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蝴蝶紛飛的庭院當中,辮子女孩正寫著筆記,上面內容全都是關於髮型、裝扮,一旁靜止不動的女僕長瞄了一眼後,直白地說了一句。
「少爺是不可能喜歡這些的,妳還是死了心吧,不管妳變得如何,少爺也不可能愛上妳。」
聽到女僕長如此數落,難免心灰意冷,可一看到那人滿面春風的朝這兒走來,低落的心情直接化散消失,只記得自己當下就是興沖沖地跑去找他。
「妳為什麼換個髮型了?」
前方的黑髮少年一見著自己,劈頭就問。
確實跟平時的三股辮完全不同,這次綁個能顯得更有氣質而不是那樣稚嫩的魚骨辮,就是想看看他會不會喜歡。
因一時害臊,扭扭捏捏的低下頭,不敢直面前方之人,只好盯著地上。
「我覺得不適合妳。」
「咦?」
瞬間凍結住,這下可夠尷尬。
『果然就如默女士說的,什麼裝扮都不適合我,打不動少爺的心嗎……』
見少女氣餒下來,少年只好又補個一句。「妳別誤會,我不是說妳醜,我只是覺得不適合。」
「這不就是變相說我醜的意思嗎……」
「不是,我所謂的不適合是指……」眼看越解釋誤會越大,少年嘆了口氣,轉換說詞。「那不是妳為妳自己打扮的吧,我希望妳是真正『為自己』、『愛自己』才把自己打扮成這樣,而不是為了別人才這樣做,所以我還是比較喜歡原本的妳。」
「我、我以為這樣你會喜歡的……」
「我都喜歡啊,可是我不想要,所以這不行的。」
「少、少爺您這說得像是要我以自己為優先,但我也知道我在眾人的眼光之下,就是俗氣的鄉下女孩,這樣子的我,怎麼可能以自己為優先呢,怎麼樣都必須迎合他人的期待才行吧。可以任性的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是那些本來就能夠高高在上的人所有的專利。」
「那不是當然的嗎。」
一聽到沒有任何遲疑的答覆,少女再次僵住。
「畢竟那些人就是這樣啊,我們沒辦法決定他人怎麼想怎麼做,在一定情況下也無法干涉,所以很多時候的確只能迎合別人融入整個社會,但很多事情也是只有我們自己可以決定的,只有我們可以決定我們自己吧?就像別人再看不順眼我跟妳交好,那是他們的事,也阻止不了我想跟妳一起的想法,因為這是我自己決定的事,這不是我任性想怎樣就怎樣的專利,我就算不是貴族,我也會這麼做。」
本以為會是讓自己難堪又諸多否定自己的話語,然而這整串話下來,少女不禁臉紅起來,馬上將頭壓得更低。
『就好像變相在說……「無論如何都會跟我一起」一樣,而且不只是一味純粹的安撫,因為瞭解我想明白他怎麼想,而跟我說明了他自己的觀點,這樣來說服我,讓我不再多想,這樣子……我,我真的覺得,奇萊亞少爺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也最善良的人了。』
那是還看來青少年時期的彼此,兩人都顯得清純稚嫩,他看來還是那樣和善,充滿朝氣,又盡是溫文儒雅,如此替他人著想的少爺。
『是什麼時候起,少爺整個變了個人呢……』
畫面不斷交錯,看到眼前的景象一下加快一下閃現,便知也許現在能看見過往景色的自己是在彌留之際吧。
『對了,就是那時候,目睹的那一刻,從此之後,整個人大變,也不再對任何人親近了。』
頓時間,透悟了自己此時此刻的狀態,感嘆一聲。
