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二千：離律拾夜 - 2.6.把話都說清楚

傍晚時份，趙正充離開珍饈盛宴，到城市邊沿區跟余若慈等三人會合。

「抱歉，讓你們久候了。」甫一見面，趙正充便向三人致歉。

容千琦說：「沒關係，我們剛到而已。」

「我們剛才到了市郊觀賞了不少靈獸，挺有趣呢。」百里衛拍拍身上塵土說。

趙正充看見他身上有點傷痕，緊張地問：「百里兄，你們遇到了甚麼靈獸？」

「沒甚麼，就一兩頭小豬而已。」他輕描淡寫地道。

「我說了多少遍？那些不是豬，牠們叫當康。」容千琦兩手支著腰說：「都提醒過你不要招惹牠們，你偏要走過去，弄得一身髒兮兮的。」

「一場來到玄道靈國，當然要跟這裡的小動物打交道啦。」百里衛笑嘻嘻地說：「沒想到牠們力氣挺大，還會一起行動。幸好沒有被牠們撞倒。」

「以你的身手當然不會受傷，但你不顧自己也要顧及若慈啊。還有，」容千琦指著他的鼻子說：「要不是我及時制止，那幾隻當康可被你打傷了。」

趙正充對兩人的身手絕無懷疑，反倒是替余若慈憂心起來，「若慈，妳沒有受傷吧。」

「我沒事。」余若慈冷淡地回答。

「妳……怎麼了？」

「沒甚麼。」她別過臉，沒有與他有眼神接觸。

「這……」

趙正充求助的眼神望向百里衛和容千琦，他們一個攤了攤手，一個避開他的視線。

「發生甚麼事了？」

余若慈瞪著他，良久才說：「你們剛才聊了很多是吧？」

「不好意思，因為商量了一些事，所以談得久了……」

「我說啊，」她皺起眉頭，趨近他道：「你跟你舅父和姨姨聊得好不好？」

趙正充一愣，「妳知道了……」

他望向另外兩人，容千琦把臉轉開，指著百里衛道：「是他說的。」

百里衛聳了聳肩，「反正她遲早會知，而且她開口問了，我總不能騙她啊。」

余若慈嘟著小嘴說：「你為甚麼一直隱瞞，不肯告訴我你是閣主的外孫？」

趙正充一臉尷尬，「我……擔心妳會因為我的身份，覺得……和我有距離，不想跟我說話……」

「說直白一點，你是以為我會怕高攀你而避開你，對不對？」

「這……確是有一點點。」

「唉。」余若慈翻了翻白眼，「我們這些所謂的銘族人，並沒有玄族那麼深的階級觀念。就算是我們政府的所謂官員，他們一樣會跟平民在普通餐廳吃飯、買東西一樣要排隊，甚至會一起到球場與街友比賽打球。」

「甚麼？」容千琦十分驚訝。

趙正充也感到難以想像，「銘族的閣員跟平民可以有那麼直接的接觸，甚至會有同樣的待遇？」

「對啊，」百里衛說：「大部份銘族的國家都是那樣，公職人員都是社會一份子，在公務以外的日常生活都沒有特權。好像餘族一些國家那種官民差別，早在數百年前已經被社會淘汰了。」

「原來是這樣。」趙正充感觸地道：「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了。」

「當然。」余若慈說著伸手輕捏他的臉頻，「你要是以為我會因為你有特殊身份而不跟你做朋友，那就是太小看我了。」

容千琦見狀大驚，叫道：「若慈，妳不要……」

「嗯？」

余若慈剛開口想問有甚麼問題之際，只見附近忽然跳出一個衛士裝扮的人不知從何處撲上前來。

百里衛及時把她拉開，並擋下衛士的揮出的拳頭。

「住手！」趙正充向那衛士道：「他們是我的朋友，不要亂來。」

「抱、抱歉，少主。」那名衛士立即縮手，急忙交疊手掌在胸前，彎身退下，閃到一旁躲了起來。

「那、那個人是誰？」

余若慈嚇了一大跳，百里衛也吃了一驚。

容千琦低聲道：「那應該是專程保護閣主外孫的貼身侍衛吧？」

「嚇到大家，不好意思。」趙正充苦笑道：「我不想把身份說明，其實也擔心這一點。」

百里衛仔細觀察四周，「那麼，剛才我們在珍饈盛宴食膳的兩個時辰裡，他們都一直潛伏在附近嗎？」

「恐怕是了。」

「那真是辛苦他們了。」百里衛呼了一口氣，「我也能理解，畢竟是閣主的直系親屬，再加上昨天發生的事，你幾乎出了意外，幸好那位副衛士長及時相救，這段時間內加強保安也很合理。」

「這段時間？」余若慈問。

百里衛說：「就是在查明血粹晶事件真相之前吧。」

「你也知道血粹晶？」趙正充訝異地道。

「是的。其實是銘族得到情報，有血粹晶從非法渠道流入玄道靈國，擔心在玄乩法戰期間發生意外，所以與閣庭達成協議，派我前來參加比賽，從中調查並提供協助。可惜還是來不及制止事件發生。」

余若慈望著他，「沒想到百里也一直隱瞞……」

「我不是刻意隱瞞，只是你們沒有問，我怎會無端端說出來？」他用姆指指向身旁的容千琦，「她在比賽結束時就問過我，所以就告訴她了。」

「我也是一樣，有人問我我就會講，但是無人來問我。」容千琦裝作無辜地笑道，「況且這事自有相關部門調查，我們說出來也不過會徒添他人擔心而已。」

余若慈細想一下，確實是這樣，心中的不滿立時消了大半。

至於趙正充，他剛從舅姨口中聽到血粹晶，再聽到百里衛所說的資訊，心裡不禁反復思考著。

「回到剛才的話題。」百里衛說：「這段時期加強防範的原因，還有是因為半個月後將在閣庭舉行一場泛靈峰會。要是不法之徒在那時候或之前，企圖對閣主親屬圖謀不軌，有可能會變成國族事件。」

