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余曜正在營帳附近,聽見馬蹄聲便往敞開了的門口看去。一匹白底茶斑的馬以著相當穩定的速度朝這奔來,馬上的人,身形他再熟悉不過。
他的心上人——陸晟楓。心想這匹定是他說的花磚了!一聲長呼,陸晟楓勒停了馬,俐落的跳下來。
「來瞧瞧花磚!」花磚只是甩了甩頭,看著余曜。
「嗯,的確漂亮!」說著上前撫了撫馬頸,花磚似是知道這人是誰般,也是輕蹭了幾下做為回應。「這馬……怎麼感覺比咱們熟悉的戰馬還要小上一些?」
「燕家家主說,這是天麟馬跟達瀾呼的矮腳馬配種生下來的。速度快,又穩,負重也夠。而且脾性相對溫馴些,花磚是有靈性,大概是跟我有緣份吧?」陸晟楓輕輕的拍撫著花磚。
「挺好。要是能有這樣的馬做戰馬,再訓練出一支騎兵,那一定能給敵人迎頭痛擊!」余曜嘆道。「燕家主可有說多少匹這樣的馬?」
「他們也還在試驗,這是唯一存活下來的一匹。缺點是花色不討喜,我說我不在意,牠這樣很可愛。」
「一般說來還是純色的戰馬比較受歡迎。這花色在他們看來的確是不討喜,但有像玄曦你這樣的人會喜歡,那也足矣。對了,談得如何了?」余曜先誇了自家心上人一番,才問起正事。
「燕家家主找了他表叔,叫羅元暉。晚點我把這事報給涂將軍,合同我先寫下了,要是需要更改讓涂將軍作主修正。」陸晟楓說道。「琥珀選的那匹是棗紅色的天麟馬,就直接叫紅棗了。想著先來跟你報個平安,再去找涂將軍。那我先去找他了!」陸晟楓趁著四下沒人注意這裡,攀上余曜的脖頸,朝著他的唇啾了一口。
「走了!」轉身立刻上馬,勒轉韁繩,再次飛奔而出,留下揚起的灰塵。余曜呆住,差點被馬蹄揚起的塵土給嗆了。無奈人都跑遠了,他只能在心裡暗下決定:晚上回來他要壓著玄曦這樣那樣不可!
當晚倒是沒有這樣那樣,兩人倒是睡得很好,特別是陸晟楓。因為他今天來回奔波,有些累。余曜看他疲倦的樣子,也歇了心思。隔天一早,便聽說旨意已到。
旨意也寫得明白,讓余曜回京謝恩,同時准他暫時留在京城養傷。至於賞賜升職,留待他回京後進宮面聖再詳說。
陸晟楓騎著花磚再去了一趟涂將軍那,確定他已經直接當上此處的大將軍,先是拱手賀喜,然後問起了馬場的事。
「陸郎中起的這合同,確實不錯!那羅家送來的幾匹戰馬也都挺好,而且羅家也正在學燕家,準備改進馬匹的配種及草料。同時他們也願意出一些錢,修繕馬道。」涂將軍笑著說道。
「如此,甚好。」陸晟楓也說了他跟余曜要一起返京,旨意已經到了。
「既如此,可需要駐軍相護?」
「余曜是要帶自己的親兵回去的,那些人也足夠了。再者,此次沒有要帶什麼回去,輕車簡從,足矣。玄曦在此先謝過涂將軍的心意。」
三日後,余曜跟陸晟楓及程明一起啟程回京。後續的部份,由另一位剛升上來的副將以及涂將軍來處理。余曜枕著心上人的大腿,跟著馬車晃悠,享受心上人的溫言軟語,還有手牽著手的體溫交流。
一會之後余曜乾脆把人一起拉下來躺著。馬車略寬,兩人湊和著抱著一起睡倒也剛好。只是,外人看來會覺得有些礙眼。
這段路不短,所以他倆才會顯得如此無所謂。再者,分別日久,相聚時短,他倆早就想親暱地做些情人之間會做的舉動。坐車坐累了,兩人便騎馬跑在車駕前方,再一起回來。就這樣,一行人終是回到了京城。
陸陵江看著余曜一臉燦笑,還是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余曜現在比他還高上那麼一點,小時候他都是習慣性的揉著余曜的腦袋。哪曉得這小子身高抽條似的猛長,現在竟然還比他高上一些。
抓著余曜的手把了會脈,又把人拉過來按進椅子裡,仔細檢查了他後腦的傷。問起用藥的情況,陸晟楓倒是把脈案給遞了過去。
「嗯……」陸陵江看了一會,說:「還行,畢竟軍醫那沒有什麼好藥材。能開得出這樣的方子,加上藥湯又餵得夠多。無妨!」陸陵江把脈案放下,「回家了就讓姐夫幫你調養,不用擔心!」
「哥,那他身子的暗傷……」
「一併調養,不過行淵年紀尚輕,調養得當,不會有什麼大毛病。」陸陵江笑了下,「只是得忌口,酒少喝,得忌口,比如辛辣跟重鹹或重甜的。當然,最好是不要吃。能不喝酒就不要喝,玄曦,這得靠你去盯著他。」
「明白。」陸晟楓輕笑著說了。
「我在軍中也幾乎不喝……啊,風雪天除外。可我也很克制啊!」余曜幫自己辯白。
「那以後就不准喝。」陸晟楓捏起茶杯,淡淡地回了這麼一句。
余曜無奈一笑。「好,你說不准喝我就不喝。」余曜向來對陸晟楓就是只有一句話:心上人說什麼他就做什麼。「也讓你監督我,這樣可好?」
陸晟楓綻出一抹笑,自是高興的。余曜換了一套正式的武官服,陸晟楓幫他戴冠。長髮梳起盤成髻,配上玉冠玉簪。余曜本就生得風流倜儻,現在的打扮可說是英氣十足。劍眉星目,意氣風發。
