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妳聽見雪鈴響起 - 【實驗講解#2】

「根據實驗報告所顯示，埃洛爾斯的冰原共生蛋白是本體所生，也就是她一出生就有這種蛋白的基因。共生蛋白將她與冰核達成共生狀態，在沒有外界腐化摻入的情況下，冰核與身體能保持可控的平衡。」

伊格納特：「醫生的意思是⋯⋯有了共生蛋白，如果小姐並未接觸腐化，她大約在老年時期才會開始出現不適徵狀？」

「是的。這樣的情況下，年齡是腐化程度的指標，可惜⋯⋯現在回不去了。」

拉札爾攤手：「共生蛋白雖然能一定程度與冰核抗衡，但只要冰核比它生長得更快，它生成不久後就會變質成無用的蛋白蟲嘍。」

「這種蛋白只在被輕度腐化的骨髓發現，如果我們要讓患者生成自然的共生蛋白，那就需要植入冰核，因此醫學部曾經提議骨髓移植。」

骨髓移植需要考慮HLA的匹配程度。所謂HLA即是控制人類白血球抗原的基因——簡單去理解，HLA匹配程度即是新注入的骨髓不被排斥的比分。最理想的情況是6/6，但因為世上能彼此完全匹配的配對很少，5/6也會被納入考慮。

「然而捐贈者只有埃洛爾斯，她的HLA難以與所有人匹配。『阿爾法』短缺，暫且不論排斥反應與費用，植入冰核是被嚴謹禁止的，雖然能解決皮膚瞬間鏡化的問題，但根源問題尚存，我絕對不允許患者背著冰核受苦。而且骨髓移植本來就是個大手術，年老患者的身體承擔不起接納新骨髓的後續復康。」

伊格納特：「沒錯。高風險、治療需時長，而且還因為『阿爾法』不足而需要頻繁從小姐身上提取⋯⋯種種因素都反映著，骨髓移植是最劣選擇。」

醫生點點頭：「我也禁止任何基因工程。」

拉札爾：「幹嘛這樣兇巴巴看著我！」

「你知道我說什麼。作為醫學部主任，我以我的專業知識與醫療權威禁止這個方案。」

伊格納特：「政府一直禁止這種研究，拉札爾先生裝著人類的腦袋，自然明白政府的態度。」

「我們的治療方案不限於藥物。但經過考慮後，或許還是注射劑更為合適。我們可能還要用上零塔與阿特莫爾的研究。」特薇拉說。

可是讓醫生很驚訝的是，在反覆幾百次的化驗後得出的結論與她的認知有些出入——埃洛爾斯曾說冰核是她出生的時候就存在，屬於伴生，可⋯她染色體上卻並沒有生成冰核的自然基因。

克萊門汀忽然進門，帶著她的橘色液體靠近：「當晚統帥大人淨化冰核後，我看見被淨化後的冰核生產出一種特殊的『小生命』。這些『小傢伙』會吃掉後續被冰核吸收的腐化，讓那女孩子保持短暫的腐化免疫狀態。但可惜存活時間很短，隨著我們加入本源力刺激後就『死』了。」

伊格納特：「克萊門汀博士的意思是，我們扼殺了這些有益生物？」

「它們在人類眼前所展示的形態是『救贖神則』與冰核的『孩子』，但其實只是無形的訊息。它們本並不是人類可以理解的東西，只是現在因為出現在人類身上，所以轉化成跟冰原共生蛋白一樣變成的仿生物物質，讓你們能夠理解它。它們本來『壽命』就很短，所以即便被我們『扼殺』了也不需要感到可惜，也不需要覺得錯失良機喔。」

「所以妳的結論是，這些只是『救贖神則』與冰核的結晶，用途是在淨化後短暫持續處理被後續吸收的腐化，以延長埃洛爾斯腐化免疫時長的產物。它們並非生物，只是降維訊息，即便不受任何力量刺激，存在時常也很短？」「嗯哼。只有我的感官系統能捕捉到它們。」

特薇拉似乎找到了答案。統帥的淨化能力太強大，破體現象未能允許這些產物產生功效。進行實驗時她沒注意到這種產物，是因為冰核未有任何損毀的跡象。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它不會物理上損害冰腐化組織？

