裘比的用意以及許諾兒的心意。
「嘿,妳是在打招呼嗎?」羅芙琳調笑般地說道,她剛想轉回臉看看紅髮女孩的狀況,裘比猛然抬起一隻腳往她的脖子踹去,為什麼是脖子呢?羅芙琳猜想可能是因為小丫頭和她之間有著不小的身高差的緣故吧!
羅芙琳的手快速從腰間抹過,拿出一物舉到胸口處,一道碰撞的聲響頓時發出。裘比定睛一看,發現她甩掉高跟鞋後高高舉起呈現踢擊姿勢的腳正貼著一根造型奇特的短杖。
此時羅芙琳眼神略帶怒氣、笑中藏著凌厲的鋒刃,她緩緩且暗含危險的警告意味道:「現在才想起,我還沒跟妳自我介紹過呢。我是妳媽媽的閨密,可我的脾氣偏偏是非常不好的爆脾氣,只要惹到我,管她是閨密還是閨密的女兒,老娘都會照揍不誤,所以千萬別惹我!」
接二連三被個比自家乳臭未乾的徒弟歲數還小的丫頭挑釁,羅芙琳稱不上好也不算壞的火爆脾氣已經有被裘比激出來的預兆了,如果這個小丫頭肯乖乖住手,她也願意壓一壓火氣,大發慈悲原諒一個年少輕狂的小女孩。
「妳就是名揚四國的三系大魔法師羅芙琳女士呀,秋水越是妳什麼人?」裘比收回腳,隨手理一理凌亂的裙襬,語氣平淡地像是隨口問了聲今天天氣如何。
裘比表現出來的模樣令羅芙琳放鬆警惕,她不把這單純的疑問當回事,極為豪爽的給出答案,「我徒弟,也算是我的養子。」
可惜事與願違,羅芙琳以為的裘比服軟的畫面沒有出現,在得到回答時裘比的好戰因子和憋在心裡的鬱氣都無法抑制的宣洩盡出了。
那把短杖上鑲了紅、藍、紫的三色寶石,應該是對應了火、冰、雷三系的魔法屬性,裘比冷冷的勾起唇角,三系魔法師...秋水越...秦白姻親...白家少主白琛墨,原來從她踏進哈魯國的那一刻起就已是別人棋盤上的棋子了。
她以為第一次出來見世面,遇到的人裡會出現真心以待、值得相交的朋友,像輕塵那夥人一樣互相信任,......可結果還真是打臉,裘比唇角的弧度緩緩下降成一條水平線,她在想她這副受人算計而不自知的愚昧之樣讓多少人看去了?
羅芙琳清楚地感覺到裘比在聽完她的話後所散發出的氣息,手指不由自主地敲打起自己最喜愛的法杖,羅芙琳看似輕鬆但事實上她隱晦的擺出了戒備姿態。
在羅芙琳的注意力被裘比刻意吸引住時,紅蘋果身旁飄浮著的光幕盡數被紅印吸了進去,最後紅印緩緩消散於空氣中,彷彿從未存在過。
裘比略為低頭,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羅芙琳見她如此反倒對她的警戒更深了。
其實羅芙琳的緊張有些多餘,因為裘比裝沉默是為了繼續跟許諾兒談論被羅芙琳打斷前的話題。
許諾兒完成收尾工作後沉默的裝死了好一會兒,裘比無聊般的放任精神力在識海裡到處遊走無聲的給予某魂壓力,不久後許諾兒的聲音才傳了出來。
「一般的聖光洗禮儀式,會洗淨承受者的身心,他們的記憶與情感會待自身完整的融合聖光後慢慢恢復,不過還是有例外的,以及某些可人為控制的手段。」
許諾兒停頓了幾秒才接著問了一句:「我有一個方法,妳想試試嗎?」
「是什麼?」裘比很快的回答道。
「取出記憶,晶石保存。」
裘比不知道當許諾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閃耀在識海內的紅光剎那間像是刻劃出一對活靈活現的雙眼,那雙魅惑無邊的紅眸裡浮現著變化萬千的眸波,明明充滿風情萬種的神祕誘人卻有著滄海般廣闊的悲傷苦澀,這種似是無情勝有情的感覺給這雙紅眸添上一層神鬼莫測的面紗。
緊接著許諾兒的語氣有了變化,像是蠱惑人心的惡魔在低語誘惑,「丫頭妳心裡清楚,妳母親手下的能人異士不少,她有很多的機會可以讓夏塵天徹底失去關於妳的記憶,既然這樣倒不如先下手為強,掌握夏塵天的記憶即主動權在手,由妳自己支配妳和他之間的路,情感不用再受制於人,多好啊!」
裘比微怔,她猶豫了。她明白了他所揹負的責任、懂了他一路走來有多麼的不易,他揹負的太多,重到足以壓垮很多很多的東西,所以她開始會感到害怕,她怕自己再也進不去他的生命。
夏塵天的未來黑雲遮掩、前方的道路荊棘遍地,只要他一日被貼上詛咒之子的名號便過不了一日的安寧,追殺他的人永無止境。
好在他身後有一群人不離不棄的支持,與他同甘共苦。可這也代表了,他無法辜負他們的期待,無法......
裘比很清楚自己放不下他,心中的一片柔軟也願意為他留著,但是又有誰能保證到時候他的心裡會不會留有一小塊餘地,為她留下點空間裝載她的等待、她的情。
許諾兒的話,她心動了!
裘比緊抿起唇,「妳要什麼,才肯幫我?」
這就是讓輕塵心疼到放心不下的路裘比,哪怕她再想要,她也不敢直接伸手要,對她來說這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亦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對自己好。到頭來事實不也證明了她是對的,輕塵是、白琛墨是、秋水越也是,他們給的好皆有各自的原因,不是嗎。
許諾兒察覺到她彆扭的點,忽然靈光一閃的想起了一種帶著刺卻很柔軟、很可愛的小動物,那是叫做刺蝟的小東西吧!
「哈哈...」
一陣笑聲在識海蕩漾傳開,裘比確定笑聲不是她發出來的,那就只有一個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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