余曜帶著程明策馬來到皇宮前,下馬進宮。進宮前,程明不忘給了站在那值守的小太監一點喝茶水用的碎銀,讓他們幫忙看顧一下他倆的座騎。
進宮面聖,皇帝自是褒獎有加,順道問了余曜後腦的傷勢。余曜也照實說了,看似無恙實則需要好生調養。「因此,微臣斗膽,想求陛下一個恩典。」
「哦?說說。」
「微臣想在駐守京畿的軍營裡謀個小官,一來方便調養長年來所承受的暗傷。二來,也好跟微臣未過門的心上人談談婚事。微臣這微末的願望,求陞下成全!」余曜行了叩拜大禮,連磕三下。
「朕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既然是需要成家,那自然也是需要一份能養家的官職。」皇帝笑了好一會,「朕准了。至於職位品階,等兵部報上缺額,朕自會下旨。且先等著吧!」
「謝陛下恩典!」余曜很高興。
知道余曜回京的各方人士都開始一個個的想方設法的想要套近乎。畢竟是除掉了達瀾呼有名的猛將哈克努之人,也是如今炙手可熱的年輕武將。然而陸氏先發出了消息,說他回來就是準備成親的。至於成親的對象,卻是三緘其口。
陸玖琛有些無奈。身為陸晟楓的父親,當初知道他跟余曜兩情相悅時,也著實是懵了好一陣子。可是看到後來余曜從軍,拿命打拼的誠意,也就鬍子一捋,罷了。反正這個是最小的兒子,家中基業也早已有人能繼承,也就隨他去。
不過,身為陸氏家主,為自己的小兒子做送嫁之舉,還是有些拉不下面子。雖說娶男妻在大慶朝算不上什麼稀奇事,可小兒子到底也算是嫡子,陸玖琛還是有些彆扭。
陸晟楓回到兵部,左尚書早已看完了他寄回來的所有書冊跟圖紙。他特意把陸晟楓跟幾個老將軍都召來,討論一下陸晟楓帶回來的消息。
「嘶、這修補城牆的銀錢,要真送去戶部,戶部一定會七折八扣的。」左尚書揉了揉額角。「一樣都是為大慶朝做事,咱也不可能貪墨這些銀錢!」左尚書想起每次都要跟戶部你來我往,攻心找弱點,就覺得實在是太煩了。
「戶部掌管國庫,自是要每分錢都計較上。」陸晟楓輕笑一聲。「畢竟現在稅不敢收太高,怕引起民怨。」陸晟楓思考了好一會,說:「銀錢方面還是得您跟戶部好生周旋。至於人工……我有個主意。」
「什麼主意?」
「是這樣,北疆有戰俘。不如利用這些戰俘當人工,給個溫飽,無需太苛待他們。不過,他們不能當主要修補工作的人。搬石、調泥……這些倒是可以。再者,修補工作都是面向外頭,調泥之類可在牆內。搬石之類,可由士兵代為傳遞。畢竟從附近的山腳採石後送來軍營,也是有點距離。」陸晟楓說道。他之前看過記載,先帝在位時便是這麼做的。加上行之有年,應該還是可以依葫蘆畫瓢,照著做就是。
「至於修補刀械盔甲,軍營裡有軍匠,這倒是無妨,只需要材料。材料的話……採辦後的運送,也是件麻煩事。」左尚書搖搖頭。
「打個仗,銀子像水一般流出去,人命也是。最好就是不要打仗!」陸晟楓嘆了口氣。「就算要打,也要一股作氣把人打趴下,讓他們知道咱們大慶朝不是好惹的,有所忌憚才好。」
田老將軍鼻子哼哼,說:「早該如此!」
「還有就是,我倒是覺得讓北疆就近在附近的幾個州採買修補材料,無需動用京城的資源,價格可再議。畢竟鹽鐵銅,都是朝廷一手掌控,兵部出個文書,陛下准了之後,便等同授權讓北疆拿著戶部批下來的銀錢買,來往的帳目也能清楚明白。不知左大人如何看?」陸晟楓說道。
「原本就差不多是這樣做了,只是運送是從京畿附近改成了鄰近幾個州,費用方面可省下一些,也不會損失太多。」左尚書點頭道。
「對了,陸郎中你說了馬場的事,這個問題解決了嗎?」左尚書忽地想起馬場的事。
「已經解決了。連家已經剔除,現在換上去的羅家……是燕家家主的姻親。不過行事作風,都跟燕家一樣。所以,下官並不擔心。涂將軍近日應該會送回相關的文書合同以及記錄等,尚書大人可再等等。」
「嗯,解決了便好。」
陸晟楓將燕家馬場賣了兩匹馬給自己的事一併告知了左尚書。左尚書跟田老將軍表示對花磚有點興趣,有空可讓他們瞧瞧。
「花磚很溫馴,而且速度不比天麟馬差。過幾日休沐,可來下官家裡瞧瞧。對了,趙嘉可還成天往兵部跑?」
「也不知怎麼回事,知道你那位小侍衛跟你一起去北疆後,起初還來過,後來便沒再來了。」跟著一起商議的還有同在職方司任職的同僚,他這麼回答。
陸晟楓眼神一轉,笑道:「知道了,謝謝。」
這兩人想成事,還早呢!陸晟楓身為過來人兼局外人,看的可清楚了。不過趙嘉肯定是根木頭。而自家的小侍衛……看來也是一樣啊!兩根木頭要怎麼辦?陸晟楓表示,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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