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桌面,站在講臺上的師長先行離去,班上的各個同學都在收拾自己的東西,坐在窗邊的傲陽看著講臺對面的桌椅與自己斜後方不遠處的空位,沒有人,沒有東西,乾淨而空無一物,雖然看似一塵不染顯得有人特別清潔過,卻也更加凸顯沒有人為使用的痕跡。
一前一後,都是自己認識的座位,都是自己知道的人曾坐過的位子──因涉嫌持有、吸食毒品而慘遭退學處分的芳川章太,及違反在校園內施展領域魔法的校規而直接被勒令退學的龜田靜奈。這都是在同個學期內發生的事,即是才剛升上高一的第一學期就發生了兩位學生接連被退學的事件,還在同一個班,這可是引起校內的軒然大波,畢竟原本能夠入學就讀星野就是未來人生成功的一半,反面來說若被星野退學,也就意味著原本大好前途的人生就此斷送,甚至不會有翻身的機會,可能這輩子都不會過得順遂吧。
彷彿就是直接在法庭上被宣判死刑一樣,不得上訴,不能翻案,判決確定,關押大牢等待行刑的到來,在此之前就是過著對未來毫無自由的生活,充滿不知何時會執行死刑的不確定感,只能過一天算一天,活一日算一日,已是漫無目的地活下去,最終迎接被執行的那一天……對那兩人而言,未來肯定是就此毀了,先別說工作了,光是轉學恐怕就不是那麼順利,最糟就是沒有一間學校願意收留,尤其現在剛好過了義務教育的階段,沒有高中願意接收,那麼學歷也就只會停在初中畢業而已,這絕對直接影響日後的求職,除此之外,目光、關係都將變得緊繃與惡意,鐵定是社會性死亡。
對於其他班來說,一得知受退學處分的兩位同學都在特進A班,便引起諸多遐想空間而有許多流言,其一就是最廣為流傳的──都有兩個領域騎士還有一位後補,那兩位退學的學生肯定與他們脫不了關係。某種程度上的確是如此,龜田靜奈就是因為這樣而被勒令退學的。
可,另一位怎麼想都不明白。
在體育祭當天發生衝突後,突然就接收到那人被退學的消息,原因還反而是另一起事件,不是因為霸凌等打架滋事,則是更讓人摸不著頭緒,也很嚴重的事情。
毒品。
本來好端端的,感覺就像是被塞進個相當突兀的東西,而產生莫名奇妙的結果一樣。
經過多日都還不清楚這件事到底如何,到了今天才聽說似乎有個調查到的線索,佐久間也說可以到武裝部隊辦公大樓瞭解細節,可在那之前必須先在學校結束這學期的最後一件事──休業式。
儘管聽說調查有進展的這個消息而感到刻不容緩般,就是想趕快查明清楚,可佐久間那傢伙卻是顯得面色凝重,總感覺調查結果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順利或明白。
課堂結束後,在放學前全校學生必須到禮堂集合參與休業典禮,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無聊一定有,身為學生是不可能會想聽的,但還是必須參加才能算是正式放寒假而能離開校園,這段時間既不能耍廢也不能睡覺,想打發時間都很困難,就算想偷玩手機也沒那個勇氣──畢竟只會給自己惹上麻煩,要是被記過還是受到什麼處罰,都是對自己未來極大不利,根本是愚昧之舉。
不過星野的休業典禮跟其他學校不會有太大不同,致詞、頒獎、宣導,差不多都是這些內容,而在禮堂前端的講臺上,迎到致詞的部分,與全校學生一同坐在底下座椅上,在上方一眼望去猶如大海撈針一般,那樣渺小而微不足道,難以一眼找出就坐在某處的傲陽正面色沉重、目光銳利,甚是隱隱帶著不斷散發出來的殺氣盯著站在講臺上的那兩人。
一男一女,皆為黑髮,西裝紳士油頭、中低層次鮑伯頭,標誌性的冷淡面容,再怎麼臉盲也都分得出、記得住──是星野夫婦,即是這所學校的董事長、董事長夫人。
終於又見上一面了……繼去年暑假在港口沒想到會就此見上的,自己的仇人。以及這學期的開學典禮,尤為是迎接新生,身為校務重要人士還是當初創辦星野學園的創辦人想當然耳會現身出席,這是第二次見上。而現在,是第三次。
