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源二千：離律拾夜 - 7.10.玄城血戰

入夜之後。

玄城之內，熊大權對衛士編隊進行配置，在玄城的正門及側門均佈置人手防範，又派人在城外要點監視，一有可疑人物經過就定必能發現。

在城外埋伏的貴右團，因為有郭司參與，他熟知閣庭內情，所以也猜到他們會有此一著。

紅狼從遠處一個山頭觀察，抱著雙臂說：「郭司，弱水鏡池能用嗎？」

「很可惜，剛才派人試過，全部鏡池都給封死了。」

「哈，他們挺小心的呢。」紅狼對此並不感到太失望，「看來他們預判了你的預判呢。」

「畢竟我們事先張揚會襲擊玄城，他們有所準備也很正常。」郭司揚一揚黃色袍袖說：「還以為趙正充是個天真的小子，聽見我們會正面襲擊，就會鬆懈後防，看來他要不是自己有點頭腦，就是會聽取童樂和他們的意見。」

「你還有甚麼好計？」

「雖然衛士人手比之前少了很多，但要是靠我們這點一數，要硬闖還是不太容易。」

「我反而期待正面硬碰，親手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紅狼拍拍臂上的黑色金屬爪，「不過要是能見到他們錯愕的表情也不錯。」

「如果紅狼大人不介意的話，我有個提議。」

「怎樣？今晚提早突襲嗎？」紅狼興奮地笑道。

「這個當然。我相信他們也會預計隨時遭到突擊，否則也不會在晚上就開始佈防。」郭司摸著下巴的鬍鬚說：「不過我悉識峰頂那幾個高層的性格，他們跟程牧牲不一樣，會有那老傢伙沒有的弱點。」

「甚麼弱點？」紅狼饒有趣味地看著他。

「程牧牲沒有的人性、不相信任何人，也不會顧別人死活。但他們不同，他們是正常人，所以有正常人的弱點。」

* * *

玄城外面，忽然出現一群人影，緩緩步向正門。

「報告總衛，玄城正門五里外，出現大批人潮，目測超過三萬人，或者更多。」

「怎會突然有這麼多人同時出現？」熊大權說：「貴右團果然來突襲了嗎？」

回報的衛士面帶疑色，「卑職不肯定。」

榮照天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會不肯定？」

「因為他們的行為……比較像是吃了玖采華的離律。」

兩人互望一眼，趕往前望視察。

他們在城樓頂用偵察用的乩器觀看，那些人全部木無表情，搖頭擺腦，肩臂下垂，步姿像喝醉的猿猴，喪屍一樣向前步行。

「怎會有這麼多離律一起行動？」熊大權不解地道：「不論是否吃了玖采華，他們都只會單獨行動，沒理由會一大群朝著同一方向走。」

「難道是出現變種？」鍾劍魂說：「也許過了幾天，他們的情況出現了變化也說不準。」

「不會吧？」熊大權只是武夫，對這種事毫頭緒。然而眼前確實有一大群疑似離律迫近，不管事實為何，也得阻止他們接近。「派遣二百前鋒，用道力槍向他們發射麻痺離律用的子彈，先進行攔截，暫時不要殺人，看看情況如何。」

「領命！」

二百人的小隊出迎離律大軍，向來人射擊，中彈者都像平常一樣倒地抽搐，後面的人跨過他們，繼續前行，來勢並無減退。

「總衛，看來不怎麼湊效。」榮照天說：「人數實在太多，而且倒地的人很可能會被踩踏造成傷亡。」

「他們又沒有組織，對個別射擊實在無法阻嚇。」鍾劍魂問：「是否應該將他們射殺？」

「萬萬不可，」熊大權阻止說：「要是刺激發狂，變成好像離律事件頭一兩天的情況，就算我們多十倍兵力也不能完勝，況且我們還要保留實力，應付明天貴右團的進攻。」

鍾劍魂說：「現在這群離律，會不會就是貴右團的詭計？」

「很有可能。尤其是郭司在紅狼身邊，很可能正是由他獻計。」榮照天說：「那傢伙其實很聰明……或者說是狡猾吧，只是閣主一直壓住他，對於利民政策從來不聽，卻專挑那些極端的方法去實行。我看郭司這些年是被閣主黑化了。」