『啊,這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吧。但是,只要他平安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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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草頭男子的神色明顯不如方才那樣從容不迫,而是極為反差的大驚失色,對著自己前方身軀已被敵人那帶有強烈電流的拳頭穿過的女子,瞳孔劇烈晃動,語氣亦因為慌張而動搖,情緒不再冷靜。
「啊啊……怎、怎麼會這樣,為什麼……」那人語音顫抖,只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背對自己的黑袍女性。「啊啊,對了,只、只要我時間倒轉的話……妳就能回到……」
話一說完,前方黑袍紮著三股辮的女子全身化沙,身上的袍衣直接落地,此時此刻話說到一半的男子再次停住,亦維持瞠目而視的神情。
『奇萊亞少爺,謝謝您接納了我。』
那一瞬,心裡如同鏡子反射出的最初光景,彷彿被打破一般四分五裂。
放下了因著急正準備施放黑魔法而懸空的手,黑色彎曲的瀏海蓋住了雙眼,陰影籠罩住了整個眼神。
在後頭目睹一切的另一位黑袍女性,深吸一口氣後,睜開僅剩一顆完好的眼睛,縱身一躍,迅速落地到前方,可不是到自己侍奉守主的身旁,而是至敵人的後頭。
「秦鳳真!」
恰好趕回此處的傲陽等人正想提醒黝黑男子,那位存活下來的黑袍女子則迅速伸手抓住對方的手腕,使其於當下不得行動。
「我無意戰鬥。」女子先一步開口,「只是有件事,必須請你們幫忙。」
眾人趕至秦鳳真身邊後停了下來,而本人則仍保有警戒及敵意的側目自己後方。
「闇教信徒狂熱者有什麼好幫的?你們這種敵人哪來的臉皮向別人請求幫助?」秦鳳真毫不客氣地回絕,「難道妳忘了我們可是處於敵對的立場?闇教成員會死也是你們自己活該,整體而言會落到這種下場也是死有餘辜。」
「……我不得否認,我也必須承認,到現在我還是不喜歡奇萊亞大人的未婚妻,但這不會跟我想要拯救奇萊亞大人的這件事起衝突。」
「拯救?」重複一次自己聽到的關鍵字,還以為聽錯,不然怎可能從敵人口中聽到跟立場相違背又極具正面意義的詞彙。
「是,從那件事起依附在少爺身上,至今仍未散去升天,操盤阿姆奇利亞一家命運的幕後棋手,前任黑暗守主……」名為默菲緹爾.蕭特的黑袍女子道出自己內心最擔心的事,直盯著前方那位似是念念有詞的黑暗守主。「老爺的靈魂,將要甦醒。」
聽此,秦鳳真睜大了雙眼,傲陽等人更是不可置信,一同將視線再次移往前方那位年輕的少年身上,片刻間亦聽清楚少年的低語。
「啊啊,對啊,我的『倒轉時間』無法對『狀態時間』起作用啊,她那一瞬間死了就是死了,就算倒轉也沒有任何效果,哈哈……我無法拯救她,我還是無法拯救她,就跟那次一樣,我什麼都沒救到,我還是來不及,跟那時候一樣,這樣有什麼用,這樣我接觸黑魔法有什麼用,這樣我成為守主有什麼意義……!」
碎念有詞,語音落下,他們瞠目結舌,望留那海草髮型的奇萊亞.阿姆奇利亞的身上隱隱浮現半透明的浮起物,化成人形,猶如一位長著落腮鬍的老人,面色肅穆,眉頭深鎖,直盯著前方數人。
『沒想到只維持了兩年,難道本座那時做得還不夠麼。』
見那浮在奇萊亞肩上的半透明之人開口說話,傲陽等人尤為夏霜更是倒抽一口氣,黑袍女子更是沉默一會。
「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妳說的『前任黑暗守主』?」秦鳳真仍保有冷靜,「又來個麻煩。」
「什麼鬼不鬼的,這很明顯就是幽靈吧!」夏霜忍不住吐槽。