老實說現在真的很想衝上去報仇雪恨,可自己的理性總是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這麼做,因為這樣會牽扯到很多無辜的人,要是打鬥中因為自己的不理智而誤傷他人,儘管真的報仇成功?但後續自己肯定也會懊悔不已吧。
因此總是這樣說服自己,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絕對不可做違背自己良心與原則的事。
但如果只是這樣,終究不可能報仇的,果然還是得採取些行動,自己還是必須積極一點……成為領域騎士而進入他們所創辦的這所學校只是第一步,是為自己製造可以更有機會接近他們的可能,但接下來具體該怎麼做,要怎麼樣能確切讓自己真的接近他們兩人的身邊,好能達成自己的復仇,還是需要詳盡的計畫才行。
在那之前,得好好考慮,回去好好規劃。
本是這樣想的,也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怒氣,可就在接下來的那一秒間,他更是咬牙切齒,巴不得想現在起身衝到臺上了結這一切──就在男方致詞完畢要離開的前一刻,與自己對上眼的那一瞬間,彷彿是在人山人海之中不費吹灰之力就馬上看到了他,而這也很顯而易見,就是刻意地朝他看了一眼,好像他身處在什麼位置都能馬上被他們掌握到,對他們來說根本不具威脅,那特意看過來的眼神分明是在警告他一般……警告他休想在這裡亂來,警告他少動那些沒用的歪腦筋。
在他因對方那一舉動而使自己的理智線斷裂,差點就要動身之時,身旁的伊藤栖似乎早已看出他的想法,先是出聲阻止了他。
「你在這邊搞得難看的話,也許就會被他們抓到你的把柄,到時他們可會找理由對付你。」
一句低聲的話語打斷他想衝過去的念頭,然而這只是一時的。
「你在說什麼啊?你不是說『領域騎士』這個身分是可以善加利用的身分與頭銜嗎?還是個可以為所欲為的免死牌吧!」
「是這樣沒錯,但上層在這裡是絕對的吧,不管怎麼樣領域騎士還算是他們的『道具』吧。就我而言,我雖然是他們的實驗體,有接觸過他們的一部分,但那也只是冰山一角,就連我都還不知道他們的底細到底為何。我是毫不在乎其他人,別人敢來討教我我也不會放過,但我還是對他們有所芥蒂,就正因為我也不敢公然反抗上層。」
「但,我也總不能一直這樣放過他們吧,我當然知道這好像就是愚蠢的接受他的挑釁而讓自己陷入更不利的立場!只是……真的是讓人火大!」
「……你的確是很有勇氣與政府對抗,根據你以往的事蹟來看。而我只是比較被動吧。我的前輩……也是二話不說就直接背叛上層了,坦白講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哪來的勇氣。」伊藤栖看回前方講臺,「與政府對立,就等同於必須逃亡,本來是他們要的領域騎士,說除名也馬上除名,這還只是小事,嚴重的就是時不時會被追殺……是我一點也不想過這種生活。不過都一心決定反抗了,最後還是願意回去,也不知現在到底如何……前輩也真的是很果敢決絕,難道他就不怕自己就這樣一去不復返了嗎。」
「那是因為,有更重要的事物必須讓他這麼做吧!」
「……親情嗎。」
聽到他低喃片刻,傲陽馬上聯想到他所感慨的原因。
「說起來,你好像很意外的?反而很關心那傢伙啊,明明當時我記得你好像挺討厭你的前輩才是。」
「……我只是對當時貿然挑戰他而衝動的自己感到羞恥罷了。」伊藤栖別過頭,刻意避開了傲陽的視線。「要是最初我真的明白那是個怪物級別的存在,我就不會這麼羞愧了。」
回想最初急於想證明自己不再是個無能力者,而是可以施展領域魔法的『領域術士』,一得知還有一號人物是跟自己同樣身分的『領域騎士』,為了讓自己的價值確定實屬那個身分,而在剛蛻變成能力者不久就去挑戰那位最高能力者……下場可想而知。
