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余曜一路從北疆的軍營策馬急馳，中途隨從在驛站換馬，而他的馬只做休息而沒換過。那匹馬是當初白朮透過關係，從原本屬於靖陵侯余家專屬的馬場裡，特別找來的。深棕的毛色，陽光下能反射出漂亮的古銅金。因腳蹄處有幾處黑色，余曜便喚牠飛煙。
拿起水袋灌上一大口水，吐了一口氣。余曜看著兩個面有菜色的隨從，笑了下，把懷裡的肉乾扔一片給他倆。「分著吃吧！」
這肉乾的做法還是他特別跟余蘭學的，能長期存放還能切片入菜。正好他倆手裡還留著驛站那買來的窩頭，就切小片夾著吃。
「唔，將軍，這肉乾真好吃！您自個做的？」
「啊，算是。不過我也沒藏私，教給伙頭兵做。」余曜把臂縛重新綁好，等著兩個隨從吃完，便又騎馬上路。
陸晟楓算算日子，若他們照官道走，差不多再三日便能到京城。嘴角有些抑制不住的揚起，眼神柔和。琥珀看到自家公子這樣的表情，便明白自家公子心心念念的人快要到京城了。此時辦事院的門外又響起了趙嘉的大嗓門：「陸晟楓，出來吃酒！」
陸晟楓原本柔和的表情瞬間一收，一臉〝我是霜我是雪我是萬年不化的大冰山〞表情。琥珀很快的翻窗而出，一兩個起落，從簷上落下時不忘起腳踹了趙嘉，順便再次在他的衣袍上留下一個黑印子。
「琥珀，你又踹我！啊、哎！停、停！別打臉……唔！」趙嘉功夫不到家，再加上琥珀路子偏輕快，出手迅速，力道也足。趙嘉的反應跟不上自己的拳腳功夫，也只能被動挨揍。
「你倆每天都要打一場，趙嘉，余曜要是回來，我保證到時候比現在還慘。」
「啊？魚躍？是要跳龍門嗎？」趙嘉一臉懵地反問。
陸晟楓扶額，長嘆一口氣。「琥珀，繼續揍！對著臉揍！」
「欸哎哎哎！不是，怎麼……哎呀，別！」趙嘉連忙護著自己臉，於是中下門大開，被琥珀又揍又踹的。
「趙嘉，你的優點就是扛揍。所以，琥珀，揍吧！」陸晟楓心情不錯，好心地提了下趙嘉的優點。
謝恩自然要去宮裡謝，余曜先是在京裡的客棧先休息了兩個時辰，將連日趕路的辛勞用熱水給洗了，這才換上武將服，領著早已打理好的兩名隨從，雇了車進宮。
進宮時，朝議已散。皇帝留下幾位尚書問著事，此時有人來報，余曜已經在門外候著。皇帝笑著看向兵部尚書左青，說：「余將軍年紀輕輕，便如此驍勇，不錯！」
「此乃陛下及我朝之福。」左青行禮後說道。
「沈淙煥的事，等等再商議。先讓余曜進來吧！」皇帝捋了捋鬍子，起身示意道。
門口的小太監便拉開尖細的嗓門，喊道：「傳、定遠將軍余曜覲見！」
聲音依次的傳出去，余曜一身輕甲束冠，步履穩健地走進來，單膝跪下抱拳俯首行禮。「臣，余曜，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滿意地點了下頭，讓他起身。
「謝陛下。」
「與巴圖之戰，辛苦你。如今北疆情況如何，說說。」
「回陛下，最近各部落有相互整合傾向，以大吃小、或投奔其它資源較多的大部皆有之。臣以為，此時可趁機會將一些較小部落除去，以免壯了其它大部的聲勢。巴圖所在的滿羌部落，如今人數四散。主力已被微臣擊潰，剩下便是老弱婦孺……」
余曜稍作說明，便提出施恩與打擊皆進的建議。「以槐溪為界，在槐溪東岸荒地闢出一片供他們居住，條件可再議。畢竟槐溪東岸的荒地太多，若都劃給駐軍或是守備軍，也沒那麼多人力可開墾。」
兵部尚書左青上前一步，開口說：「陛下，臣認為可行。至於其它的附加條件，可再議。如此，亦可將潛在不安的因素暫時化解，若真能有所收成，對北疆駐軍與國庫，都有所好處。」
聽著幾位尚書跟內閣次輔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討論起來，皇帝咳嗽一聲，暫時中止了他們的對談。
「此次進京謝恩，沒幾日又要回營，不若就先放爾回家，跟家人聚聚。」
「微臣謝陛下隆恩，微臣告退！」余曜早歸心似箭，恨不得現在立刻衝回家，連忙欣喜地叩謝皇帝之後，很快的出去了。
「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有這麼急的嗎？」皇帝心情好，頗覺好笑。
「此子參軍之後，數年未歸家，自是想家想得緊。何況，他心有所屬，更是恨不得插翅飛回去。」左青笑著解釋。
「保家衛國，戍守邊疆的代價，也罷！方才說到哪了？」皇帝似乎對這個新穎的提議很有興趣。
余曜步履很快，快出宮門時乾脆跑了起來。兩名隨從還在馬車那閒扯，一轉頭看到自家主子飛奔而來，很快的上了馬車，喊了句：「快點，回家！」
