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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來,達剎生主絲毫沒有去阿修羅界搭救薩蒂的跡像,這使他的妻子普拉蘇提感到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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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的姊姊們,當年為逝去的阿舍畢尼辦了隆重的葬禮後,早已各自回到了丈夫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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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神錢德拉自那之後,還是與盧西妮及其他妻子們,相安無事的生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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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拉蘇提夫人的生活失去所有兒女後,變得有些神經兮兮,她經常幻想薩蒂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哀求她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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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下來,她憂思成疾,達剎生主守在她身邊,可是他依然不鬆口,要帶她去阿修羅界看薩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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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薩蒂若真嫁與阿修羅族,為何我不能去探望她?我是她的母親,她是我的女兒。」普拉蘇提夫人說著,看著丈夫一遍又一遍無奈地搖頭後,就垂下了眼,她額前冒出白髮,臉上盡顯老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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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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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剎生主夫婦不知道,薩蒂此刻將達剎生主夫婦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她不斷試著叫喚父母,但他們完全聽不見,無論她如何拚命地想傳達:自己此時此刻就在他們身邊,她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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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太奇怪了,她明明活生生地站在這裡,一直對他們說話,手也好好地放在母親身上,可是父母二人卻置若罔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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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恐怕死了,我沒盡到父親的職責……」達剎生主終於說出心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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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年了,凡胎的壽命上限已到,更何況當初薩蒂可是被粗暴的阿修羅王強行穿越界間,身體恐怕在阿修羅界,甚至抵達阿修羅界前就化為灰燼,否則阿修羅早已抓著「薩蒂」來與我談判。普拉蘇提,妳是達剎生主之妻,別再抱著無謂的希望折磨自己了……。」達剎生主無情道破真相,普拉蘇提夫人臉色越發蒼白,兩眼漸無神,眼神失焦前,她憑著感覺朝著薩蒂的方向看去,才終於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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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憑薩蒂如何叫喊,向雙親大喊解釋自己就在他們身邊也沒用,當她看到母親朝她方向看來時,以為有了轉機,接著母親只雙眼一閉,垂倒在床上。薩蒂猛然一盪,全身的意識退離開了父母、離開了她熟悉的凡胎界,當一陣嘔吐感自胃底泛起,她緊緊咬住嘴唇,她感到劇烈地搖晃,手忙腳亂地擋住嘴巴,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控制不住嘔吐的動作……她彷彿被某種不可見的力量攫取,隨著她的視野開始模糊,一片陰影迅速籠罩了她的眼前。她似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整個人如同被拋進了一片黑暗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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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吐了!吐了啊!」她聽見了南迪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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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薩蒂看到了南迪、食乳身仙人、遠、塵及夜陀……還有,摩訶大天,祂閉眼盤腿靜坐在不遠處。她試圖坐起身,感受到身體的虛弱和疲憊,腦中太過混沌,她想擺脫昏迷的束縛,看清楚那個人的形象,還是又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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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彌漫著潮濕和岩石的清新氣息,她坐躺在平坦又冰涼的石頭上,她被帶回凱拉什的山洞內,南迪跟食乳身一直為她的甦醒雀躍,她還聞到了……方才自己吐出的酸臭味,夜陀奉食乳身仙人之命,將那髒物拿到外邊放火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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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黛薇,我拿些水來了,妳就飲下些吧。」南迪遞給她一葉杯,杯中是淡黃色的水,好像被加了些薑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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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乖乖飲盡後,頭腦更清醒些,她終於確定那一動也不動的摩訶大天不是幻覺,是真的坐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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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迪……大天在那裡呢。」薩蒂想提醒南迪與食乳身仙人,他們一向是期待主神待在凱拉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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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乳身仙人朝南迪一笑,然後對薩蒂說:「黛薇,若上主不在那兒,恐怕妳身上古神的惡業與詛咒,早把妳的靈魂吞噬殆盡,上主救了妳的靈魂,將妳從『普魯沙』帶回凱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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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魯沙?」薩蒂最後的記憶,是自己被遺棄在靈魂破敗之人的歸處,然後遇到了妖魔襲擊……自己當時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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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薇,古神的惡意很中意妳的靈魂,妳可千萬不能再到那裡去了。」南迪警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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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仰望,看見洞頂高懸的鐘乳石,形成了各種奇妙的形狀,張口感嘆著:「我哪會自願去到……那種地方……南迪,我感覺像是被不明力量,擺弄著的人偶,身體在三界中被四處丟棄,甚至隨意改造……變成了很可怕的怪物,襲擊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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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天祂願意幫我的話,也許我就不用經歷那些……」她看了一眼那尊始終不動聲色的大神,嘆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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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乳身仙人也嘆一口氣,與南迪對望後,他們兩人立刻收起眼底的失望,不想被薩蒂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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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主祂,不能輕易阻礙妳的機遇,黛薇,發生在妳身上的一切,都是妳的靈魂渴求的。」