青色,不斷被那特殊能力消散。
火焰,不停被那扭曲操縱化解。
根本無法傷到對方一根汗毛,不管什麼招式都能輕易被那人破解。這在當時的自己是如此衝擊──『那傢伙是什麼人』、『明明不過只比我大一歲』、『這是什麼怪物能力』、『居然會有這樣的人存在』,等諸如此類的想法在那時的腦海裡不停湧現。
然後,在自己將要真的就此被殺死的那一刻。
『停手!快住手!他跟你一樣都是領域騎士,要好好相處啊!』
『他只是什麼都還不懂,對你是有些無禮了,原諒他這個後輩吧?』
『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他只是還不懂上面的規矩,對他網開一面吧?』
真是屈辱。
回頭想想,都是些厭惡的經歷。
要說關心那曾差點將要殺死自己的前輩,實在太虛情假意了,老實講那樣的心情,應該是好奇最多──當初那對自己口出惡言,下手也毫不手軟,看待自己猶如鄙視螻蟻,這樣傲慢自負的人,居然也會有為了一個人,還是一位小孩挺身而出,就這樣背叛學區,甘願將自己的性命搭了上去,先是變成行動不再方便的殘障人士,甚至把自己最獨特的能力都賠了上去……這怎麼想都很不可思議,完全跟自己對那傢伙的既定印象非常不合。而自己聽說這些事的時候,是相當吃驚的。
「不管如何,你接下來怎麼打算?」伊藤栖轉回頭,再次直視坐在自己旁邊的傲陽,轉移話題。
「……加入學生會,這是我目前想到的方法之一,我還是認為成為領域騎士進入他們創辦的學校,是最能接近他們的一個手段,所以接著就是加入學生會了。」
「嘛啊,說起來也是你的事,自己想清楚就好了,反正說要多急也沒有,好好打算吧。」
「這我當然也知道……」
休業式隨後落幕,全校學生都背著自己的書包、帶著自己的物品,若有住宿的學生通常也會攜帶自己的行李,逐一離開校園,而到此這一學期也正式宣告結束,翌日正是寒假的開始。傲陽等人走在往校門口的路上,由於在先前已決定在返家前到武裝部隊辦公大樓一趟,為的就是要聽取武裝部隊目前調查出『芳川章太吸毒事件』的線索,已與佐久間里美相約好時間,便是在休業式結束的放學後到他們那裡。同行的人沒有任何一位缺席,上次體育祭與芳川章太對峙時的當事人都決定一同前往,連靜青也決定一起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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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裝部隊辦公大樓,追緝獵人部署的辦公室。
眾人放下各自的書包,紛紛坐在沙發上,等候里美與川瀨愛惠拿取相關資料。
「久等了,花了點時間調資料過來,不過還是請你們不要太期待,因為搜索的進度沒有想像中得多。」
隊員里美與隊長愛惠一同過來,坐到透明茶几另一邊,於他們的對面,將紙本資料擺放在桌面上。
看到其中一張是各種讓人看不懂的數字與英文術語,另一張則是拍攝當事者的照片,以及筆錄影本。
「最左邊的資料是毒品檢測結果,除了尿液檢測外還採取毛髮檢驗,透過氣相層析質譜儀的偵測──芳川章太呈陽性反應,確實有吸食毒品。這邊是他被搜查出的毒品照片跟分析,不過就如我之前講的,是海洛因,可其中還有混雜一點不明粉末。」里美指著兩張照片,「第一張是海洛因,第二張是跟海洛因長得一模一樣的另一種白色粉末,含量不高,幾乎是機器要反覆檢驗才會檢測出來有這一種物質混雜在其中才能發現的程度,所以集中起來的照片也就這麼一點點而已。光憑肉眼根本看不出有哪些差別。至於這個粉末到底是什麼,很遺憾,到現在我們還不知道。」
「還不知道?是怎樣不知道?連成分都不能調查出來?」伊藤栖率先開口詢問。
