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羅大公補盧曼,是擁有兵權最多的阿修羅。他的歷代先祖都是阿修羅王室倚重的大將,但與天神最關鍵的大戰,不幸地輸在他這代。
很多人猜想,補盧曼該是最恨天神的阿修羅,因為兵敗讓他將領世家的背景祖上無光,戰爭結束後,他立刻殺光手上所有俘虜洩恨,有些幼童還被剝皮煮湯;有人說他應該為戰敗自請負死,或是治個失職之罪(砍頭)才是,但烏沙納斯卻說他必需留下來,訓練新兵將功贖罪,所以他活了下來,為的是將來有一日能再上沙場雪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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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補盧曼並不想做個安份的臣子,自從娶了先王的妹妹後,他一直覬覦王位,若非檀那婆受烏沙納斯的推薦,說不定他會先血洗王族或異議者一番,自行加冕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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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不認為與神族大戰戰敗是他的過錯,他認為他只是遵照愚蠢的王令行事,結果才會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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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過錯卻全指向他,就因為他握有最重的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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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烏沙納斯,一切都是他的陰謀!是他帶風向,讓所有人以為是我的錯,他早就看穿我的野心,是不想讓我稱王罷了!」補盧曼經常一人喝著悶酒,一邊失意地咒罵曾經害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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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雖還握有兵權,但得不到烏沙納斯的支持,得不到其他大臣的首肯,他就只是個帶兵、訓練兵的軍官而已,再說了,那一戰他也實力大損,失去太多兵力,眼下他真的沒有能力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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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檀那婆那個儒夫?烏沙納斯該死的,就是需要一個傀儡,阿修羅遲早會毀在他的手上的!」補盧曼氣得砸碎酒杯,嚇得原本欲進來的下人立刻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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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盧曼注意到那個僕人,帶著醉意叫住他,並說:「你跪什麼?本大爺才不屑你代他們向我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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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小的稟告大人,有人送了信過來。」他邊發著抖,邊將信卷遞上,然後趕緊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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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上個在主人酒後打擾的僕僮,屍骨還塞在附近的某個井底。
補盧曼醉眼瞧了信中內容一眼,他忽然起了精神,按照信中指示,回到自個兒房內,四下無他人之時,把信卷撕成一片片,再慢慢丟進充滿木片的火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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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面政治冷落太久了,補盧曼忽覺好運來了,火中顯現出一名身著黑衣的四臂神-火神阿耆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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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閣下萬安。」阿耆尼是個性溫和的天神,就算面對敵人,他也能從容保持友善的態度,當他先主動釋放善意,補盧曼自然地情緒跟著緩和下來:「萬安。」補盧曼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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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先感謝你願意與我一見,如信中所述,我們天神需要阿修羅軍的幫助。」阿耆尼的身影在火中晃動,補盧曼又補些信卷碎片進去火盆,影像才稍微穩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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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盧曼打量著對方,問他:「既然有求於人,親自拜訪不是基本的禮儀嗎?難道火之神怕我的軍隊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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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是,照理我是該親自拜訪,但為免引起阿修羅界的騷動,只能藉由媒界了。」阿耆尼微微一笑,繼續說著:「前些時候,我們的陛下已經引起不小騷動了,想必你也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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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們已去找那沒用的檀那婆了,那還來找我做什麼?」補盧曼話到這兒就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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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知道檀那婆王能力有限,我才會出現在這兒,他很重要,你也不可或缺啊。」阿耆尼還是一臉和譪,但補盧曼卻不高興起來,他告訴火神:「我自認沒本事在檀那婆底下做事,若你們要找他,就別找我。聽懂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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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耆尼微頷首道:「原來如此,你果真如傳聞一樣,被阿修羅王室孤立了,對此,想必你恨極了金星之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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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在我的地盤跟我提烏沙納斯!上個在這兒提他的人,現在不知道已經變成哪家的擺設了!」補盧曼恨烏沙納斯奪去他成為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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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如何是好呢?缺了你,阿修羅的力量一定不夠,若是這樣我們得到檀那婆王也沒用了……唉,要是……阿修羅王是個強大的武士就好了,至少我們不必這樣背地裡見面呢。」阿耆尼的影像又開始不穩,補盧曼趕緊再補些碎紙進去,阿耆尼同時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看出補盧曼有意再談合作,在碎紙燒光前,這是他們僅剩的談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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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的意思是……連天神也覺得我比較有資格稱王嗎?哈哈,雖然你們是敵人,但也是有眼光的敵人。」補盧曼自豪地大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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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可惜烏沙納斯選了檀那婆,還逼你們效忠他……要效忠能力比自己差的王,果真太憋屈你了。」阿耆尼一步一步,在引對方上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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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若非你們天神使詭計,贏了那場大戰,本大爺也不會落到如此下場!達伊耶(前阿修羅王)也是個蠢蛋,被烏沙納斯利用完了,就被殺;要是我是王,決不會讓大權旁落,更不會讓他族人左右我的決定!」原來補盧曼也忌諱烏沙納斯的出身,說到底,現在阿修羅朝中反對烏沙納斯的人不多了,幾乎都被整肅得差不多,烏沙納斯可是個政治高手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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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掌握補盧曼的個性還有他的想法後,阿耆尼最後只與他說,要他別輕舉妄動,天神有天神的責任得優先達成,他的利益能與天神的責任,若這兩個方向能夠化為同一個目標,那就該攜手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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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互助為彼此的族人創造福祉,這才是最好的結果。」最後一片碎紙屑已在火盆中燃燼,代表與阿耆尼的談話時間結束,但雙方已經清楚彼此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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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天神助補盧曼成為阿修羅王,那上須彌山攪乳海找靈藥一事,自然也會水到渠成。