「我要請你們,不,這應該只有光教才能辦到……」默菲緹爾插了話進來,「我必須請光教信徒將攀附在少爺身上的,前任守主老爺的靈魂去除。」
「等一下,為什麼要我們做這種事?那不是你們的人嗎,有要敵人幫自己忙的道理?」秦鳳真雖是激問,可顯然是直接代替黑岩兄妹再次拒絕。
「因為只有這麼做,少爺……奇萊亞大人才能得救。」默菲緹爾微微垂下眼簾,眼裡變得似是黯淡無光,注視的不是那突然浮現出來的靈體,而是變得猶如空殼一般,一直念念有詞的奇萊亞。「如果不讓老爺的靈魂離開少爺身上,少爺的詛咒就會一直持續下去。對,奇萊亞大人會變成這樣,從最初老爺就已經計劃好了──讓奇萊亞大人踏入闇教領域的萬丈深淵,整起悲劇都是老爺的一手掌控。」
聽熟悉的女性說話聲,確認自己並無看錯,半透明的靈體更是瞇起了眼,說道:『女僕長啊,妳果然還是選擇了背叛我等阿姆奇利亞啊。』
「……我只站在少爺這一邊。」默菲緹爾答道,「我默菲緹爾.蕭特,從頭到尾只站在奇萊亞大人的身邊!」
『妳這背棄信義,不知廉恥的賤女人!』靈體臭罵一聲,『早知道那時,本座就該誘導他殺掉妳了!』
「你讓少爺變成這樣,還不夠嗎?你將他逼入絕境,讓他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變成徹底的瘋子,這就是你要的嗎?就算你想要少爺成為闇教信徒,但現在精神失控的他,是你要的樣子嗎?」
『就是本座幹得不夠透徹,這小子才成了個失敗品!』靈體這時變得歇斯底里,伸出明明是半透明的手,本對實體的人應該會是直接穿過去的樣子,卻能抓住下方奇萊亞的黑色頭髮,並使其往後仰頭,令前方數人見著雙目空洞還張嘴流出一道唾液,猶如沒了靈魂一般的臉。『這小子就是太善良了,一點都不像我等闇教該有的樣子!本座才只好這麼做,出此下策,讓這小子成功接掌本座的王座!』
「你這傢伙算計的……?」
「奇萊亞大人本該是與闇教完全無關的,就像是闇教絕緣體,本來對闇教不感興趣,甚至不希望阿姆奇利亞繼續信奉闇教……本身的性格也是善良、敦厚,活脫脫就是個光教份子一樣。但在老爺算計下,奇萊亞大人變了個人,完全成了老爺所要的──闇教守主該有的樣子。」默菲緹爾先開口解答傲陽等人的疑問,接著拿出了懷錶,上方的指針開始倒轉,此刻現實的場景迅速變化,數人都見著眼前景象的千變萬化。
不是只有一個人,而是所有人都一同經歷,並一起見證──那一天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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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桌擺放好大型蛋糕後,顯得有些稚嫩的奇萊亞看了看四周,沒有見著自己正在尋找的人,便問站在旁邊吩咐指示的女僕長。
「好慢啊,父親不是要帶烏璐蒂亞過來嗎,怎麼人都還沒到。」奇萊亞看了下手錶,「還是我過去找他們好了?這可不是說要為我慶生的嗎。」
「……少爺,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還是請您先待在這吧。」默菲緹爾似是面有難色,且是一起看了下懷錶上顯示的時間,不知何故顯得坐立不安。
「這樣啊,真希望他們快點過來啊。」
話一說完,一位管家朝餐桌這兒走了過來。
「奇萊亞少爺,老爺請您過去。」
「咦?父親不是去接烏璐蒂亞了嗎?怎麼要我過去,發生什麼事了嗎?」