「對,就真的是你說的那樣。就算有什麼少見冷門的毒品,但依現在的科學跟目前所得的毒品知識與資訊,根本就還未見過這種白色粉末,也許是什麼新興毒品,可無論如何就是還無法得知這粉末的全部資訊。也許你會想說毒品的成分大同小異,就算種類也有分別,多少都會有些重疊吧?但很可惜,就是完全沒有,跟現有所知的毒品種類一一對比後更是確定這個粉末非常特別,完全不是現今所見所知悉的毒品成分。」
「暫且不知這個粉末到底是不是毒品的一種,我們會暫時認為是毒品的原因有兩種──因為與海洛因一同摻雜,這是最簡單的理由,另一個原因則是這個粉末似乎也是有給人體帶來相似的作用、副作用。」愛惠緊接著說下去,「海洛因的確會給吸食者帶來歡快、愉悅對吧?但是也會給吸食者帶來困倦的感覺,甚至是之後的副作用──眩暈、精神恍惚、噁心嘔吐,嚴重的話更是會有胡言亂語啦運動不協調啦等等症狀。而這個白色粉末呢,並沒有以上這些。」
聽到這裡,他們皆異口同聲地答了一聲。「哈?」
「沒有任何興奮欣快感,既不增加活動力與刺激精神注意力,也不產生幻覺與妄想,所以應當不屬鎮靜劑、興奮劑與迷幻劑,這是跟大多毒品最大不同的地方吧?可它似乎還是也有某種作用,然而這是成分推測分析不出來的,是當時觀察當事人的各個反應去推敲的。」
「是說芳川吸食毒品當下的那個狀態,排除海洛因的作用而去推測那個粉末的作用?」
「對。他除了有吸食海洛因而有典型的毒品反應外,還有別的不是吸食海洛因而產生的作用,我們是由此推敲這就是那個粉末會對人體造成的影響──那就是呆滯。先聽我說,你們可能覺得就跟海洛因的副作用『精神恍惚』差不多吧?但那個反應完全不一樣,你們先看看這張照片。」
翻開了背面浮貼的人像照──芳川章太坐在位子上,沒有看鏡頭,不知是看往何處看向哪裡,或者是不知在看著什麼東西,甚至是根本就沒看東西,發呆?放空?發愣?就好像是在自己的世界裡,完全不理會外界一般。
可再仔細看,又好像不是單純發呆那樣這麼簡單。
愛惠再次從另一封紙袋裡抽出幾張照片出來,一一擺放在桌面上。「首先你們先看這些照片,應該可以看出差別吧──沒錯,我們為了確定這到底是什麼反應,像發呆但又感覺不是那麼一回事,還特別蒐集各種發呆的照片來確認。不管是眼神、瞳孔、表情,我們都有一一考究跟比對,甚至還去找了各種人類學家、心理學家來分析,得出的結果是──當事人不是在發呆。」
「剛剛不是說是呆滯嗎?」
「對,但其實說穿了就是一種比喻而已,你們仔細看也覺得這兩者之間是不是不太一樣?應該說其實很明顯吧,根本就是不同的反應。當事人的面部表情根本就不像單純在發呆的樣子,據說當時在現場與他談話的人員事後表示──他根本就沒有在聽、根本就沒有在看,好像當別人不存在?不但面部表情呆愣,連身體都一動也不動,只有基本的呼吸等自然反應而已,這很奇怪吧?單純的發呆,應該也還是會回神,甚至身體還是會隨自己意思行動,可他完全沒有。這個反應跟表現,我們都認為這段話形容得很貼切。」愛惠再次指著芳川章太那看似在發呆的照片,「猶如人偶一般沒有任何思考,彷彿生命被吸空一樣沒有靈魂。就好像他整個意識都被排開了,大腦停止運轉了,只有腦幹還在維持作用,更甚過植物人,簡直就是個空殼。」
看那張眼神空洞的當事人,要不是確實擁有同樣樣貌,否則無法讓人信服──當時在體育祭的那場戰鬥,是多麼囂張又自大,那張嘴臉怎麼看都覺得相當欠揍,實在讓人聯想不到這個傢伙會有這樣的狀態、神色。
「這樣的情形維持了多久?是說他之後還是有回復原狀吧?」
「當然,所以才能正常與本人進行調查、訊問,但說到這裡可就奇怪了。」里美拿起擺放在另一邊的筆錄影本,「當時根本不會想到他有吸毒,因為最初只是因為校方收到霸凌的匿名檢舉,前往他家裡訪問時意外發現他不對勁,送醫檢查認定他有吸毒並報警……這就是為什麼他會被抓到吸毒的原因,再進一步搜查便發現他似乎也把毒品給身邊的人吸食。總之就像是意外翻出案外案吧。」
「那這哪裡奇怪?」