趙正充聽到這裡，忽然想到：「百里兄，你來到玄道靈國，除了調查血粹晶之外，不會也是衝著我而來吧？」

「你想多了。」百里衛擺了擺手，「我的職責針對血粹晶，跟你純粹是萍水相逢投緣相會，況且是你主動邀約，我也沒有甚麼攀附或利用的意圖，既然有機會就交個朋友而已。不過我確實沒有把情況提早相告，也算是隱瞞，希望你能見諒。」

「百里兄言重了，既然大家都能把話說個清楚，一切澄清就好。我們確實是有緣相會，能夠交上朋友，就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吧。」

四個人相視一笑，總算把心裡的芥蒂都一掃而空。

接下來他們一同暢遊城內市雜。走了好一會，百里衛把趙正充拉後一點，搭著他肩膀小聲說：「正充，不如你陪余姑娘買點特色食品，然後到河堤一起野餐吧。」

「為甚麼？你不一起去嗎？」

「我聽千琦說，那裡相當空曠，背後是一片青草地，面前是恬靜河流，你的貼身護衛們只能在遠處守候，聽不到你們說俏俏話。」

趙正充一臉懵懂，「那我們四個一起去吧，有甚麼問題？」

「嘿，」百里衛咬呀道：「我要跟千琦去喝酒呀。」

趙正充想了一想，「哦！原來你——」

百里衛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前面兩個女生聽見趙正充的聲音，回頭問：「怎麼了？」

「沒甚麼，我……我說我對一些玄族特產很有興趣，他覺得很驚訝而已。對吧？」

「對對對，沒想到百里兄對……對玄族的特色酒瓶這麼欣賞。」

「真的嗎？」容千琦頗為雀躍，「玄族的酒瓶的確很有特色。我知道附近有幾家酒館，那裡用來盛酒的器皿都有百年歷史，可以令酒香變得更醇。」

余若慈說：「噢，可惜我不會喝酒……」

容千琦有點失望，「那就太可惜了。我真的很想去看看，不過余姑娘如果覺得悶……」

百里衛再用手肘輕碰趙正充，他立即說：「那不如讓我帶若慈去逛逛首飾市集吧？那裡還有一些壁畫，說不定有一些適合妳拍攝記錄呢。」

余若慈一聽，立即興奮起來，「好啊好啊，你帶我去看看吧。」

她說著便拉著趙正充的手，兩人一同走到前面的大街，然後轉向另一條大道。兩名輕裝衛士忙不迭從百里衛和容千琦身邊擦過，緊跟其後。

百里衛和容千琦相視而笑，並肩走向大街的另一個方向。

「其實我不怎麼喝酒。」容千琦說。

「真巧，其實我也不怎麼喝，只是知道覺得那些酒瓶挺特別而已。」百里衛看著她色彩斑斕的彩髮，語帶雙關地道：「我對於美麗的東西都很感興趣。」

「怪不得你會用那些彩傘做武器了。」容千琦白了他一眼，「你為甚麼故意找藉口開溜？」

「很明顯是要為他們製造機會啊，妳不也是看穿這點，才配合我說話嗎？」

「你是為趙公子製造機會，還是為了你自己？」容千琦向他企圖搭在自己肩膀的手用力彈了一下。

「哎！」百里衛慌忙縮手，「我只是在想，難得他對外面的世界感興趣，不像他外公那一輩保守封閉，要是將來有機會繼承大位，或者會為他的玄人帶來新的氣象。」

「看來你對玄道靈閣的政局不太了解。」她搖了搖頭，「程牧牲有幾個子女，就算傳位也不會輪到趙正充。況且他還有不少政敵，除了以他為首、堅持使用傳統玄法作為生產力的玄力派外，還有提倡運用其他道力作能源的道力派，還有致力與其他種族合作發展的靈力派。說不定數年之後，其他派系的勢力會抬頭，到時玄道靈國或者會改名叫道玄靈國、又或者靈道玄國。」

「這點我也知道多少。」百里衛雙手插進衣袋，表情認真起來，「坦白說，雖然這次因為血粹晶引起的事件仍在調查中，但無論事實如何，我猜程牧牲都會借題發揮，把責任推到政敵身上。」

「下月初舉行的泛靈峰會，可能會是一個爆發點吧？」容千琦帶他來到一家酒館門前，兩人推門進去，一陣酒香撲鼻而來，店上的架子上擺放各式各樣精美酒器，百里衛對此十分欣賞。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當。下月的事下月再算吧，現在讓我們好好喝上兩杯。」百里衛借勢再搭向容千琦香肩，「不知道妳那漂亮的道靈會不會喝酒？」

容千琦嘴角上揚，她彩色的頭髮往肩膀延伸，竟化成一隻玉手，跟召主之前一樣，用指頭更大力地彈了他手背一下，痛得他連忙鬆開。

「我的道靈是有意識的，她是我的搭擋，脾氣也比我好。你就當她是我的閨密，隨時隨地都監視著你，要是你想打甚麼壞主意，當手被她就地正法。」

那彩色的手做了一個「你別亂來」的動作，百里衛無奈地呼了一口氣。

「呵，希望趙公子那邊的運氣會比我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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