兩名隨從連忙跳上前面的車架，抖了抖韁繩，馬兒便撒開蹄子奔跑。陸晟楓還在辦事院，琥珀把趙嘉揍跑後，便看到家裡的小廝拼了命的跑來。「公子！公子！余公子回來了！」
陸晟楓手一鬆，筆還沾著墨，把寫了一半的文書給毀了。「琥珀，回家！」陸晟楓想也沒想的把文書揉成團，急急忙忙的喚人來。
辦事院離他們住的江蘭院不算遠，陸晟楓幾乎是用他最快的速度跑回家。心急如焚，什麼儀態都顧不上了。
他等待心上人行淵，已然等得太久。書信往來根本不足以降低他想好好看看心上人的欲望！陸晟楓跑得臉色發白，喘得不成樣子。大門微掩，裡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陸小夏，陸小玥，你倆不能光長個沒長肉啊！瞧，我一手一個都能把你倆給提溜起來！」
「舅舅，娘親都嫌我們沉，就你不覺得！」陸小夏鼓著幼嫩又軟肥的臉頰，軟糯糯的奶娃音很努力的兇回去。
然後是爽朗的長笑。陸晟楓此時才緩過氣，喚了一聲：「行淵。」
余曜幾乎是反射性的回頭，手忙腳亂的把兩個小孩放下，連忙跑去門口。「玄曦，我回來了。」說著張開雙手。
陸陵江跟余蘭很有默契的分別抱起孩子，用另一隻手掩了他倆的眼。「非禮勿視啊，陸小夏、陸小玥！」
陸晟楓也跟著笑了，終忍不住嗚咽一聲撲進他想了好久的懷抱。一雙結實的手臂環住他，熱氣也跟著竄進衣服裡，藉由溫熱的氣息，安撫了他激動不已的內心。
思念潰堤成災。余曜輕輕拍撫著他的背，低聲勸慰。
好不容易從余曜的懷裡脫身，卻被他牽住手，扯著往之前兩人一起住的院子裡跑。
「等等，你……」
「好不容易回來，只能待幾天，當然要好好的跟你說，我可想死你了！」余曜的笑容，少年感十足。明明都已經束了冠，已經是大人了，卻還是跟他小時候初次見到自己時的笑容，相差無幾。
門一關上，就被余曜壓倒在軟榻上。「阿曜……」陸晟楓低啞著嗓音。
兩人額抵著額，熱氣噴灑在鼻尖跟唇肉上。余曜那一雙點漆般的眸，深幽起來。微瞇著眼，也沙啞著嗓音問道：「你想不想我？嗯？」
「想……我好想你……」陸晟楓像是魂都被攝走了似的，更像是絕對的臣服於余曜般，問什麼答什麼。
指尖顫抖著撫上了余曜的臉，低喃了句不是作夢啊……余曜笑了一聲，像是忍不了似的直接堵了身下人的唇。陸晟楓顫抖了一下，馴服地張嘴任由他入侵。舌肉被啜吸著，連帶舌根都酥麻了起來。余曜擔心他忘了換氣，放緩了速度想暫停，倒是沒想到陸晟楓直接追上來，虎牙輕磨過余曜的唇肉，輕輕的嚙咬著。
衣服彷彿變得多餘。余曜扯開了陸晟楓的衣襟，朝著自白皙皮膚上浮突出來的鎖骨咬去。「等……嘶、阿曜，你先、住口！」陸晟楓推了下余曜，手臂遮著雙眼，雙唇被吻得紅艷艷又有些腫。
「現下、還是白天！誰教你、白日宣淫的！」陸晟楓雙頰紅透了。
余曜笑了幾聲，扯下他遮著雙眼的手臂，不意外地看到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全是水霧，眼尾微勾處，還泛起了跟雙頰不同色調的薄紅。光看著就很誘人，余曜心想。不怎麼過癮似的又壓著陸晟楓親了一會，在他鎖骨上又留了幾個紅印後就拉著他起身。
「今晚不如別讓我姐下廚了，去外頭酒樓吃吧！」余曜一邊幫他整理衣服，把方才自己拉扯開的痕跡抹平。「兩個小的也一起去。」
剛才余曜拉開陸晟楓衣服前襟的時候，不意外地看到了那個狼牙鍊墜。他很開心。「吶，咱們去一趟京郊的護國寺。」
「怎麼？想我幫你求平安符？」陸晟楓噙著笑，戳了下余曜的胸口。
「可不是嘛！就只想要你求來的平、安、符！」說完把人抱進懷裡，蹭了下他的臉，又埋進了陸晟楓的頸窩裡，深深的吸一口氣。「我可真的快想死你了……你身上的味道好好聞啊……玄曦、玄曦……」喲，聽聽！那個曦字的尾音還能轉上幾個彎呢，陸晟楓頗覺好笑。
感覺到比自己高還比自己壯了不少的男人像條大狗子似的撒嬌磨蹭求摸摸還加上嚶嚶嚶，陸晟楓伸手揉了一把余曜的腦袋。「行淵，再待下去等會又要被堂哥跟嫂嫂誤會了！」
「再多親幾下……」余曜噘著嘴湊過來。
「夠了、別、鬧……唔嗯！」陸晟楓力量畢竟沒他大，只能用力踩上余曜的腳，示意他趕緊的，就算去酒樓吃也得訂上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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