本不以為意,在他站起身離開餐桌,隨行管家動身前往,默菲緹爾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趕緊尾隨其後,不斷呼喊少爺的名字,意圖追上他們倆。
最終不好的預感還是應驗了。
到主臥室外頭,靠近虛掩的門,管家帶領附近便退下,獨有他一人前往。
當靠近而聽見裡頭不斷傳來的聲音,那一瞬,投射出來的惡意全部衝擊了過來。
『如果說闇教信徒是被墨水沾染到的白色衣物,那還可以用漂白水漂白透徹,但那些光教成員,或是尚未踏入闇教領域的人,就是張白紙,只要一被墨水滴到,就再也無法回復原狀了。』
緩緩推開的房門,聽那撕裂人心的哭喊聲,以及伴隨視覺衝擊的──不斷前後衝撞,肉體擦撞而不停重疊起來的景象與聲音。
「不、不要看……奇萊亞少爺,求求你……不要看,不要看我……!」
向著門邊這兒伸出的手,對著站在門邊的自己哭喊,看那被強行撕破的衣裳與褪到小腿上的底褲,顫抖的雙手和語音,是在請求,也是在求饒──這一畫面,瞬間令他大腦空白,明明不想看,可睜大的雙眼一直將眼前這幅景象深深印入自己腦海裡。
「你現在不做點什麼,是因為你沒能耐。」於床尾坐在後頭不斷搖動下半身的年長男子,一邊動一邊說:「因為你沒有勇氣阻攔我,因為你沒有力量打敗我,因為你沒有能力可以阻止我侵犯你心愛的未婚妻──十六歲生日快樂啊,奇萊亞。」
有什麼碎掉了,砰地一聲,裂在地上碎得乾脆。
然而只能呆站在原地,整個僵住,什麼也無法動彈,於此目睹整個過程。
趕來至此的女性,雖是趕到,卻也來不及趕上,眼睜睜地看著他已親眼見著那不忍直視的畫面。
『他早就計劃好了,要讓少爺徹底壞掉……那個女孩就是為此才被接到阿姆奇利亞的,是讓奇萊亞少爺接觸邪惡的祭品。』
最為乾淨的潔白,一旦染黑,就成了比什麼都還要汙穢的黑暗。
這就是,黑暗守主的惡意。那內心最深處的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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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接回現在,懷錶上的指針停止倒轉,再次順時針運作,在場的眾人都顯得不可置信,彷彿強行被做了場夢,可又不懷疑是虛假的夢境,皆一致相信是徹底發生過的現實。
「我看了什麼……」
「什麼鬼東西……」
各個臉色鐵青,甚是引起反胃作嘔想吐,然後看回前方,
各個充滿道德衝擊與嫌惡的表情。
「他可是你的親生兒子耶……為什麼會有人可以做這樣的事啊?」
面對敵人如此責問自己,老人更是張大了雙眼,歪了下頭,用著一副『你怎麼會問這種蠢問題』的眼神來回應。
『就因為他是本座的兒子才更應該要這樣做啊?』
本來就已無法接受的真相,聽到回答更是不可理喻。
「你這傢伙,到底他媽的在說什麼啊……」傲陽已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裡竄起怒火,「你這種人根本不配身為人父!」
「真的想揍這個糟老頭,但這幽靈還可能打不到咧。」伊藤栖也表示同意。
「真是難得有一次意見跟你們沒有相左。」秦鳳真亦答道。
「所以我們現在的敵人……是這個臭老人對吧。」滿腔怒火已淹沒自己原本對幽靈的恐懼,夏霜做出了預備戰鬥的姿勢。
連在這時一直沒開口的秋緒也忍不出發表意見。「嗯,這人引起眾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恰好屬於黑暗對立面的光明,有必要懲治一番。」