不知不覺,因陀羅與祭主仙人在阿修羅王宮的時間,已來到第二天夜裏,白天的時候,雙方暫不談「甘露」一事,祭主仙人巧妙地與檀那婆王談論關於「鞏固王權」的事,大方分享他身為天帝國師的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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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到火神阿耆尼的秘密回報後,祭主仙人就想出一個妙計,在有八成的把握下,一對檀那婆王開口,果真引起對方的興趣,檀那婆彷彿忘記對方是敵人,興味甚濃地聽著祭主仙人給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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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陀羅不擅長這些,他在一旁聽著感到有些乏味,隨手就跟下人討酒來喝,因為身分特殊,他也不能隨意在宮內走動,所以就隨便欣賞殿內的人事物,一直喝到晚上,阿修羅口味平淡的酒,讓他有點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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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兩位準備一場簡單的宴會,請二位慢慢欣賞與享受吧。」檀那婆王讓人備上美酒佳宴,又召來幾名舞妓,阿修羅的女人本就生得豔麗,跳起舞來更是嫵媚動人,絲竹樂聲,杯觥交錯,眾人的歡笑直至夜深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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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陀羅在早些時候,隨意拉上一個阿修羅女走了,大約是酒意上來,又被悶了一天,體力無從發洩,他們在宮裡的某個隱密的隔間內,待了幾個時辰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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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後,他沒再看那癱軟在地的女人一眼,收捨好自己後,就自顧走了。醉意退下不少,只是精神上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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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走回自己的房內,卻不想再碰到任何一個阿修羅侍尉,刻意繞了路,打算從窗外爬回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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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身手矯健,但仍有些醉得糊塗,加上這阿修羅宮的外形建得古怪,繞了一圈,他都沒能找到房間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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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想翻一面牆試試時,他突然感到一陣殺意從後襲來,多年在戰場出生入死,他的感覺還是很敏銳,一個側身就閃過刀鋒砍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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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飛快地抽出腰間的刀反擊,在黑夜裡他看不太清楚對方的臉孔,只覺對方的身影比他嬌小,出招俐落,只能說是個行事果決的殺手,但……絕不是他因陀羅的對手,這種程度,更不用讓他用上雷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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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陀羅覺得這個晚上的飯後運動太豐富了點,如果這個殺手是檀那婆派來的,那實在是太看不起他,是否要明天提著這人的首級去給檀那婆下馬威,阿修羅才會知曉他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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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出點力,對方就節節敗退,因陀羅沒打算讓人跑了,把對方手裡的刀劍全都打落在地,然後使了手段又讓對方跌下,最後一劍再刺入,這個睡前運動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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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你不能殺我!」是個女人的聲音,她已經無路可逃,可以感覺到她躺在地上,驚魂未定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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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陀羅的刀偏外刺了些,就落在那人的臉頰旁,他走向前,兩腳踩在那人兩側,他說:「技不如人,還想刺殺我,說個不能殺妳的理由給我聽聽,我考慮一下。」阿修羅是會讓女性上戰場的,所以因陀羅之前也殺過許多阿修羅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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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恢復鎮定之後,就開口回答:「我是檀那婆王的女兒,安爾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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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喔,所以這是檀那婆的意思?」因陀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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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我自己……想說是誰鬼鬼祟祟的,以為是刺客,就拿刀砍過去想嚇阻你。」明顯在說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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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陀羅收起他的刀,但腳卻毫不客氣地踩在女人的手臂上,但那女人卻忍住疼痛沒叫出來,因陀羅稍微用雷杵,召了小閃光照射她,看清了她的模樣,確定不是晚間與他共度的舞妓後,這才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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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告訴她:「妳就算老實承認要殺我,我也不會動手的,畢竟我跟你父王還有合作要談……公主殿下還是別再拿這丟人現眼的技藝出來,小心哪天命都玩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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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離去後,那名自稱是公主的阿修羅女才緩緩起身,瞧了一眼身上的傷,她明白自己真的太不自量力了。這時,她的婢女從遠處慢慢靠近,婢女是在確定因陀羅真的離開後,才去攙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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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這實在是太冒險了。」婢女幫她理了理衣衫,梳理了長捲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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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只是好奇玩玩。」她平淡地回答,她輕輕撫了右手臂,然後左手一使勁,把脫臼的關節推回去,只聽見她嘴裡輕輕嗯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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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身上都是戰鬥慘敗的痕跡,但她的表情是平靜的,像是在深思什麼,婢女又喚了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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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她回神後,只吐了這句。
多虧假冒為公主,才救了自己一命。
註:
補盧曼:天帝因陀羅的髮妻-天后舍質的父親,舍質曾不顧父親與弟兄的反對,也要跟因陀羅成婚。後來,因陀羅還滅了舍質的阿修羅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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