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余曜收到信之後,正好遇上一波突襲戰。天衛營被突襲,余曜披甲上陣。他腹部的傷才剛好沒多久,如今換了副戰甲,提起長刀,上馬就帶著士兵去迎戰。
殺聲震天,馬蹄聲震地。訓練有素的士兵們很快的自動散開,再包圍絞殺。余曜帶的這隊,如刀般直指帶兵之人。其它兩隊分別散開圍攻堵截,不給敵軍轉向去救援的機會。領兵者是熟面孔,巴圖。他留著絡腮鬍、眉毛粗濃,但眼睛小。膀粗腰圓,揮舞著彎刀,奔向余曜。
余曜長刀靈活的架開彎刀的攻擊後轉了一圈,直刺向巴圖。巴圖連忙避開,卻要面對程明從側邊砍來的一刀。避無可避,咬牙受了,怒吼一聲抄起掛在馬鞍旁的鐵槌,掄向程明。程明連忙躲開,很快的解開頭盔,長刀繼續攻向巴圖。
余曜解決了巴圖身邊的親兵後立刻轉向巴圖,抄起弓,拉弓搭箭,朝巴圖射出迅若閃電的一箭。
程明故意虛晃一招,引巴圖去追。巴圖殺得眼紅,一邊喊著部落方言一邊朝程明追去,打算再掄他幾槌時,咽喉一點涼意忽起。這點涼意洩掉了他呼吸的空氣,只能發出氣音。他下意識的伸手一摸,是一支羽箭。箭簇還滴著血!
巴圖的喉嚨發出一陣奇特的聲響後,自馬上墜落。很快就有士兵的喊叫聲響起:「巴圖死了!」
會方言的士兵也跟著放聲吼,傳遞著將領死亡的消息。敵軍軍心大亂,立刻往回跑。余曜讓人把屍體收拾好,只收繳了巴圖的盔甲跟武器,將他跟其它進犯的敵軍屍體一併送回交界處。
余曜讓人清點傷亡人數,傷員數十名,死亡者十七名。造好傷兵跟死亡人員名冊後,便將收繳的東西一併送回主營。
「恭禧啊!小將軍這回也算立了功,指不定要升了!」程明說道。
「都是兄弟,軍情呈報我都寫了名字的。當然也有你一份!」余曜嘿嘿一笑。
回去梳洗一番後,再看了一會陸晟楓寄來的信後,想了想,便寫了回信。軍報是營中管文書輿圖等的人負責,他看完呈上來的軍報跟名冊都確認無誤後蓋了印,上交到主營去。
余曜傳令讓營中的軍匠,將被撞到受損的盔甲跟出入大門修葺好。刀刃有豁口或卷刃的都要重新修整,盔甲有受損的想辦法補救。余曜起身換了身輕便的皮甲,跟程明去糧倉重新盤點了存糧,做下記錄。
除了打仗,平日便是操練跟練習變換隊形。離天衛營不算遠的天樞營會不定期來彼此切磋,偶爾遇上來打突擊戰的蠻族時,兩營指揮會一起圍攻。不過余曜總是會把功勞讓給天樞營,程明常常因為這樣跟他抗議,余曜只是笑著說,重點是打贏了就好。至於軍功嘛,再掙就有了。
陸晟楓收到考核評定書的同時,余曜的回信也到了他手裡。他先看了余曜的信,看完之後再拆了考核評定來看。不意外,依然是甲等。他得到甲等的事,陸陵江也知道了。看著雲收雨散後累到睡著的余蘭,陸陵江起身披衣,提筆寫了祝賀的字條,讓在庄子養信鴿的白朮送回江蘭院。
而余蘭那一對龍鳳胎開始吵著要見父母,陸晟楓則是笑著說,可以,但書院的考試得考到多少名才行。沒考過,他可沒辦法對自家堂哥堂嫂交代。
於是龍鳳胎開始努力的念書。看到在窗外咕咕叫的信鴿,陸晟楓輕笑,解下腳爪上的小竹筒,抽出字條。先是祝賀他即將得償所願,隨即告訴他若是這個月余蘭的月信推遲,那十之八九便是成了。
陸晟楓提筆回應,說兩個小傢伙在想父母親了,目前先壓下來。書院考試後大概得讓他們見上一面,不然他很難一邊處理自己的仕途,還兼壓制兩個小崽子。
將裝了字條的小竹筒掛回信鴿爪子上,先安撫了一下牠,餵了點糧,這才放飛。重新再看一次心上人寫來的回信,說著戰事仍然是緊張的,但他一定會聽話,平安回來。同時也恭禧他能進兵部,最後補了一句不知道老太傅的硯臺用得還順手不。
陸晟楓莞爾一笑,真是剛好。他先前才在老先生面前提了一嘴那個青硯,余曜也剛好想到了還問老先生用得順手不。
「用得可順手了……」陸晟楓喃喃道。
數日後。陸陵江傳了訊息,說準備回家。陸晟楓心想應該也是成了吧?心裡隱隱有些雀躍,在翰林院翻著書看時,忽地有位小太監前來傳口諭要陸晟楓到御書房。
陸晟楓跟著小太監進了御書房,下跪行禮。當今聖上如今仍康健鼎盛,擺手免了他的禮,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下陸晟楓。「歐老先生告訴我,你想去兵部?」
「回陛下,是的。」