聽到這些人如是說著,默菲緹爾闔上了僅有的那顆眼睛。「現在終於將老爺的殘魂逼到現身,只有這機會可以將奇萊亞大人徹底脫離老爺的掌控,必須仰賴你們的協助,我也只能請你們幫忙了……這兩年來我與奇萊亞大人的未婚妻一直阻止他施展黑魔法,為的就是避免他涉入黑魔法的領域太深,不會被黑魔法的副作用反噬,可生物守主的來襲與老爺的殘魂依附著,仍是不斷加重奇萊亞大人的負面因子,如果不在這時斬草除根,奇萊亞大人就無法回復以前的他了……」
「以前的他……」
「是整個闇教,不,是在這世界上,我默菲緹爾覺得最善良的人。」
對面的老人聽聞,笑話一場,哈哈幾聲。
『就是因為這樣,本座才不放心地將靈魂的碎片留在他身上啊──要逼瘋一個純粹的人墜入深淵很簡單,要逼迫一個善良的人墮落黑暗很容易,可難保有什麼本座不確定的因素在,為防萬一當然還是得貼身照顧本座的親骨肉了,畢竟再怎麼說,這小子身上流淌著本座的血,流有我等阿姆奇利亞的血脈,本就該繼承黑暗守主的王座!』
「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照顧自己兒子,認為將自己小孩導向你自以為正確的正途,其實你只是自私的想要延續自己能夠穩坐黑暗守主的位置罷了。」秦鳳真一眼看穿,一語道破。「就算是活了上百年的妖怪,儘管自己的神『稍微』地『獎賞』一下底下忠實的信眾,而有了比普通人類還要長壽的年齡,可終究難敵壽命的到頭──作為最為『資深』,『年長』,最強的守主也是最接近死亡的那一位,為了不讓自己這麼『簡單』的結束一生追求的黑暗力量,靈魂的碎片依附在繼承人身上,美其名是引導兒子走向自己所謂的正道而必須親自照護,實際上不過就是為了讓自己盡可能的苟延殘喘下去,哪怕只剩下那一點點殘魂。」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說出這一長串話的秦鳳真,那些沒有想得過於深入的傲陽等人似乎顯得有些驚呼,秋緒與鳴則是看來不以為意,看來是頗為贊同,默菲緹爾亦是沉默不語,更沒有反駁之意,可前方略微浮在空中的老人靈體似是不快,嘴角一撇,五官揪起似的,大罵出來,這在他們眼中看來是被搓破一般而惱羞成怒。
『你這凡夫俗子,可真是討厭呢!』
話一說完,靈體背後出現金黃色的光圈,面向傲陽等人,看來也是有指針,且因是半透明靈魂的關係,能清楚看見那透露出來的指針正快速的以順時針方向運轉。
「一樣也是時間魔法!」不用明說,光看大家都知道,況且前面現任黑暗守主──奇萊亞其實就已有先透露出前任黑暗守主的時間魔法,是跟『倒轉時間』剛好對立的『加速時間』。
「時間魔法是對擁有磁性操縱的我來說沒用的!」明白對於這棘手的魔法來說,唯有自己的操縱能力可以與之匹敵──秦鳳真的前方跟著閃現金光電流,且似乎對周遭的眾人一起包圍住,顯然試圖將範圍內的大家都對前方敵人所施展的時間魔法一同免疫。
這下,就算是加速時間,但同樣都是時間魔法的一環,也應該對能夠操控磁性的領域魔法無效。
本該是預料之中的事,可眾人卻見前方老人不慌不忙,下一刻奇萊亞腳下也出現時間倒轉的光圈,秦鳳真睜了個大眼,認為敵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時間類黑魔法會被磁性操縱免疫,可卻還是選擇施放,且連同自己兒子的倒轉時間魔法一起。
兩個時鐘,兩個指針,一個往前,一個往後,兩個運轉,兩道聲音一下重疊一下錯開,當兩個指針再次走完各自的一圈,秦鳳真瞪大雙眼,馬上見著附近原有色彩的景色突然被負片一般的顏色覆蓋,好像這裡的時間突然被暫停一般,接下來更是有讓人意想不到的發展。