「現在該怎麼辦？」熊大權抓破頭皮，「殺又不行，不殺又不行，老子最怕這種綁手綁腳的局面。」

衛士又有來報，「總衛，現在離律大軍已經來到城外兩里，再不阻止，他們就要來到城門了。」

榮照天回頭望著整片玄城，「沒辦法了，我們的職責是保護玄城，要是無法攔住他們，他們也聽不懂勸告，真的只能殺了。」

熊大權歎了一口氣，「要砍殺神智不清的人，感覺我們自己都變成離律了。」

「情非得已，實在無可選擇。總衛，請下令出城，阻止敵人來犯。」

熊大權無奈點頭，派出一千騎出戰。但與其說是出戰，更像是出屠。帶頭的榮照天也是萬般不願，可是為了阻止不明人士入侵，只好昧著良心衝殺。

榮照天領著一千騎兵，全都騎著衛士專屬的灰駁，衝向一眾離律，準備無情屠殺。

然而有幾個離律忽然身子站直，眼神一轉，臉上露出獰猛笑容，忽然在人群中有人大嘁了一聲「殺」，後排的離律像是全部清醒過來，個個從身後抄出武器，加速衝向迎來的衛士。

一時之間，所有衛士都為之一震，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卦嚇得措手不及。

對方手中的刀劍槍斧全是黑色的，榮照天一看便知不妙。

「他們全是真離律，手時血粹武器，不用留情，全部殺掉！」

雖然他即時發出警告，但這一變實在來得太過突然，不少衛士驚魂未定，被一擁而上撲殺，騎著的灰駁也受傷不少。

在後方的熊大權見到情況，後悔沒有在離方仍在遠方時佈陣，如今血粹離律大軍壓境，來不及整合陣勢，只好匆匆迎戰。

「第四、五、八小隊在前方攔截，第二、三隊在左，六、七隊在右，左右兩邊包抄，其他隊伍固守城門最後一道防線，別讓他們繞到我軍後方，否則玄城不保！」

一名衛士來報說：「總衛，我們發現在敵陣後方，再有一隊人馬補充，目測約有一兩萬，而且看來正陸續增加！」

熊大權大驚，「甚麼？這豈不是跟城門守軍差不多？」

另一名衛士又來報說：「報告，玄城東、西兩邊側門亦出現敵軍，人數各一兩萬，人數已跟兩邊守城衛士接近！」

「這到底是麼麼情況……」熊大權滿頭是汗，「哪來這麼多人要襲擊玄城？」

「大概因為真的有那麼多人痛恨吧。」

一把聲音從身後響起，來人竟是童樂和。

「童副閣主？」熊大權驚訝地道：「現在前線情況有點緊張，還請你守在閣峰樓吧。」

「情況不樂觀，是吧？」

熊大權閉口不言，但臉上表情已經清楚回答。

「其實我來是有一事相求。」童樂和退開一步，身後站著余若慈，還有百里衛和容千琦，「我知道現在兵凶戰危，但想請總衛抽調人手，與他們兩位一起護送余姑娘前往韻馳樓。」

「這種關頭要去韻馳樓？」熊大權提高聲線，「剛剛衛士才回報，玄城西邊出現敵軍，她們怎樣穿過去？」

百里衛說：「我和容姑娘會隨行，乘坐道力車強行突破前線，不過最好能向總衛借調人手，確保安全。」

「現在離律比玄城衛士還要多，我哪來人手可借？你們現在跑去韻馳樓幹甚麼？」

容千琦說：「我們就是要去平息這次的事件。」

熊大權一臉愕然。

童樂和說：「現在沒有時間詳細解釋，但請相信我，只有這樣做，才能平息離律之亂。」

熊大權細想一會，向衛士說：「馬上給我把鍾劍魂找來。」接著向他們說：「我已沒有多餘人馬可以護送你們，既然你們是坐道力車過去，就讓鍾劍魂跟你們同行吧，這種情況下他一個可以抵一小隊人。詳細要怎麼做你們之後再談，恕我沒有時間再管了。」

「謝謝總衛。」百里衛和容千琦都向他行禮示謝。

「童副閣，說實話……」熊大權低聲道：「我建議你跟峰頂的閣員們最好先準備一下，因為戰況真的很不樂觀。」

「我明白，謝謝總衛關心。我會留守在閣峰樓，畢竟令到這麼多人成為想推翻閣庭的離律，我們也有責任，我們好應該面對自己的罪孽。」

眾人為之啞然。

鍾劍魂來到向熊大權報告後，即使派與護送余若慈，驅車往玄城西側，準備前往韻馳樓。

那是童樂和私人擁有的道力車，特地借給他們使用。由於只是民用，車身除了基本的木結構外，並無任何特殊防御，唯一好處是速度夠快和操控穩定。

「喂，這到底怎麼回事？」鍾劍魂一上車便問道：「前方正在打大仗，你們這個時候去韻馳樓幹嘛？」

他跟熊大權有同一疑問。

「那些事在衝過敵人前線再說。」容千琦說：「我要專心駕駛，揉物精靈也會幫忙，但主力是你們兩個。你們要好好保護我和若慈，自己看著辦吧。」

「妳這女人……」

鍾劍魂還未說完，容千琦按下屏幕上的控制，握緊實體方向盤，車子加速向前，衝出玄城側門。

「嘩，妳開車挺辣的……」

「前面有一大堆拿著血粹武器的離律，」百里衛說：「我會喚出傘陣把不讓路的傢伙撞開，要是沿路有人向車子進攻，甚至跳到車上，你能到車外將他們打飛嗎？」

「到車外可不行，在車裡倒可以。」鍾劍魂說：「你們沒見過我在玄乩法戰的比賽嗎？」

「那就好，你照著那時候的氣勢給我們護駕吧。拜託你了，劍魂。」

「別隨便叫我的名字，我們還沒熟絡到這個地步……」

「來了！」

容千琦扭動方向盤，朝著路上離律群的縫隙中切入，百里衛緊貼在車外的旋動紙傘，將好幾個舉起血粹斧頭的離律撞飛。

中途有兩佪分別身型高瘦和胖矮的人抓住車子，分別拿著鐵鏟和大錘，向車門和車頂猛砸，坐在裡面的鍾劍魂一動不動，彷彿老僧入定，同時間車外忽然出現四個跟他一樣的綠色幻影，猶如鬼魅一樣抓住兩人，不單擋下他們的鏟錘，更將他們踢了下車。