「那麼，只要我們找出保存它們的方法，再注入患者身上，將他們的皮膚從冰鏡轉化成純冰，再用健康的方法排出體外，不就可以徹底康復了嗎？」

伊格納特聽見後十分高興，北希迪亞有救了，他的神明終於可以安心一點，他也能喘一口氣了。他立即讓人著手跟進，受到啟發的特薇拉迫不及待快步離開實驗室，立即開展工作。

「小白蛇啊，不要為被其他人類浸淫的統帥血液偷偷在角落哭哦。」

克萊門汀閉上眼睛，躺在輪椅上就這樣離開了。伊格納特像是送老奶奶般目送抹茶頭髮的「橘子」遠去。

白蛇早就習慣克萊門汀多年來的取笑，她比自己老兩輩，是統帥身邊的老人。第一次見她時，克萊門汀還是個橘短毛的女生，至少看起來還是個有四肢的人類，眼睛也不是那麼詭異的十字星銀瞳。她能存活那麼久的主要原因是那些「橙汁」，再不濟就變成匣子熬過災難，只能說這位「病毒專家」的改變速度與病毒變異之快並肩。但說到底，白蛇還是很敬重她的。

睡眠是生命最接近死亡的狀態。埃洛爾斯睡了很久，沒有做夢——都說夢創造於淺層睡眠，無夢的睡眠是很可怕的。

她緩緩醒來，藍色的光打在疲憊的臉上，雖鏡子沒有減退，但精神上卻安穩了許多。她扶著額頭，回想剛才腐化發作的片段，她又像五歲時聽見不知何處來的聲音，催促自己殺掉那些人，又呼喊誰來殺掉她，無論哪個畫面她都不想看見，因為死的都不會是她。

忽然似乎有聲音靠近，她趕緊裝睡，濃稠的血液微微擺動。

「⋯埃洛爾斯再這樣子下去的話，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是年輕又陽光的男音，還有皮鞋的聲音。伊格納特帶著丹尼爾到空曠又黑暗的實驗室，房間的焦點都在埃洛爾斯身上。

「嗯，如果大人還不回來，她活不下去。」

丹尼爾心裡很是慌亂，正走到缸邊卻被伊格納特阻止了。

「她的精神正在被治療，裡面足以夷平山峰的能量會傷到你。如果埃洛爾斯醒來後見你血肉模糊，她一定會很傷心啊。」

「可是也不能就這樣看著她睡在冰神之血一輩子吧？」

伊格納特抓住丹尼爾冰冷的手，用法術安撫他的靈魂：「她很快就會醒，放心吧。」

丹尼爾當然可以放心，伊格納特知道埃洛爾斯已經醒了，他是刻意帶丹尼爾來的。

「伊格納特先生⋯不，伊格納特叔叔，請你求求統帥大人回來吧！埃洛爾斯需要他⋯⋯」

丹尼爾揪著心口，伊格納特帶他遠離埃洛爾斯才有所好轉。丹尼爾的情緒很不穩定，除了「副作用」，大概是被腐化影響。

「我已經去問過了。」「真的？」

「是啊，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做到。我看著你、你的父親和曾祖父長大，我遵守與他們的諾言，與你的也是。」

埃洛爾斯閉眼聽著，竟沒想到查理柯德一家與伊格納特是世交。

「我能感覺到⋯⋯如果統帥大人不在，她真的會很痛苦。」丹尼爾擦著鼻涕，聲音終於不再抖動。

伊格納特：「我明白。」

「所以叔叔，請你看在父親和其他叔叔們的份上⋯⋯」

伊格納特將手放在少年頭上，繼續動用狼的力量安撫他的靈魂：

「你是個好孩子，這也是為什麼我很喜歡你。即便你不來求我，我也會這樣做的，畢竟看見小姐如此痛苦，我也十分不忍。她本不需受這些苦楚。」

丹尼爾點點頭。

「我知道你很擔心她，所以偷偷帶你來瞧瞧她。想在這裡等她醒來嗎？」

少年的高興全然展露臉上。

「可以嗎？」他立即看向房間的腐化水平，一直處於低水平的30%，高興得點點頭。

「你也是她的醫生，自然無不可。我會讓娜塔莎來照顧著你們，有什麼需要儘管到頂層找我。」

「嗯！」

他送走伊格納特，拉著椅子坐在水缸旁等了很久。他出於好奇把臉湊上去看，埃洛爾斯光著胳膊睡在統帥的血中，散落的頭髮如銀絲漂浮，雪白的臉映襯藍光，更顯得微微發紫的嘴唇紅潤。血安撫著丹尼爾，他心身逐漸放鬆，雖然他還是感覺到冰核很痛苦，但至少比先前好了點。