彷彿體內的靈魂出竅而自動到處奔走,一下子經歷過去、一會兒遊歷現在、一瞥間體驗未來,像是穿梭時空,似是精神暴走,所見的畫面也是不斷交錯、重疊,也分不清楚當下看到的景象到底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這是在場對立者所處於的狀態,可在本人的眼中,那些人都不過是靜止不動。
儘管如此,擁有磁性操縱能力的秦鳳真,或許正因為操縱能力的特性,對於時間魔法多少還是有一定的抗性,就算處在本人真身無法動彈的情況下,在精神的理解上還是知道自己受到時間魔法的影響,甚至聽見來自對方的呢喃。
『時間在不停倒轉與加速之間,一邊修正一邊運行,從中間接無效其中的磁場,所以你們的時間自然一下正常,一下又受不是加速就是倒退的雙重作用,你那什麼可以控制磁力的能力在雙重時間魔法的面前都只是雕蟲小技。』
看那靈體背後的金色指針一直順時針運作,奇萊亞腳下的指針則是逆時針運轉,秦鳳真也明白這位敵人表達的意思。
甚至,更為自信的狂言。
『時間魔法最終還是所向無敵的!一個其中能維持世界運轉的基本規律,任何魔法都不能與之抗衡!這就是最偉大又於自然法則當中最為高階的定律!你那小小的磁力根本無法違抗世界法則!歸根究柢,能夠與時間相比的,不是同樣都為『時間』,只有真正的「重力」才能對抗時間之力!』
狂妄的話語形成回音,在精神似是暴走衝突下不斷迴盪,而自己,跟周遭的大夥一樣,手腳不受自己大腦的控制,連動根手指都做不到,就好像全身在冰天雪地之下整個被凍結住,有個巨大的冰塊包覆著自己,只能眼睜睜地透過那透明的冰層看著前方敵人如此嘲笑。
在無法行動的狀態下,又怎麼能反抗,根本毫無勝算──這大概只有腦袋還算清楚的秦鳳真明白的道理,那些對時間魔法本來就沒有抗性的同伴肯定只陷入精神瘋狂暴走的絕望中,連現況到底為何恐怕都還搞不清楚,只能任由自己的精神不斷穿梭不同時空,就像是靈魂不停地被迫進行時空旅行。
『這下,完了。』
這是秦鳳真意識尚為清楚之下最後的念頭,知道連自己都無法對抗,其他人的能力更不可能有扳倒的機會,我方是徹底地輸了,敗在那無敵的時間魔法之下……
然而,在絕望越是染上心頭,秦鳳真的大腦似乎於自己的精神空間裡眨下了眼,眼前的畫面卻變得一片灰色,那些來回穿梭夾雜的畫面都徹底不見,一時間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太好了,看來我這懷錶還能稍微起點作用,至少直接對我本身也會時間魔法的人來說,老爺的魔法也不能百分之百的控制住我。』
聽到聲音自背後傳來,站在灰色空間下的秦鳳真轉了過去,看見是那位名叫默菲緹爾.蕭特的黑袍女子手持著懷錶,並發覺自己在這時居然可以行動,趕緊抬起自己的手連忙確認。
『時間不多,我只能跟你說這是我勉強用懷錶讓我們現實意識的時間「暫停」,將我們處在獨立暫停的精神空間裡,才能例外不受老爺的時間魔法所控制。當然現實外頭的時間還是一樣處在老爺所操控的魔法而運作,簡單說──你組了一個積木擺在櫃子裡不動十年,你也不會覺得那個積木的時間就此停止了十年吧?』
一聽女子如此解釋後,秦鳳真也不想多話,直問道。「所以現在是怎樣?要怎麼打敗那傢伙?」
『單靠你一人是無法對抗時間魔法的,所以,還有他。』
頓時,原本身旁沒有別人,卻因話語落下而逐漸浮現一道人影──黑岩鳴。
可想而知,也是跟方才秦鳳真的反應一樣。
「妳的意思是……」來不及解釋,他只想趕快跟這位女性快速解決現在眼前的難題。
