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您是……跟著運糧隊來的……是兵部的人吧?」代理大將軍職位之人,還穿著戰甲。面容粗獷,對人倒是挺溫和。
「抱歉,失態了。下官兵部職方司郎中,陸晟楓。」陸晟楓連忙拱手行禮。「不知將軍如何稱呼?」
「涂宇恩,陸郎中原來跟余將軍是熟人?」男子揚了下眉。
「不瞞將軍,下官與他,有婚約。」陸晟楓直接了當的說了。
「嗯……來,你繼續,順便說說余將軍如何了。」涂宇恩看向來報的小兵。
「呃,是……余將軍他、他在之前的交戰中,後腦就有受傷,此次交戰結束後,便……便不省人事了!」小兵一邊偷偷看著陸晟楓一邊有些吞吞吐吐地說著。
陸晟楓深吸一口氣,再次躬身行禮:「抱歉,涂將軍!下官必須要去天衛營一趟!勞煩您借匹馬給下官!」
「行,牽匹馬給他。知道怎麼走嗎?」
「知道的,來之前便記住了。多謝涂將軍!」說完便跟著小兵去牽了匹馬,二話不說騎了馬便疾衝而去。琥珀做為貼身侍衛自是也跟著借了馬跟上。
陸晟楓很快的來到了天衛營門前。「兵部職方司郎中陸晟楓,來見余曜余將軍!」清朗的嗓音傳進寨門裡,程明剛好走出來聽見了,立刻喊了聲開門。陸晟楓上前幾步,程明立刻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將軍在主帳裡,還未醒。」
「麻煩請您帶我過去瞧看。」陸晟楓有些急切。
「請隨我來!」帶路的同時也簡略說明了一下余曜現下的情況。「他服了藥,暫時壓下了不適,直到確認哈克努死亡後,他才昏過去。已經過了一晚上,至今未醒。」
「我知道了,多謝你!」陸晟楓跟著程明進帳,軍醫正在幫余曜施針。「大夫,他情況如何?」
「啊……目前他未醒是因為沒有好好休息。」軍醫嘆了口氣。「聽聞小將軍他制定了滅掉山獅部落軍隊的計劃,大概是正到緊要關頭,才會壓下傷勢。至於什麼時候醒,就只能看小將軍的身體狀況了。」
「多謝大夫!」陸晟楓暫時放下心。「藥若熬好,請送進來,我親自餵。」陸晟楓說道。
「那老夫先告退去抓藥熬藥了。」軍醫待行針時間過了,拔針後行禮便走。
陸晟楓這才仔細地打量了下他的心上人。臉上帶了點病態的白,眼下明顯的發青。伸手輕撫過他的額,確認沒有發燒後,看著他放在被子外的手。骨節分明,幾個地方生著粗糙的老繭。他輕握住余曜的手,抵著自己的額。
「行淵……我來了,行淵……」陸晟楓輕聲念著余曜的字。
程明端了藥,原本要掀開簾子,卻在縫隙間看到了陸晟楓握著余曜的手。滿臉可見的擔憂。他退了一兩步,輕咳一聲,稍微放大了音量:「陸侍郎,藥熬好了!」
陸晟楓連忙起身,接過還有些燙手的碗。「辛苦了,我來餵他吧!不過麻煩幫個忙,讓他坐起來。」
「哎,好!」程明照做,「那我先出去了,您有什麼需要,讓人喊我一聲就好!」
「知道了,多謝程副將!」陸晟楓點頭。
看著眼前又要滑下來的傷患,陸晟楓坐到床邊,將人攬到自己懷裡,靠著自己的肩。一手穿過余曜的脅下,托著裝了藥湯的碗,另一手拿了湯匙,打算用餵的。只是余曜現下餵不進湯藥,一勺至少會流掉大半。陸晟楓頓了一下,拿起湯碗,含了一口。湊上前,輕壓余曜的雙唇,舌尖帶著藥湯的味道跟溫度,輕輕的滑過他的牙肉。
這是他倆接吻時,習慣性會使用的撩撥技巧。正確說來,是余曜會用的。余曜下意識的輕啟牙關,陸晟楓舌尖竄了進去,手掌輕撫過余曜的鬢邊,輕輕的劃過他的耳。
帶著安撫意味的輕柔動作,讓余曜下意識的張了口。陸晟楓含著藥湯,舌尖壓下了余曜的舌肉,雙唇張開些許,終將藥湯順利的餵了進去。
就這樣一口一口的餵完,陸晟楓仔細的擦過余曜的脖頸跟嘴角,將人放回床上,拿著碗走出營帳。
「啊,餵完藥啦?」程明就坐在門口附近的一段木樁上,百無聊賴地雙手托著臉。
「嗯,麻煩程副將找人將他的衣服跟被子換掉,方才餵藥的時候弄溼了。」
「好的。碗給我吧!」
「嗯……那我先回北疆大營處理運糧隊的事,處理好之後再過來。」陸晟楓行了一禮,轉身便走。
程明有些意外地看著陸晟楓清冷地對自己道謝,招來自己的隨身侍衛後,牽馬離開。舉止有度,對人有禮謙和,這是程明對他的第一印象。噢,得扣除他慌慌張張的衝進營帳裡確認余曜是否安好這一部份。
