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想扶阿喬到門口便道別,但我發覺她比想像中更醉,迫不得已下唯有扶她入酒店大堂,我有想過幾個理由向Rose解釋,郤發現大堂中並沒有工作人員在等待迎接她。
我不能就此丟低阿喬在大堂上,然而要我上回頂層的卡拉OK房,要我面對入面的人,就更是萬萬不可,我唯有開口問:「妳住邊間房?等我送妳上去。」
看似已完全沒有清醒意識的阿喬,卻順利從牛仔褲後袋中,抽出匙咭,並說:「507。」
進入房間扶她上床後,我只想趁Rose回來前快快離開,阿喬卻忽然彈起身,雙手攤開作擁抱狀。
這算是道別的禮貌嗎?我只好也過去擁抱她,她卻良久不肯放開我,並改為跪在床上,手向上移箍著我的後頸,用醉眼凝視著我,緩緩說:「你真係好人,你真係一個好人。」
我生平最憎就是被讚是好人,說我什麼都好,讚我好人根本就是一種侮辱,好人的意思是蠢,是易欺負,是懦弱,如果你肯直接羞辱我,至少你還想傷害我,證明我有一定的攻擊力,但讚我好人,那無疑是愚弄我多一層的讚美。
我輕輕推開阿喬,準備離開,她卻不肯放手,並一邊讚我好人,一邊又扭我耳仔,又搣我塊面,更嘟起嘴似想輕吻我。
「你真係可愛嘅啫。」阿喬一邊笑竟一把打我塊面,力不算重,卻也不輕。我面上留了一片火辣辣的印。
這一把稍微把我打醒了,我想起應打電話聯絡Rose,我不想「後悔」,我夾起放在床頭阿喬的手機,找尋Rose的名字,並準備用衫蒙住口,與她對答避免她認出我的聲音。
可是我找來找去也找不到,此時電話響起,我見到螢幕的名字是愛廸生。
我把電話遞給阿喬,她的樣子瞬間由輕佻變為憤怒,她默默地聽著對方說話,我不知自己有沒有聽錯,隱約我聽到不少英文粗口。
到對方停頓,阿喬激動地講:「你使乜要我,生日係我又點?你有嗰個賤貨得啦。」阿喬一手把電話摔向牆,電話粉碎。
我聽到賤貨兩個字有點想笑,但已下床的阿喬,卻頹然坐在地上痛哭起來,坐在床邊的我欠身附前想扶起她,告訴她其實這邊有個男人很愛她,而且永不會變心(已忘記自己有女朋友),阿喬卻忽然把額頭向前衝,撞得我坐回床上,而她的頭竟跌落在我胯下位置。
我想妳雖然收到我的心意,但這也太進取了吧,我腦中閃現七彩的閃光,心想接下來發生的事,可能會變成我一生最大的成就。
但過了半晌,我發現阿喬埋在我兩腿之間的頭,動也不動,我稍稍抬起她的頭,竟然見到她吐出了一大堆血!
不對,那堆血看來像奶昔,我想起她吃了不少士多啤梨雪糕。
我去廁所拿出所有毛巾,替阿喬清理,抹去她白色T恤上的汙穢物,扶她返上床躺下,又再去盛了一杯水抹地上的嘔吐物,我低頭努力工作之時,床上的她則傳出輕微的啜泣聲。
我起身見她的T恤上,仍有一大片粉紅色溼溼的,想起我買的翻版T恤在背囊,便興高采烈的拿出來,「我有生日禮物送俾你呀。」
阿喬向我笑了一笑,投以感激的眼光,卻望也沒有望向T恤一眼,一下子把舊有的T恤脫下,就順手拋去摔爛電話的同一個角落,然後拿了我那件T恤穿上,再一頭栽進枕頭。
這次不到一分鐘,我就聽到沉重的鼻鼾聲。
我見到T恤穿在阿喬身上,尺寸剛剛好,深感安慰,想吻一下她面龐再走,卻又不夠膽,只敢向熟睡中的她,送了個飛吻。
我心想,也許以後這一生,我們也不會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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