埃洛爾斯努力繼續裝睡⋯⋯雖然聽見了不得了的內容完全無法繼續睡下去。

「嘿，埃洛爾斯，我來了。」少年像是在洩漏機密般在她耳邊輕語。

少年悄悄將一個雪鈴掛在缸的邊緣。

「這個，送給妳。這是伊格納特先生給我的，聽說這東西能代替我守護在妳身邊，我希望成為全北希迪亞第一個將雪鈴送給妳的人。」

「好、好啦⋯⋯我不知道對妳而言，我們之間還算不算得上是朋友，雖說我比妳小兩歲，可是我們都是大人了，我也不好像個孩子一樣向妳索求一個肯定的答案。」

笨蛋，我們已經超越一般朋友了。埃洛爾斯如是想。

「統帥大人很快就會回來⋯⋯我知道，比起需要我，妳更需要他。所以堅持住，妳很快就會好了⋯⋯」

少年坐在地上，頭靠在缸邊看著天上的機械。

「埃洛爾斯⋯⋯我知道妳很想回報我的付出，叔叔說妳是為了補償我才那麼多個月來堅持在我床邊照顧。可是⋯⋯我更希望妳照顧我是因為在乎我，而不是報答我。我說過了，我做這一切都是自願的，就算當日我所保護的人不是妳，我也會這樣做。」

他嘆息。

「不過對象是妳的話，我會想做得更多罷了⋯⋯」

他的心逐漸跳得更快。躺在她身邊時，少年的鏡子組織散播得更廣泛，冰神之血安撫他的靈魂，以致他感受不到腐化侵蝕。

「當日從伊格納特叔叔手上接過研究妳的工作，我與團隊日以繼夜地開展對妳的研究，從妳的血與基因中了解妳。每次閱讀報告，都有一種『原來她的身體是這樣構成』的想法，即便當時我們尚未正式認識，卻已經感覺認識了妳很久。逐漸地⋯⋯我變得更想了解妳的靈魂，想從外之內認識妳，認識埃洛爾斯。」

「起初只是覺得妳是個靦腆的人，聽師姐說妳還有點固執。那天我們第一次見面，妳一看見我就哭了，當時我可嚇壞了！想著我是不是長得太嚇人了，即便刻意收拾了儀容還是把妳嚇到了⋯⋯後來發現，原來妳內心深處也有一片溫柔的所在，原來我們有共同的理想！我很期待與妳一同改變世界，妳堅韌的刀鋒能肅清邪惡，我則在妳身後治療受傷的人⋯⋯」

埃洛爾斯：丹尼爾⋯⋯

少年沉默半刻後忽然苦惱地撓頭髮，將自己的臉埋在膝蓋裡。

「我沒想過我會醒來，埃洛爾斯⋯⋯甚至沒想過能遇見妳，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那天醒來後妳哭著抱著我，說不希望我再死一次⋯⋯那刻我的心幾乎融化了，即便妳的體溫比一般人低，我卻感覺自己泡在熱水裡一樣⋯⋯從沒有女孩子這樣抱著我。」

想到這裡，丹尼爾的臉居然紅了，埃洛爾斯也是。

「好煩啊⋯⋯我不清楚我的心，埃洛爾斯。」

丹尼爾沒再說話，以為他睡著了的她緩緩睜開眼睛。

等了那麼久的人忽然動起來了，嚇得少年收起雪鈴，一頓慌亂後，銀色的鈴鐺「砰」一聲掉落地上，金屬碰撞聲迴盪整個房間。看見丹尼爾摔倒了，埃洛爾斯急得連忙坐起來，卻差點忘了自己光著，雙手縮回去抱著胸口把身體埋在血裡。

「嘩啊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丹尼爾見埃洛爾斯忽然蹦起，又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摀住眼睛，十分慌亂。

