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第一期在咬實牙根之後捱過了,出版當日,我回到空無一人的辦公室,剛放下背囊,身後忽然出現一個西裝友,我望一望,是阿拔,今次僕街鳥,肯定會被責問:「咁嘅稿你都寫得出嘅?」
豈料阿拔卻展露極為燦爛的笑容,「啲料幾好呀,梁朝偉都影到,繼續努力,你而家隊狗仔隊有幾多人?」
吓?咁都叫做好,影到梁朝偉屋企個窗咋喎,個窗唔識郁嗰喎?但我面上不動聲色,只戰戰兢兢地答:「兩個……」
「咁加到四個啦,唔好喇,五個夠唔夠?加多架電單車有冇用?」
「好啊。」雖然我個人懵,但都知人同物資越多越好。
阿拔未等我說下去,就大力拍我膊頭,「俾心機做,大把空間……今期有乜好料呀?」
我一時未準備好,唯有答:「好多,好多。」
阿拔大笑兩聲,就轉身離去。
阿拔走後,我坐下來很快就要面對現實,因我左摷右摷也再無發現,今個星期仍是無相可出,我無奈地只好吧頭枕在雙手上,面向天花板沉思。這樣下去還真不是辦法,總不能每個星期都拿幾張空窗相來作文吧。
然而我想深一層,我應該要更積極地去解決問題才對,入職前我向自己承諾,難得終於有改變工作過程的權力,雖然我能控制的人和事仍少之又少,但總比以前在最低層的好,我已經不能用籍口去推搪,不能每次遇到壓迫就逃避,我決定叫肥雪開工前來見我,讓我問過清楚。
見肥雪前,我用了20分鐘來做心理準備,我實在不慣做上司,沒錯雖然我兩年前做珍珠奶茶兼職升到做店長,但那時屬下的員工都比我小幾歲,現今我的下屬卻比我大十年以上,無論如何我也擺不出上司款,可是這次會面我逼自己一定要,下下給他食住,我只會被他踩上頭來,而且期期冇稿交,遲早我要雙手把這個狗仔阿頭的位置拱手相讓。
只是我為人心軟,都見到肥雪那刻,我心中又退讓了,我心想還是先瞭解一下來龍去脈吧,結果是我的好心救回自己一命,原來事情跟我想像的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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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樣唔掂喎,第三個禮拜都冇啲好啲嘅相,出邊做嘢係你經驗豐富,但係有冇嘢我可以幫到手?」我以為肥雪會立即起槓,語氣強硬地給回我一點顏色,豈料他竟露出一副見到救世主的模樣,「哎吔,聽到你咁問我就放心,其實我上個禮拜已經想同你講,我都唔知點講……」
「你講啦。」我覺得事情有點蹺蹊。
「其實你可唔可以叫達叔唔好再插手,每日你打完電話叫我哋去西,佢就叫我去東,每日我哋夠鐘放工,佢又打嚟叫我哋等耐啲,但係之後又唔打返俾我哋,即係佢想我哋無限期等落去,都冇得收工。」
雖然我心想,「你哋咪又係差唔多時間自己收工。」但我心中頗為震驚,因為我完全不知,原來達叔在我背後不斷插手,他完全沒有知會我,怪不得我總覺得他們行動時怪怪的,明明應該差不多追到的目標,他們都會走失,原來是達叔不斷擾亂他們。
肥雪仿佛看清我的心意,「其實前兩星期你咪安排得幾好,你同達叔講下啦,佢個人冇乜嘢,但做嘢啲「腥士」(sense)真係有啲問題,我哋搭埋同一條船,再係咁只會攬住一齊死嘅咋。」
這時我做店長的經驗發揮作用,我腦筋一轉,想起以前如何安排下屬長時間工作,「我轉頭同達叔講,你哋四個輪更制,每日9個鐘就準時收咗工。但係時間到之前,你哋唔可以偷走喎。」
肥雪笑笑口說:「咁影到正野係咪可以鬆手啲先?」
我也微笑:「我當唔知啦。」我頓一頓續說:「至於重複安排工作,我會同達叔講返。」
肥雪臨走同我講:「好彩有你喺度咋,如果唔係我已經辭咗職。」
我面上不動聲色,但心中歡喜,扮謙虛地說:「我盡力咋,我都想大家好。」
肥雪卻也不受這種客套話,他未有再說什麼,低頭走了。
我在肥雪走後坐回座位反覆思量,我應該如何解決現今情況,我想了十多種方法,但似乎只有直接向達叔談判最有效,我心中不斷又不斷掙扎,這會不會是肥雪刻意設下的陷阱呢?
但我瞭解達叔為人,他是真的會做出這種無聊的動作,他最愛重複做蠢事,我亦不相信肥雪會夠膽無中生有,因為這樣若一對質便會無所遁形。
我想深一層,我不但要向達叔講明處境,我更要逼他改變,這是狠下心要強硬的時刻,如果我這次還逆來順收,我有預感我一生都不會有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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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即日便下定決心,等達叔一回來入房,我就衝入去和他約法三章,豈料達叔似乎預知我有行動打算,竟然使出拖字訣去逃避。
我一衝入去,達叔即開口:「有乜嘢等我講埋個電話先。」我唯有出去,之後他不斷扮忙,在房內拿住個手提講個不停,出去食飯又食足三個鐘,直到放工前一小時,他才回來公司坐定定。
我不顧一切再衝入房,他即做樣準備執嘢走,我不禁失笑,「喂,聽我講多兩句嘢先得唔得?唔係真係咁忙呀嘛?」達叔見避無可避,邊歎口氣邊坐下來。
「幾樣嘢,點解我個頭叫完啲狗仔都做乜?你又再打俾佢哋?你又話交哂俾我搞嘅?」
達叔即慌張地否認:「冇啊冇啊,我嗰日突然諗起有啲嘢搵佢哋做,又搵唔到你,所以先直接打俾佢哋啫。」
我也懶得反駁,這不是法庭,「第二樣嘢,唔好要佢哋無止境咁等啦,有眉目嗰啲先等啦。」
我頓一頓再說:「真係喇,交俾我兩個禮拜啦,如果唔得,我之後唔再出手,你講咩我做咩好冇?」達叔也有他可愛之處,要到投降的時候,他還是會投降:「又唔使,乜兩個禮拜,我唔插手啦。」他立即轉身離去。
事實是不用一個禮拜,已經證實我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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