食乳身仙人講得隱誨,薩蒂現在仍虛弱和疲憊,她沒氣力再跟這裡的人爭論說:她根本不想要這些,她只想回家與家人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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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迪突然被食乳身仙人拉了出去,有意地留下薩蒂與摩訶大天二人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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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舉動很是古怪,薩蒂根本不敢奢望摩訶大天會待多久,上次兩人的對話結束在討論「殺梵罪業」,她當時了解到自己與大天的罪業有脫不了的干係,所以她此生要受盡苦處,也許死後還要受盡業火焚燒與各種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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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訶大天的存在,就是不斷提醒她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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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想問明白,她究竟在前世是如何與「殺梵」扯上干係的,可是摩訶大天會回答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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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婆……」她躺在地上,背對著大天的方向,小聲喊了一句,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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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問:把我從普魯沙帶回來,是因為我今生得繼續償惡業的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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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嘴邊,她就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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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大天這一出聲,直接嚇了薩蒂一大跳,她驚坐起身,看著那個盤坐的大神,以滿著神性的深邃和超然的眼神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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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對望,薩蒂並沒有覺得兩人的距離拉近,反而更加顯現二人之間巨大的差異,這種反差的感覺很不對勁,她確確實實感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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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婆……你在……那裡嗎……」兩人之間難得對話,她第一句卻是問這個嗎?明明就近在眼前,她卻感覺如此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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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的眼睛彷彿能夠穿越時空,深入人心。在祂的注視中,祂回應了她的問題:「我在,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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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薩蒂眼角流下淚,她也弄不清自己為何要流下眼淚,她簡單拭去,對方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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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神對現世有惡意,他們渴望『生』,妳對他們是個很好的容器。」濕婆突然開始說話:「妳無法成為『迦梨』,那不是薩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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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梨?」落入耳中的是陌生的名字,此時薩蒂突然想起,自己在普魯沙變成古怪的妖魔,開始毀天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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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成了妖魔?莫非我的本質就是妖魔?」她大驚失色,那段在普魯沙最後的記憶湧現,布陀與雙胞胎用恐懼的眼神看著她後便逃跑,她開始對世間充滿恨意,於是想破壞一切……是濕婆出現,突然躺在她妖魔化的腳下,那一刻她感覺在全身肆虐的力量被抽盡,她依稀記得濕婆說要帶她走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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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能制服我的力量。」薩蒂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可怕的怪物,她在心中求了那羅延的名數千遍也沒有得救,但摩訶大天一現身,自己數次形成怪物,不論是紅火怪物還是女妖,大天都能制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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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這個莫名其妙的規律後,她終於了解道:「原來我不能離開你身邊,濕婆。我們要共同面對『殺梵惡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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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婆沒反駁她的推論,只淡淡提一句:「妳願意留在凱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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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詢問她的意願嗎?她沒有思索背後的含義,直說了:「我當然願意……」但話一出口,她才理解了這背後其他的意義,她當然該為了控制體內莫名強大的力量留在濕婆身邊,這點無庸置疑,但……這樣她算濕婆的什麼?她要改信主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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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羅延,是她信仰的根基,是她對這個世界一切的認識基礎,更何況她是「達剎約尼」,她放棄這個身份的話,父親會有多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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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惱地垂下頭,沒多久她又看向濕婆,祂仍動也不動,等著她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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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張地開口詢問:「濕婆,你能不能先陪我回家一趟,我想好好與家人告別,這些日子他們一定急壞了。」她下不了決定,也清楚現在的情況離不開濕婆,所以她……該回家一趟,至少要跟父親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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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婆沒有回應,只是平靜地注視著她,這時薩蒂才想起,她不是祂的信徒也沒有苦修,所以濕婆不會回應自己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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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不是願望,你願不願意,和達剎生主,我的父親換取一個和解的機會呢?」薩蒂充滿懇切,也許當下的她認為這樣做比較適當,其實這對三大神來說,是個很沒有意義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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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婆仍沒有回答,約半刻過去,薩蒂覺得得不到回應的氣氛很微妙,但她不能退卻,撐著身體起身,慢慢移動到濕婆的身旁,她很緊張對方會改變心意忽然離開,直到她完全靠近大神時,她才稍微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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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坐在祂身邊,儘管因為心理上距離,使她感覺祂仍很遙遠,起碼祂沒有再無緣無故離開,讓她有機會能好好跟祂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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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凡胎界建立良好關係,你的信徒也會變多啊,濕婆。」她張口一張一合地說著,凡胎各種的好,從濕婆的表情看來,沒有一項能打動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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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蒂感覺到被拒絕的難堪,有些煩躁,於是大膽地用手碰了一下濕婆,想確定對方是不是在冥想,根本沒在聽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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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指輕輕相觸,一股柔和的電流在兩者之間流轉,彷彿整個宇宙都靜止了,一個奇妙的瞬間,她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感消失,而且周遭的環境也變了,他們不在山洞內,也不在凱拉什,她立刻意會到現在的地方,是她在凡胎的家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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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婆此刻還是看著她,當她驚訝過後回眸看著濕婆,沉默的兩人此刻正進行著一種奇妙的交流,無聲的透露無數言語無法表達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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