埃洛爾斯滿臉通紅背對著他：「你來了⋯⋯」

「嗯！啊不對！我、我什麼都沒看見，真的！我對妳沒有任何邪惡的想法，對不起！」

「沒關係，我⋯我知道。麻煩你把毛巾給我。」

少年點點頭，確認埃洛爾斯背對著自己後立馬去拿毛巾，他把自己的大衣脫掉扔在地上，快步跑到門外。

門在一聲巨響後關掉。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少年遠去的路。

藍色的血流過大腿和小腿，滴落地上，結冰。見到鏡子裡白裡摻藍的頭髮，她忽然感覺心裡被戳了一個破口。

她緩緩彎腰擦掉身上的狼血，從腳跟到大腿，再到腰身，鏡子裡的倒映跟著屈身，卻沒有跟隨她擦拭身體，詭異地盯著她，展露微笑。

經由特薇拉的提醒，埃洛爾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到來，可是她很苦惱，要怎樣才不會斷絕兩人之間的關係？她擦拭頭髮，鏡子裡的映像盯著她，模仿她的動作，直到她看向鏡子，那詭異的笑容才消失。

埃洛爾斯穿上軍藍，整理好自己的外觀和心情，折疊好少年的大衣出門。

「丹尼爾。」

她走到少年正後方，少年一直盯著門前的藍色植物撓頭，他的耳朵紅得像無花果肉，他現在感覺自己赤裸裸地站在埃洛爾斯面前，一點遮掩都沒有了。

「埃⋯埃洛爾斯⋯⋯真的很抱歉⋯⋯」少年緩緩轉過身，尷尬得不敢正眼看她。

「沒關係的。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說話？」

兩人走到50層的玻璃走廊，那邊剛好沒什麼人經過，外界黑夜之中下著雪，少年站得遠遠的，心臟頻密泵出血液，滾燙地流過四肢，他不敢看她，一直看著外面。

「我們靠近一點吧。」

「是、是！」

他挪近一點，眼神在她臉上飄忽不定，因為緊張而雙手無處安放。本以為埃洛爾斯會同樣緊張，可是她卻眼神低垂。

「妳又不開心了⋯⋯」

她迴避他的眼神：「沒有。」

「有，妳每次難過都會展露這樣的眼神。」

她閉上眼睛。

「丹尼爾⋯不要這樣。」

「妳是不是全部都聽見了？」

她沒有回應，丹尼爾便明白了。

「對不起，埃洛——」

「不要說對不起，丹尼爾，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是我的問題。」

她抓少年的手，將自己的手搭上去。

「埃洛爾斯，如果妳要跟我生分了，我能理解，雖然我依舊無法裝作不認識妳，可是我答應妳，我會克制自己⋯⋯」

她搖搖頭。

「你知道嗎丹尼爾，其實我也很重視你。就算沒有那些救命之恩，我依舊很珍視你，比一般朋友更珍視。而且⋯⋯我照顧你，也不完全是為了要報答你。」

「⋯⋯」少年定睛注視她溫柔的臉龐，反覆確認她眼中流露的情感，心中激動不已，握緊了她的手。

「真的？」「嗯。」

他灰藍的眼睛泛著亮光，不敢置信。

「因為我很喜歡丹尼爾，不單是救了我的丹尼爾醫生，而是你這個人⋯⋯是摯友的那種喜歡喔。你很在乎每一個人，所以我也會像你一樣，不會因為其他朋友而對你冷淡。」

「⋯是這樣嗎。」「嗯。」

少年的手輕輕往上挪，改為握住她的手腕，對這個答案有點失望。

「關於小名的事，請不要太在意⋯⋯我並不討厭你喊我『埃莉』，只是⋯我還是喜歡你喚我的本名。」

她低頭，擦拭他的手，仿佛那是他的臉。

少年揪著心口，嘗試理解那股躍動，搖了搖頭：

「埃洛爾斯，我始終無法理解我的心。」

「妳給我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尤其是我重新醒來後⋯⋯妳總有一股吸引我的引力。」

