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司空韹沒有選擇坐在椅子上，因為椅子只有一張，他直接上床盤腿，眼神裡並沒有多餘的情緒，直直地看向亞歷西奧。
說要談談的是對方，他在等待亞歷西奧開口。
亞歷西奧壓著所有不安的情緒，自己動手把椅子拖到床前，在這短短數秒內，他心裡輪轉過無數念頭，坐下抬首又是那個平常狀態的亞歷西奧。
「我今天是因為救了要跳樓的同學才來醫院的。」他簡單扼要的說明了今天在學校發生的一切，包括剛剛妄想染指司空韹的人是什麼身份。
司空韹被噁心到了，一邊打斷亞歷西奧的述說問道。
「你說他的名字是…克拉倫斯·詹森？」
亞歷西奧看他果斷雷厲的動作，剛剛還深不見底的眼裡泛起柔和的光，他下意識笑了一下，應了聲沒錯。
司空韹不避諱的直接打電話給劉大律師，他表示自己名下產業但凡和詹森有關的合作全部斷掉，劉大律師除了驚愕這孩子突然打電話給他，更好奇原因。
「克拉倫斯·詹森，你去查了就知道。」司空韹並不願意把這種噁心的事再重述一遍，不等劉大律師反駁，他直接掛了電話，對上亞歷西奧笑意盈盈的臉。
少年皺起眉頭，不耐煩的說道。
「這不是你剛剛發瘋的原因吧？」
亞歷西奧握緊了拳頭，臉上的表情變得複雜，他不覺得司空韹是想和自己拆夥，但總是忍不住往那個方向去思考。
「…你對暴風雪了解多少？」深吸了口氣，亞歷西奧決定不探究為什麼暴風雪會在這裡的理由了，他更擔心暴風雪想對司空韹做些什麼。
就算披著一身成功人士的皮，暴風雪的本質仍然是特A級第一位，那是歐洲區危險至極的頭號人物。
司空韹眼底一動，鋒銳的光芒一閃而過，他把雙腿放下床，手撐在床墊上，寬大的病人服套在他身上，更顯得少年瘦弱了幾分。
「很強，但不是沒有贏的可能性。」司空韹做出最純粹的分析，亞歷西奧看著他戰意盎然的模樣，恍然失笑，他突然就釋懷了，也覺得自己緊張到視線狹窄了。
不，從暴風雪出現開始，就一直在挑釁自己，或許有組隊意思的是暴風雪…所以他針對自己，是希望自己在韹眼前失控，讓少年對自己失望嗎？
卑鄙但是有效的招數，是我的話也會這麼做的，畢竟沒有比較就看不出差別，暴風雪是想踩著自己上位。
亞歷西奧瞬間放鬆了，他唇邊的笑意又回到司空韹最厭惡的那種溫柔，這讓少年眉頭皺的更緊了。
「五分鐘到了。」少年冷冰冰地提醒亞歷西奧，金髮青年點點頭，他看著目光冷淡的司空韹，又是溫柔一笑，笑的司空韹把頭轉了過去。
「暴風雪的目的應該是尋求組隊，這次的聯合國日很多高級玩家都感興趣，從系統公布的獎勵看起來，排行前一百位的玩家會獲得特殊獎勵和特殊稱號。」亞歷西奧恢復正常功能，他做出簡單的分析，對司空韹說道，這次表情認真多了，少年愣了一下，哼了一聲。
「原來不是找我約戰的，無聊。」他壓根沒想到暴風雪有可能是找隊友來了，這種遲鈍到可愛的地方讓亞歷西奧心情越發好了，他低笑著說道。
「組隊也和我有關係，等等的談話我能留下來嗎？」他似乎是尋求少年的同意，但這事根本不會有第二個答案，因為厭煩交際的司空韹在面對那種喜歡繞圈子試探的對象最沒有耐心了。
儘管暴風雪在戰鬥時是狂徒，現實裡他仍舊得披上一層紳士的皮。
不出意料的獲得司空韹的許可，亞歷西奧心情愉悅的去開門，而在門外等著的亞裔男人睜開眼往這邊看過來，發現是亞歷西奧後，他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悄悄話說完了？」他從亞歷西奧重新掛上的笑面中猜出了什麼，不陰不陽的問道。
亞歷西奧微笑，讓出門口請他進來，毫不焦躁的模樣不像是裝的，這讓暴風雪墨黑的眼裏起了點波瀾，他盯著亞歷西奧看了三秒，然後閒庭信步的走進了病房，習慣性的打量了環境後，他的目光放在了病床上坐姿懶散的少年。
歐洲區的首席玩家和第七位的碰面，似乎空氣裡都藏著一絲煙硝味，他們各自的外表看上去都和頭銜不相配，暴風雪的顏值並不輸給亞歷西奧，還多了一份上位者的從容，但整體而言看不出他打起來能有多可怕。
而司空韹亦是相同…不，他的情況還要更嚴重些，在缺乏護目鏡遮掩的情況下，他時常遇到輕敵的對手，一個個都把他當成了柔弱的洋娃娃，是在排行榜公布後，特徵廣傳才改善了這種狀況。