接著沿路再有人企圖撲上車身，或是以弓箭、飛矛甚至飛向車子攻擊，都被兩人一一抵擋。

車身急速擺動，坐在中央的余若慈抓緊坐椅扶手，全程一言不發，表情異常冷靜，眼神堅定，一直緊盯著車窗外那幢金色大樓。

一番纏鬥和衝撞後，總算闖過離律的戰線，一行四人直向韻馳樓進發。

* * *

此時攻向玄城正門的離律大軍後方，紅狼與郭司站在一座小山峰，遙望前線兩軍開始短兵相接，郭司搖頭道：「結果還是要硬接一仗。」

「沒關係，就算全軍覆沒，明天開始再組一隊就好，老子也不是第一次白手興家，況且這種臨時離律大軍要多少有多少。」

郭司歎道：「說的也是。在程牧牲治下，痛恨閣庭的人到處都是。」

「老子也想去玩玩。」紅狼磨拳擦掌說：「郭司，你給我好好看家，待我發出訊號之後就帶人過來撿現成吧。」

「領命。」

紅狼皺眉道：「領甚麼命？這裡不是閣庭，別用那種官話答我。」

郭司一怔，笑道：「好的，我知道了。」

紅狼說著便走向山下，召來一頭靈獸，奔向前線參戰。

這時一名手下向郭司回報：「玄城西側有一架道力車從城外衝出來，衝破我們的戰線，直逃向韻馳樓。需要追趕嗎？」

郭司想了一會，「暫時不用，等紅狼大人戰勝再說。」

離律大軍已觸碰玄城牆垣，榮照天仍在苦戰，一直鎮守的熊大權亦要親自來到兩軍交鋒的前線作戰。

熊大權作為衛士統領，武力可謂輾壓敵人，即使離律都手持血粹武器，而他只是以兩拳雙腿應戰，但卻無一人能欺近他半步，他甚至能以僅戴上布甲手套的拳頭將血粹武器擊毀，威力驚人。

興此同時，衛士們同樣面對一個殺勢凶猛的強敵。

一雙金屬狼爪將多名衛士擊殺，直取熊大權面前，熊大權暗吃一驚，不敢輕易硬接，側身閃避，以拳擊向鐵爪中段，卻未能像一般離律的武器般打斷。他心知此人必是強敵，立時與對方保持距離。

「你就是熊大權？總衛士長的熊拳果然名不虛傳。」

「你就是紅狼？」熊大權見對方的利爪和一頭紅髮，立時知道來人是誰。「兩年前大破貴右團被你逃掉，今日你休想有命離開！」

「呵呵，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紅狼戴起那頂狼帽，「你我不用講甚麼廢話，誰贏了就在對方墳頭撒尿時再說吧。哈哈！」

熊大權自知這場是死戰，不再多言，雙拳迎戰兩爪，兩人打得殺聲震天，附近的衛士和離律們都放慢手腳，著兩人拳爪交加，每招都是以性命相搏。

紅狼的鐵爪雖然鋒利，卻未能刺穿熊大權的拳頭；熊大權的拳勁剛猛，但終究無法打斷狼爪。

紅狼忽然一躍而起，狼爪化成重劍的氣勢，往下重重墜擊。熊大權打算乘對方墜下的勢頭，借力打力，與對方硬碰硬。

熊大權站穩馬步，暴喝一聲，拳頭狠狠砸在爪上，紅狼的鐵爪竟被轟歪，論拳勁，始終是熊大權更勝一籌。然而紅狼卻並沒有退讓，甚至沒有挫敗的表情。

「你這頭大熊，就只得一對熊拳嗎？」

熊大權未知對方話中意思，只見紅狼下墜之勢未止，忽然屈曲身體，兩腳踢向熊大權腹腔。熊大權悶哼一聲，低頭一看，赫然發現對方不單兩手有爪，原來在腳尖亦裝有刀刃。

「狼的四條腿都有爪，你不知道嗎？」紅狼獰笑道：「而且狼最危險的不單是爪，有狼牙呀。」

紅狼頭上的帽子忽然變形，竟化成一個狼頭，長形的狼嘴的兩排尖齒，狠狠咬在熊大權的頸側。

「總衛！」

在遠處戰鬥的榮照天大叫，可惜已經改變不了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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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0.玄城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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