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繁盛的達克大森林,不論早上或是晚上也呈黑暗的狀態。但是在磚頭小屋的天花板上,「燈光」太陽石因為魔法關係而隨著時間定時的變換亮度。聽說施術者本意是要令本身慣性生活在陽光下的成員,沒有難以適應的感覺。這是艾曼達在某日晚飯告訴霍斯的,但是比起施術者的動機,森林中魔法師的存在才是身為外來者的他所介懷的。
在外頭的社區,無論東國還是西國也稱使用魔法的人為魔法使、女性更是稱為魔女。魔法是惡魔的力量,也是邪惡的標誌。被發現使用魔法都會被抓去火刑的⋯⋯最著名的魔女,正是百多年前逃出火刑台,隱居於邁斯特大森林的邪惡魔女——維忒爾。
本來充滿魔物的邁斯特森林已是禁忌的區域,加上隱居的魔女⋯⋯除了不怕死的商人和傻子,基本上沒有任何勇士願意進出其中。
森林裏的傳聞,也僅限這些過路人口中。他們偶然會遇上人類的身影,可是幾百年間所描述的模樣會隨時間而變化。這時候是活潑的高個子、幾年後便發現時而在樹下涰泣的內向少女,魔女根據計算大約在十二年左右便會改變一次形象。奇怪的見聞令人懷疑維忒爾會抓住迷途的少女,使用邪惡法術奪去其身體繼續存活——這也是大眾的共識。
百多年後,在森林中滿是奇異物品的小磚屋以及在危險森林中生活的小女孩,跟邪惡魔女一定脫不離關係。但是屋裡沒有書中描述烹煮毒藥湯的大鍋,小個子艾曼達呆呆笨笨的樣子感覺跟魔女的形象扣不上⋯⋯霍斯也不願意深究幫助他的恩人,這樣太沒有禮貌了。
而且帶罪的小孩,可以活著已是一件能感恩的事。
正當太陽石開始泛起初光,屋子某處的烘焙香氣在內裡傳開、傳至在睡房中甜睡的男孩。被香氣吸引的霍斯一睜開眼,卻從舒服的床舖摔了下來。
「艾曼達!!」狐狸男孩沒管撞到地板而紅通通的鼻子,提起赤裸的雙腳氣洶洶的衝到氣味的源頭——屋子最深處的工作房。
這工作房存放不少用具和大型似乎是名為機械的裝置,不少出格的模樣或許步出森林便不會再見到,更別論沒有正式接受教育的小男孩能看懂用途。寄居在此的小男孩正怕一不小心會搞砸東西,所以盡量也不會進入這陌生的房間。
但當艾曼達替這房間作介紹時,視線沒曾離開過在角落的磚頭製的大傢伙——正常而言只有麵包店外頭才會出現的石窯。所以霍斯記下了,這以紅磚搭建、擁有弧形塔頂跟煙囪,比狐狸男孩高上兩個頭的大傢伙是艾曼達除了煮食石爐外、珍視的寶貝。
高溫烹飪是石窯的特色。石窯在大約霍斯胸前的高度有一道小鐵門,裡頭就是燃燒松木以及窯燒的室間。煮食前在裡頭燒好木柴、調高溫度後,烹焗的空間可儲存了不少於幾百度的熱力。
這時候打開鐵門,撲面就是危險的高溫氣息。
「不是說好了我在旁才用石窯的嗎!」擔憂艾曼達燙傷的男孩直直步向工具房角落,獨有的大嗓門害在石窯旁等待成品的米白身影嚇了一大跳。
「咦!」身穿及膝睡裙的艾曼達驚叫,顯然是心虛的緩慢轉身。糟糕了,手癢得要命而偷偷起床做麵包的事情,比想像中更早露餡。翠綠的雙眸骨碌碌的轉了一圈,卻不知道怎樣才能打圓場。
最後,思緒打結的小女孩不自覺的吐出尷尬的開場白。「早⋯⋯早安!」小女孩輕聲回應和硬擠出來的尷尬笑意,令霍斯的怒氣更加旺盛。但同時間,霍斯滿腔的不忿卻消除了他的模糊睡意。
然後小男孩心底的盛怒跟著清醒的暖流帶走,如墨水滴進大海、被各種明流暗湧推散後,再看不見烏黑的身影。「⋯⋯對不起,我口氣重了。」霍斯低下頭,「但是烘焗的位置對艾曼達有點高,還是我幫忙把麵包捧出來吧。」
霍斯終於想起,事實上這小女孩艾曼達才是這小屋的主人。他雖然看起來年長一點,但還是一介外人,最多是食客的身份並沒有限制她的理由。
他該改善這陋習了。
歉意隨麵包混雜木柴的烘焗香氣消散於空氣中,霍斯慢慢的退至附近小木椅上坐下,垂下的橘眸混雜內疚還有更多的愁緒。
因霍斯態度大轉變而呆愣的艾曼達,將男孩的沮喪盡看在眼裏。唔,一開始打破約定的是她吧?儘管有點疑問,但她慢慢的將自己身下的小木椅慢慢挪過一點、再挪過一點,搬到霍斯身邊坐下來讓自己與狐狸男孩肩並肩,靜靜觀看著石窯中烈焰的矇朧輪廓。
「沒關係沒關係,霍斯才沒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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