「正好,兵部升上去幾個,有空缺,正愁著不知找誰來補。職方司如何?」
「職方司,管輿圖、軍制、鎮戍、簡練以及征討、三年一報地圖以聽候調遣之令;檢閱修浚城池及增設鎮戍將校、設兵屯駐、巡視操練、請命出征等。對微臣而言,再好不過。」陸晟楓笑了下。
「看來是想清楚了。那就去當個五品的郎中吧!」聖上對陸晟楓很滿意。「令尊近來可好?」
「回陞下,都好。」陸晟楓行禮回應。
「行了,回去等著接任命聖旨。好好做,別辜負了歐老太傅的苦心栽培。」
「謝陛下!微臣告退!」
皇帝看向身邊的總管大太監,問:「顏五,你覺得這小子如何?」
「回陛下,聽說此人早慧……看來是真的。這位是有顏有才,是個能臣,亦是陛下的福氣!」顏五身形略顯圓潤,連那張臉都是圓的,笑起來很能讓人放下戒心。
「你這張嘴,太能誇。」皇帝笑了起來。「想攏絡他,也不知該給他配個什麼樣的貴女才好……」
「呃……陛下,若是聯姻,怕是適得其反。陸侯這個么子,聽說小時候出過意外,所以在鄉下養過一陣子的病。成年後,據說是不近女色,專心接受老太傅的教導。唯一跟他親近的,除了一位庶出的堂哥,便是當時在鄉下認識的一位男子,現在在邊疆從軍的一位八品小將軍。這位將軍,姓余。」顏五謙恭地說著他知道的事。
「余?聽起來很耳熟……」
「回陛下,就是那位、呃……靖陵侯余南的嫡子,余曜。」
「啊……是他啊!」皇帝瞇了下眼。「說起來,也算是朕一時氣憤,出手重了。」說著開始從奏折裡翻找起來。「這是之前上報軍功的名冊,裡面就有他。若是再有軍功上來,就讓他升高點吧!」
「陞下聖明。」顏五笑著行禮。
陸晟楓走出宮門時,琥珀已經在等著了。身後是再熟悉不過的馬車,陸晟楓眨眨眼,家裡就一輛啊……欸?難不成是堂哥他們回來了?
「公子,大公子跟夫人都回來了,聽說你進宮,大公子便來接你一起回家!」琥珀笑著說道。車簾掀起,陸陵江探出頭來。
「阿晟,如何?順利不?」
「我進了職方司,正五品的郎中。」陸晟楓笑了笑,回答道。「嫂子回家了?」
「嗯,她擔心小夏跟小玥,就先留在家裡。倒是你,何時能上任?是不是要等陛下批示?」
陸晟楓點點頭。「去職方司也好,倒是可以趁機會要求到邊疆查探現況,這樣便能去找阿曜了!」說時車子緩緩的行駛,聽著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的聲響,陸晟楓微微晃悠著,心裡是十分高興的。
「你的騎術可還行?要不要趁這時候練練?」陸陵江笑了下。
「會練的。哥,跟嫂嫂說了嗎?那件事……」
「說了。」陸陵江笑容微斂。「她啊,差點氣得要跟我提和離。」
「呃、這……」陸晟楓有些緊張。
「誇大了,沒那麼誇張,騙你的。」陸陵江笑出聲來,「不過,有些生氣是真的。但是她也沒那麼衝動。」
「哥……你真的是、跟誰學的,變這麼壞!」陸晟楓無奈地睨了自家堂哥一眼。
「嗯,你可以當做是,我太高興了,所以不小心曝露了自己藏了很久的……劣根性。」陸陵江笑意滿滿。
「騙誰呢,哥!」陸晟楓輕喃。「所以?嫂嫂到底怎麼想的。」
「我跟她提了讓這次生下來生的孩子,無論男女,都姓余。好歹,讓余家能有一絲血脈繼續留存。蘭兒她倒是很爽快的答應了,同時也跟我說,她早就覺得你倆不對勁。只是,沒往深了想。」說到最後,不忘帶著點調侃意味。
「哥,我現在可以確定一件事。你,真的學壞了。回去我得跟嫂嫂提一句,讓她查一查是誰把你帶壞的!」陸晟楓耳廓漾起了紅,慢慢往臉跟脖子發展。
陸晟楓的害羞樣,陸陵江倒還是第一次見。笑了笑,沒打算再接著調侃,怕他生氣不理自己又或是跟余蘭告狀,讓余蘭收拾自己,那可就得不償失。
「如今事情都說開,你也能進兵部了,可謂雙喜臨門。要不,去酒樓吃一頓吧?只是,你要付錢。」
「直接說要我請客不就結了?」陸晟楓沒好氣地睞了自家堂哥一眼。「這也不是什麼難事,那侄兒他們呢?也一起去?」
「嗯,一起。」陸陵江笑了笑。
「成,我先出門去訂位子,晚點看情況如何讓琥珀來跟你們通知一聲。」陸晟楓心情鬆快不少,答應得很痛快。
——他心愛的行淵啊,終於能有機會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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