「⋯⋯」

「這股感情不同於我對其他病人的關心，也不是我對爸爸媽媽的感情，同時也不像我對師姐和特蕾西的感情⋯⋯可以請妳告訴我，我這樣是愛情的『喜歡』嗎？我是喜歡妳嗎？」

「朋友之間，也能互相喜歡啊。」

他捏著心口：「是這樣啊⋯⋯」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跟你提起。」

「是什麼？」少年追問。

她緩緩升起目光，與少年對視：

「抱歉，我與統帥大人互相確認過心意了。」

「⋯⋯」

丹尼爾竟然沒有崩潰，反而莫名地鬆了一口氣，仿佛埃洛爾斯這句話只是確立了他的猜測而已。

「可即便如此，你對我的重要程度絕不比他低⋯⋯你對我來說很特別，我無法簡單地定義。」

「嗯。」少年點點頭，抓了抓後腦勺「畢竟妳更需要統帥大人⋯⋯嗯，妳的決定是對的，他是比我更好的選擇。」

「不，不是這樣的丹尼爾，這種事根本就沒有什麼『更好』的說法。很抱歉，我應該更早告訴你的。」

少年抿著嘴唇，眼中難掩難過，她很心疼，沒有做什麼去安慰他。

「所以，我們還是好朋友，是嗎？」丹尼爾強行擠出一點笑容。

「當然，我們是互相守護的摯友啊。」

「那麼⋯⋯這是我送妳的禮物，請妳收下吧。」

他將鈴交給埃洛爾斯，這個鈴鐺，跟自己刀上的一模一樣。埃洛爾斯看見後瞬間不好了，丹尼爾的臉跟哥哥重疊，這一幕，讓她記起哥哥出遠門前最後將鈴交給她，她抑制心中的不安與悲傷，慌亂地推開鈴鐺，丹尼爾卻又推了回去。

「埃洛爾斯，我是以朋友之名贈妳雪鈴的啊。」

「冒昧問一句，這是從哪裡來的？」「喔⋯⋯是伊格納特先生送我的，我的叔叔、還有我的堂哥也曾有喔。雖然不是同一個，但也算是家傳之寶了。」

「家傳之寶⋯⋯」

雪鈴是查理柯德家的家傳之寶⋯⋯伊格納特送的東西肯定不是次貨。

「抱歉，那我絕對不能收下了。」

「為什麼？」「這太貴重了，不論是造工上還是意義上。」

丹尼爾將其推向埃洛爾斯：「不會的，我很希望能送給妳，我希望它能代替我陪伴著妳。埃洛爾斯，我希望成為北希迪亞第一個送雪鈴給妳的朋友。」

「⋯⋯」

「謝謝你的禮物，可是⋯⋯」

「妳不需要我的守護⋯⋯」「阿狼他⋯⋯」

他點點頭。

「『救贖』之神嘛，好，我明白啦。」

她地下頭，瀏海遮蓋了眼神，每拒絕一句，她的心就蹙痛一下。丹尼爾明白，「埃斯基爾」終究屬於冰神，先來後到，天命已定，他接受這樣的結果，能成為埃洛爾斯的摯友，他也很高興。

「謝謝妳告訴我這些，我很高興。」

「辜負了你一直以來的付出，很抱歉。」

他搖搖頭，展露燦爛奪目的笑容。

「不啊，妳是我的患者，做這些都是應該的，沒有私心。」

只要知道埃洛爾斯重視他就好了，他如此想，緊接用力擁抱埃洛爾斯。他對埃洛爾斯的好⋯⋯可能是出於醫生對患者的可憐，或者是志同道合難求的珍惜，又或者是對她的傾慕。但無論如何，他與埃洛爾斯是無法被簡單定義的關係。

「謝謝妳。」

她苦笑，像那夜凌晨一樣拍了拍少年的頭。

「這句應該由我來說。」

「哈哈哈哈⋯⋯請繼續喚我『丹』吧，或者『丹尼』也不錯。」

「嗯，我明白了，丹。」

兩人鬆開手，窗外的雪變慢了。

「千年不再的花語是『幸福歸來』，雖然無法親手送妳雪鈴是我的遺憾，但⋯我從心底裡祝妳幸福。」

「丹⋯⋯」

「埃洛爾斯，妳的幸福已經到來，大膽地奔向他吧。」

少年笑得如陽光燦爛。

「但只要妳轉身，妳會看見，我一直在妳身後守護妳⋯⋯當然，還有其他患者。」

「⋯⋯」

埃洛爾斯再也抑制不了眼中的淚水，她抽泣，狼狽地擦拭淚水，丹尼爾將她的頭按在肩上，最後一次感受她與自己接觸的時光。

「不要這樣啊，妳搞得我也想哭了。」

「真的很對不起⋯⋯」

「比起妳為了呵護我的感情而強行回應我，我更想妳擁抱妳的幸福。」

她越哭越淒涼了，明明比較年長的是她，丹尼爾卻像個哥哥一樣反過來安慰她。

一直尋找兩人的娜塔莎從遠處走來。

「埃洛爾斯！丹尼爾醫生！原來你們在這裡！」

他向奔來的娜塔莎揮手，卻沒想到後面還跟了個穿灰色外套的藍髮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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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講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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