這部份似乎只能在余曜有事的時候瞧見吧?程明搓了搓下巴。心想要是他家的將軍醒了,他可得好好說說這件事。
陸晟楓忙了幾個時辰,將該交接的都交接,需要點清楚的都點清楚了,這才擦著汗坐著休息一會。琥珀貼心的送上水袋,低聲道:「公子,您都忙完了?」
「差不多了。晚點去跟涂將軍說一聲,咱們去天衛營。」陸晟楓仍然擔心著余曤的傷情,將水袋交給琥珀後,立刻起身去主帳找涂宇恩。涂宇恩見來的是陸晟楓,起身迎道:「陸郎中,是否要去天衛營?」
「正是。下官擔心余曜的傷情,還請涂將軍海涵。」
「無妨,若有要事,我自會遣人通知。」
「多謝涂將軍,下官告退。」陸晟楓行禮後很快的讓人去牽馬了。
陸晟楓的騎術是余曜教的,他很明白日後要是必須去北疆,不會騎馬跟斷了腿沒什麼兩樣。他思考著是不是該給自己找匹真正屬於自己的座騎了。
「公子,天衛營到了!」
「嗯……」勒停了馬,安撫過後,將韁繩交給琥珀,找到程明後問了余曜狀況如何。
「陸郎中,將軍他現在還是沒醒。不過軍醫說了,他現下狀況很穩定,身上的傷都是皮肉傷。興許是因為,這一陣子他太累了,正好需要休息。」程明把軍醫說的話交代了一遍。
「知道了,多謝。我來照顧他吧!藥若熬好,就拿進來。琥珀,用膳時間到時幫我送過來,提點我記得吃。」陸晟楓依然是溫和疏離且有禮的態度,程明撓了撓頭,應了聲是。
「我就在營帳附近,有什麼事出來喊我一聲便可。」程明離開前說道。
「好的。」陸晟楓表情鬆散了一些,唇角微勾,輕綻一抹笑。
光是那輕微的一抹笑,程明當下便看得有些呆了。心想:原來這人笑起來還真的是極好看的。隨即想到:娘欸,這可是他家將軍的心上人天上月,欣賞即可、欣賞即可!
就這樣,該處理事情時,陸晟楓一定會去處理。該做什麼就做什麼,事情做完他一定會往營帳走,靜靜的看顧著他的行淵、親餵湯藥。在第三日的半夜,陸晟楓坐著矮凳,就這麼趴在床邊睡著了。而余曜眼睫一顫,雙唇動了動,似要醒來。指尖也顫動了一會後,驀地握拳,然後又舒展開來。
緩緩睜眼,有些茫然的看著帳頂,好一會後才扭頭看向床邊。他一直感覺到身邊有人,但氣息他很熟悉,所以他沒有出手攻擊。原本以為是程明,但仔細感受後又跟程明大不同。而身邊這人的身形、髮飾……他再熟悉不過。
是他朝思夜想的,心中摯愛。他的玄曦。原來,在自己睡過去不知多久的時候,他已經來了。呃、不妙啊……那不就是代表他都知道自己受了傷嗎?嘶……這下難哄了!
不過,在他看到心愛之人眼下明顯可見的青色,以及略顯憔悴的臉色,心中忍不住的泛疼。試了試自己的手似乎可以移動後,便伸手輕輕的撫摩著陸晟楓的腦袋。陸晟楓下意識的甩了下腦袋,蹙了下眉。不過很快陸晟楓發現不對,他倏地睜眼抬頭。
「玄曦,好久不見……」余曜虛弱的咧嘴一笑。
陸晟楓有些怔呆地看著余曜,好一會才確認自己不是作夢也不是錯看。余曜正想著要說些什麼時,一抬眼,便看到陸晟楓一臉呆楞的表情,眼眶發紅,沒一會便開始掉起了金豆子。余曜慌了。
他想坐起身來,卻因為躺久了四肢有些發軟,沒什麼力氣,又跌回床上。陸晟楓一邊掉眼淚一邊把余曜扶起讓他靠著床頭,余曜有些慌張的伸手幫陸晟楓拭淚,低啞著嗓音問著怎麼了,別哭啊。
陸晟楓小心地抱住余曜,喃喃地罵著:「余行淵,你個混蛋!混帳東西……」
余曜先是一怔,隨即拍撫著心上人的背,輕聲道歉。「我的錯,對不起……別哭了,好不好?等我好了,隨便你處置,嗯?」
陸晟楓好一會才平復了情緒,任由余曜幫他拭淚。「醒了便好,我讓程副將喚軍醫過來。」
拿袖子擦拭了一下臉,陸晟楓起身出營帳。程明就半靠坐在外面的乾草堆跟木頭樁,毫無形象地半張著嘴睡得打呼。
陸晟楓有些好笑,好一會才出聲:「程副將……程副將?醒醒。」
程明咂了咂嘴,隱約看到眼前有個人影,他連忙跳了起來。「哎,在呢!」清醒了一半,定睛看去,這才藉由忽明忽暗的火把亮光,看清楚眼前人是誰。
「陸郎中?啊,是怎麼了嗎?」
「你家將軍醒了,勞煩你喚軍醫過來。」陸晟楓說道。
「啊,好……欸!陸郎中方才說什麼?將軍醒了?」程明這才意會過來,這消息有多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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