『這位光教信徒的能力是「轉移」對吧,我們多少都有情報,再加上感應到你原本身上的詛咒已經變成在他身上,自然也能猜出是因為什麼了。』默菲緹爾看了下快速理解現況的黑岩鳴,『現在的解決辦法只能靠你們兩個人的合作,你本來就具有一定的時間抗性,所以是能唯一扭轉逆風的那一人,可現在單單只有你還是不足以從老爺的時間魔法脫離掌控,因為你現在就是『只知道現在是時間魔法的控制』這一認知,四肢還是無法行動對吧,那麼就需要這位先生的幫助了。』
「我?」黑岩鳴瞇了下眼,「妳是說,以我的信仰之力──『轉移』?」
『沒錯,光憑我用懷錶驅使自己的時間魔法,是不足以對抗老爺的雙重時間魔法,所以我想到的辦法即是將我的時間魔法搭配你的轉移能力,先突破老爺的第一道時間魔法,從而讓本身就具有一定時間抗性的雷鳴錘持有者應對剩下一種時間魔法的老爺。』默菲緹爾看回了秦鳳真,『從你與奇萊亞大人的戰鬥來看,你對一種的時間魔法是能夠免疫的,那麼只要先突破老爺的其中一種時間魔法就有勝算。』
「但好笑了,人家的雙重時間魔法猶如銅牆鐵壁,妳說只要突破第一道牆就有機會,可就光突破那一道牆,講得這麼輕鬆,事實上怎麼可能?」
『難道你沒意識到嗎?老爺本身的『時間加速』與奇萊亞大人的『時間倒退』並不是同時施展的。』
一聽此話,回憶快速轉到方才,不知是幾秒前,甚是幾分鐘前,在精神暴走之前見到正常的現實世界那最後一刻。
先是看到靈體的背後出現金黃色光圈,先是見到靈體的背後有指針向順時鐘運作;再接下瞧著生人的腳下出現金黃色圓圈,再接下望著生人的腳下有指針向逆時鐘運轉。
女子的話深深提醒那所忽略最為關鍵的那一幕,馬上令他想起。
『對,因為不是同時施展,時間的加速與倒退其實不是真正完整疊合的,當時間一下加速又一下倒退,這之間其實就會有個被迫產生的空檔,也是老爺在這樣施展雙重時間魔法下無意識架空出來的,甚至老爺都沒想到會有額外的弱處,那就是唯一可以突破的關鍵點──只要算好時間加速或倒退的拍子,從中強行控制了其中一種的時間魔法,就有破解那銅牆鐵壁的可能。』
「這麼說,就是要先用我的轉移?」
默菲緹爾點了點頭,『至於要先用你的能力從中作梗哪個時間魔法,就看之後剩下的時間魔法你們能有什麼辦法對付,如果先突破其一的時間魔法可以順利打敗老爺的話,那就選擇轉移那個時間魔法吧。』
黑岩鳴聽此後沉默一會,因為怎麼想都覺得似乎認為哪個時間魔法都無所謂──只要干擾了其中一個時間魔法,就能讓對時間魔法擁有基本抗性的秦鳳真足以對付只剩下那唯一還照施術者意思運作的時間魔法,即能對抗前黑暗守主本人,怎麼想都感覺兩者都可以,因此拿不定主意。
可,秦鳳真則是已有了答案。
「我大概有了答案,也覺得只能這麼做,但我所想的這個方法,既可能是唯一能獲勝的方法,也是會讓妳所在乎的現任黑暗守主,妳所認為這世上『最善良的人』就此沒命,這樣也行嗎,畢竟我已經先和這傢伙達成協議──不殺死黑暗守主,他本人所下的詛咒就不會停止。」
手持懷錶的女性於此刻沉寂下來,沒有給予正面回應,表情也變得極為凝重。這不是提議,也沒有商量空間,更不是徵得同意,看那黝黑男子的表情也知道──那是多麼認真又肯定的神情,好像真的只有照他的計劃才能反敗為勝,這人的態度很顯然地更是要如此堅決。
甚是,現在已無多少時間可以考慮,眼下沒有多個時間可以思考,懷錶所強制停止的時間也無法維持多久,三個人所待的意識空間已經快要隨時間消逝。
沒有什麼時間可以再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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