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酒店大堂,我卻有點依依不捨,於是坐在大堂的梳化,好好的再考慮下,過了一會,我仍然提不起勇氣回去,只好漫步走出門前空地,騎上電單車。
我拿起頭盔,準備離開,臨走時回望上酒店頂樓方向,望最後一眼,然後我發動引擎,正想把頭盔戴上,這時有人從我的背後環抱著我,在我耳邊輕聲說:「帶我走。」
那個聲音充滿酒氣,充滿濃烈的威士忌氣味,我不用回頭,就知那聲音來自阿喬。我有點不知所措,也疑惑我在酒店大堂停留的時間,頂多只有25分鐘,為何阿喬可以吸入如此大量的酒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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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想開車載她走,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我得一個個頭盔咋。」我回頭望著她。
阿喬皺了皺眉頭,目光明顯散渙,在不清醒狀態,她用盡全力動腦筋,像計算了一條微積分的算術,「呢度泰國嚟,怕乜呀。」
她也不理我有什麼回應,徑自跨腿上電單車,並拍拍我肩膊示意我開車。
我見她滿面通紅,眼圈也紅紅的,雖然未至於醉到失去意識,但很明顯不適宜坐電單車後座,我很想叫她改搭的士,但我想起一生人可以扮演白馬王子的時候並不多,何況要求你的人還是你心目中的公主,於是我只好扭動油門,並以最帥氣的聲音講:「扶穩呀。」
開車後,我感覺到阿喬刻意避開觸碰到我,但車穿梭在馬路上一陣之後,路面頗為顛簸,她開始以雙手環抱我的腰間,期間不少時間,胸部還觸碰到我的背部,我發覺有股熱力自我身體某部位升起,有種令人狂喜的麻藥由我背後向我全身擴散,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無所不能,甚至覺得自己已超脫生命,不過,更美妙的是,之後阿喬更以面貼向我的頸部,很難相信,原來有時面部會比胸部威力更大。
我整個身軀像要被甜甜的蜜糖侵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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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扮型,我不敢問阿喬想去哪裏,也不敢提議她要去哪裏,只好去昨晚我行過的熱鬧大街那邊兜圈,可是時間一久,我感到身後的阿喬搖搖欲墜,我開始擔心她會從車尾跌下來,幸好此時她在我耳邊說:「去呢度食雪糕吖,我想食新地。」
我向阿喬手指指住的方向望去,見到一間專賣雪糕的餐廳,我認得那個招牌,我看的荷裡活片中,多次見到這間餐廳,估不到他們在芭堤雅有分店,香港我就從未見過。
那時天色已經全黑,你知道,泰國天黑時間,和香港不同,是特別黑的,他們的街燈只比蠟燭光亮一點,而且方圓十裏只有一盞街燈,好像供應電力是很奢侈的東西,在哪裏你感到生存並不是必然,科技文明也不是必然。
那間雪糕店卻光猛得像天堂一樣,我直眼望向門口,直頭覺得有點刺眼,雪糕店佈置得像糖果屋般,連店身的木紋,都散發出令人感覺很愉快很舒適的光暈,我整個人如墮進棉花海。
我們坐進了舒適的厚梳化卡位後,阿喬兩眼發亮,如嬰兒般的盯住餐牌良久,仍未能決定要點什麼,我正想開口提議,她卻搶先一步,「我要食呢個聖代,同呢個……超級聖代,加多個香蕉船,我有成20年冇食過香蕉船啦。」
我望向餐牌的照片,我相信單憑一個超級聖代,我和阿喬要分兩餐才能吃得下。
「我哋要食到嘔泡!」阿喬趁我未開聲阻止,已先發制人,醉眼茫茫的她,舉起單手大聲宣佈。
我唯有和議,我不認為自己有抗拒的能力,「一於要食到通波仔。」我稍微大聲地嚷叫,我也扮醉迎合氣氛。
阿喬咧開嘴乾笑兩聲,卻稍微疑惑了一下,「咩叫通波仔?」00年代其實好多人不知道。
這令我想講個關於胸部的笑話,於是不期然望向阿喬的胸部,她注意到我的目光,向自己的胸口一望,垂下眼簾,有點不好意思。
我想就在那一刹,我倆都一同想到,剛才在電單車上,阿喬的胸部有數次壓向我的背部,阿喬面紅起來,顯得更不自在。
「我唔係話你……」我想講「波仔」,但想到有點不雅,把這兩個字又吞回肚裏。
「我意思係,我從來都唔係特別鍾意大胸女仔,我唔知點解嗰個女仔都以為男人一定鍾意大波,我唔係……當然又唔係特別鍾意好平胸啦。」
「講來講去,你啲男人咪又係鍾意大波。」阿喬翹起嘴唇。
唔係唔係,你就唔係大胸,但我好鍾意你。我想大嗌。
不過我意味到「你啲男人」,好像有所指,並不完全是指我。
我回想阿喬貼在我胸部上的波形,不其然奸笑:「其實你都唔算細,至少比我第一個女朋友大。」
阿喬向我翁起鼻伸脷,又令我心狂跳一百下。
這時侍應捧住一隻猶如去飲宴盛乳豬的大碟,放在我和阿喬中間,碟上佈滿雪糕、忌廉、果醬,我想這就是超級聖代了。
我和阿喬看到這個跨張陣容,不自覺都大笑起來,阿喬拿起匙羹挖了口吃下,忽然笑容僵硬並皺起眉頭。
跟住兩滴眼淚由她雙眼流下,我大感詫異,我畢生沒有見過人吃雪糕時會流眼淚,最多不笑,哪有人吃雪糕會流眼淚?但阿喬此時的眼角,確有兩行眼淚流下,幼幼的,不粗,但確實是眼淚,而且是傷感的。
「咩事?」我大表關心。
阿喬把目光幽怨地望向我,緩緩地吐出一句,「好甜。」
說完她忍不住嘴角上牽,再格格大笑,以手輕輕抹去眼角的淚水。
這看來像是阿喬開了一個小玩笑,但直覺上我知道不是,直覺上我覺得她是想起一段傷心事,關於感情的,甚至可能是關於愛迪生的,不知我為何這樣覺得。
此時,阿喬的電話響起。
阿喬舉起手機,茫然的望著畫面,過了半晌,才按制接聽。
只見阿喬聽了對方講了幾句,以不耐煩的語氣答:「我食緊雪糕。」
對方似提高了聲浪講了兩句,阿喬再答:「同朋友囉。」
另一方又必列吧啦講了一輪,阿喬一面無奈,把電話遞向我,「搵你。」
我感到萬分奇怪,卻聽到對面是Rose的聲音。這次Rose沒有飲醉,聲音兇惡得多,她也不等我答話,「我唔理你係邊個,雖然我知你係邊個,十分鐘之後你唔帶返阿喬返酒店,你會好後悔。」對方立即cut線。
我有點怕,我想到對方可以有千種方法,可以令我好後悔,何況我也不想連累阿喬,你當這是藉口也可以。
正當我想扶走阿喬,卻發現她面前有一杯飲品,看樣子是杯雞尾酒,我驚恐大叫:「你仲飲酒?」
阿喬古惑地一笑,「唔係,係茶嚟嘅。」
我等她飲光整杯飲品,才帶她走,卻發覺她表現更醉了,連行路也歪歪斜斜,好不容易才固定她在電單車後座。
回到香港兩個月後,我才發現阿喬飲的那杯叫長島冰茶,是超過五種烈酒混合而成的雞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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