暴風雪看著司空韹的目光中有著難以辨識的情感，亞歷西奧注意到了這點，警戒心升起，他站到了床邊，試圖從危險人物的臉上找出破綻，一邊想隨時能出手保護司空韹。
…他不清楚司空韹現在是不是能迎戰的狀態，穿著病人服的少年太能讓人聯想到不好的事情，亞歷西奧看得出來他不想說這方面的話題，他順著對方，不代表什麼都沒有察覺。
「你今天的目的是談合作嗎？」司空韹開門見山的問道，他不想浪費時間，而沒有誠意的傢伙不在他的考慮內。
他不需要心機過深、無法給予信任的隊友。
「那是其中一個目的。」暴風雪如此回答道，他收回了莫名的眼神，在亞歷西奧坐過的椅子落坐，他的姿勢很輕鬆，卻不像是司空韹那種頹廢懶散的模樣。
彷彿只是往鄰居家裏走一遭，閒話家常。
…完全猜不出這老狐狸在想什麼，亞歷西奧感到微微的挫敗，他咬了咬牙，沒有打斷兩個人的對話。
「我很討厭和玩家在現實裡見面，你能夠坐在這裡談是因為我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殺了你還不驚動外面的人。」司空韹目光一冷，語氣中摻入了明顯的殺氣。
哪怕是亞歷西奧也沒有在一開始接觸現實中的司空韹，他們合作了兩個月後，司空韹才在各種各樣的理由下允許了亞歷西奧過夜的行為。
「初見面就犯忌諱的傢伙，我為什麼要跟他談合作？」冷漠的語句透出拒絕的意思，司空韹連問他其他的目的都不願意，似乎對暴風雪好感度為負。
但在這種情況下，暴風雪的表情沒有變化，他反而輕笑了下，然後說道。
「重新認識一下，暴風雪是我的遊戲名，敝姓寒，寒悼雪，來自Este(埃斯特)。」
他自我介紹著，卻沒有伸手要和司空韹握手，像是看穿了他討厭和別人肢體接觸。
司空韹對他所言不為所動，他對家名沒有反應，更對那個中式的姓名沒有動搖。
——真的和調查的一樣…不，比他想的還要冷淡得多。
寒悼雪直視著司空韹的臉，試圖從上面找出某些東西，但最終他不得不承認，少年如他的那雙眼，淡泊到一眼就能望到底。
因為欲求簡單而強大嗎？
「Este(埃斯特)是什麼？」司空韹看向一旁的亞歷西奧，金髮青年苦笑了下，並不情願的為少年科普。
「埃斯特是起源於義大利的貴族，歷史悠久，發展到現在已經是個龐然大物，尤其是近幾年在商業圈瘋狂擴展版圖…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亞歷西奧沒有多餘的把寒悼雪在埃斯特的地位也說出來，這種多留一手的行為讓寒悼雪笑出一口白牙，囂張到晃眼。
「你知道為什麼亞歷西奧這麼忌憚我嗎？」突然間，寒悼雪對司空韹發問，問句的內容足夠讓金髮青年心提到半空了。
沒等司空韹接話，寒悼雪就繼續說道。
「因為，我的一切都比他高一等級，心機城府、交際手腕、知識閱歷，亞歷西奧就像是我的劣化版，所以特別忌憚我…大概是怕你不要他了，選擇找更強的組隊。」
亞歷西奧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瞪著寒悼雪，沒想到這個人卑鄙無恥到這種地步，實際操作行不通，乾脆就說出來了是嗎？！
他緊張的看著司空韹，少年微微歪著頭，黑色的髮絲滑落肩頭。
「亞歷西奧一直都很膽小，但這不是缺點，事實上，我認可他的膽小怕死。」司空韹很平靜的說道，他的回答並不在寒悼雪和亞歷西奧的預測中，他們同步露出了一愣的表情，深色的眼裡泛起波瀾。
「你大概是想跟我推銷你的實力和無懼死亡…就我看來，在廝殺方面，特A級的玩家都是以命換命的瘋子吧？包括我自己在內，假如我們兩個組隊，除了嚴重破壞遊戲平衡，也缺乏做過頭的煞車，所以我認為，或許你更強，但不是更適合。」少年說出的觀點讓寒悼雪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目光深沉的看著司空韹，仍舊是亞歷西奧看不懂的眼神。
寒悼雪沉默了一會後說道。
「…在你這個年紀，能考慮的這麼周全實在不容易。」
ns 15.158.61.48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