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瑜到最後,望也沒有望我一眼,便與大夥兒離開公司,我暗中盼望子瑜到最後一刻會邀請我,可是他們經過我的座位,沒有注意我,我只好扮忙,繼後我走到男廁內避風頭。
豈料我坐在廁板上等呀等,竟然聽到有同事進來,即是他們仍未捨得走,我在廁格內無所事事,五分鐘都極為漫長。我一方面心中仍盼望,子瑜會短信問我:「你喺邊度呀?一齊食飯啦。」一方面我開始自責,自己應該一早主動和其他人打關係,就不用落到今日這個田地,形成了這種局面。
十分鐘過後,四週終於回復一片寂靜,我慢慢如同喪屍一樣推開廁格門,如同喪屍一樣左搖右擺出門搭電梯,此時我並未知道,這是上天的一個安排,這是上天的一個恩賜。
公司的升降機很殘舊,雖未至於是要手躺開鐵閘那類型,不過當你等待鐵門緩慢移開的期間,便會期望它是手動的。今天它如常像戲院布幕般徐徐打開,我看到內裏塞滿了人,中間卻空出一個位,而站在我面前的竟是阿喬!
她卻沒有望我一眼,我擠進電梯內,站在可以湊到她噴髮膠香味的距離,她身旁的工作人員稍微攝到我身前,儘量擋開我和她接觸的可能性,我心頭不住的狂跳,手心也不由自主的冒汗,她認不認得我呢?只有我一個人入電梯,她沒有理由看不到我,我應該主動打招呼嗎?如果我發覺她對我毫無印象,我會承受得了嗎?
電梯移動不尋常的緩慢,後排中一個類似髮型師的物體,打破沉默問:「一陣去邊度食好?」站在阿喬身旁的助手答:「去飲茶啦,咁多人。」另一個工作人員則插嘴:「我好餓,嗰度係咪有一蚊龍蝦?」助手興奮叫:「正,阿喬鍾意食龍蝦㗎。惹起一陣笑聲,阿喬也噗哧一笑,接著竟然偷偷望向我,並向我翁起鼻伸脷扮鬼臉。
我想我的臉一定紅得像烙鐵,我回想起我在芭堤雅對阿喬說的那個龍蝦笑話,她還記得嗎?還是因為我和她站得那麼近,她又見我盯著她,才下意識向我做鬼臉?我知道我應該做些什麼回應,但我又想不到如何做,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電梯門一開我就沒有機會了,下一次我碰到阿喬是……一年後?十年後?還是下一世我變成了李泳漢的時候?
可是我還是什麼都沒有做,我甚至沒有再望阿喬一眼,我在想,就算我在這幾十秒鐘表現頂尖出色,那有什麼意義呢?阿喬永遠不可能成為我女朋友,甚至約她單獨見面都不可能,況且我不想揭穿自己美麗的幻想,我怕知道阿喬對我一點印象也沒有。
鐵門終於打開,人潮散去,我獨自帶著虛空的腦袋,獨自去附近的商場咬KFC,獨自呆望著窗外空蕩蕩的公園,回味著那張鬼臉,並回想我和阿喬說過的每一句說話。
咬完雞,我帶著一點點愁緒,以及大量的亢奮回到公司,看見剛回來的那堆同事,我覺得自己不再可憐,我是幸運兒,你們不喜歡我,是你們的不幸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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