「被抓捕的當下他是呈現剛剛說的──不明白色粉末影響人體的類似『呆滯』狀態,藥效過後他雖然恢復了跟平常一樣能夠溝通又清醒的樣子,可他表達能力似乎出現問題。看哪,這都是警方一五一十記載他所說過的每一字、每一句的筆錄,你們也知道警方紀錄當事人的陳述是必須一字不差吧?」
眾人仔細看了那張布滿密密麻麻文字的筆錄影本跟警方紀錄卷宗,才稍微瞭解以那人的視角所看到的這整件事的大概經過。
『我只是要好好想想我要怎麼給那些讓我難堪的人一點苦頭吃啊,就是那些在體育祭上攻擊我的那些人啊,領域騎士有什麼了不起?然後他就出現了啊,在我很煩惱要怎麼做的時候,他就給我那個東西啊。』
『什麼東西?』警員發問。
『我哪知道,就你們說那不是什麼海洛因嗎,我怎麼知道他給我的是毒品!他就說我可以靠這個東西來想辦法,後面的事情我不太記得了,我只知道當我清醒過來的時候,就是已經被你們宣告說我在吸食毒品啊!就是他害我被退學的!』
『你說的那個「他」是誰?』警員發問。
『就……就他啊,就……』這段文字顯示當初回應時支支吾吾。『我說是他就是他,可惡,為什麼,為什麼說不出來啊!就跟我……』
『你們彼此認識嗎?』警員發問。
『我,我想說的是,媽的為什麼我完全不能說出一點話啊,就好像只要會牽扯到,不管多大多小都不能說出口!』
『語言表達不能的話能否用照片指認?你能拿出你所說的那個「他」的任何一張照片嗎?』警員發問。
『你給我試試看啊,什麼都好拿照片出來讓我試吧!我知道是誰,但我說不出來啊,也許我可以直接指認啊!』
『你身邊的人有這些,父母、朋友、同學,這裡有你說的那位嗎?』警員將照片一一擺放後再發問一次。
『看啦這樣就可以啦,就是……媽的!我為什麼不能指出來啊!就動根手指而已,為什麼我連這樣都做不到啊!』
『是這位嗎?』
『我……』
『還是這位?』
『這個……』
『或者是這一位?』
『肯定否定我都答不出來!我他媽的什麼都說不出口啊!真是見鬼!』
目前所調查到的結論──對於芳川章太指認給予毒品的關鍵人物無法指認出來,不知是刻意為之還是真的有什麼奇怪的原因而導致無法順利報出那人的真實身分,也因如此這件事還是一團迷霧,暫且只能先將他的證言當真,以那些照片裡的範圍當中嘗試找出那號人物,而線索也只到此為止沒有更多,仍是充滿許多疑雲。
「目前為止警方多次請他指認,但結果還是一樣,原本懷疑他只是故意在拖時間,搞得好像只有這個部分表達能力有障礙?其他對話卻還是很正常,但以防萬一還是有請醫生檢查他的腦部。什麼磁振造影、電腦斷層都做了,檢查出來的報告確實跟普通人的腦袋沒太大不同,所以當時原本以為他是在裝病。可有人提議說在他再次接受警方調查訊問時一起監測他的大腦,看是否問題真的出自於他的腦部,而在問及他所說的那位人物,果然就在這時機器檢測到他腦部有異常變化。」愛惠拿起原本擺在最旁邊的最後一張資料,看起來是醫學檢查報告。「這邊是大腦結構圖,你們看這個部位,是『額下回』,當中包含『布若卡氏區』,通常位在腦部的左側,這個區域主要是我們人類重要的語言中樞部分。你們看這個影片,這就是當時記錄下來他在回答那個問題時,機器檢測出來他那腦部的額下回中『布若卡氏區』有隨著他想說出話時而異常顯得一陣又一陣的萎縮,就好像在他要說出口時,那塊區域就會萎縮一下導致他無法正常說出口。這個症狀就跟『布若卡失語症』非常相像,但他的語言表達能力出現障礙僅限於這個部分,其他對話還是正常,所以目前醫生也只是將他這個症狀?病情?暫歸類為類似『表達型失語症』而已。然後,以照片指認的方法也是一樣,額葉當中的運動皮層也是隨著他想伸手指認時而有異常變化。」
「所以他不是裝病嘛!這個症狀是因為海洛因的影響嗎?還是那個不明粉末導致的?」
「我們推測是那不明粉末的關係。儘管海洛因也會導致腦部損傷而有相像的副作用,但以往的患者都從來不是像他這樣,而且甚至是過後好幾個月都還是如此。據他所言他只吸食過那麼一次,可是警方對他的嘗試訊問可是一直持續到現在都還是一樣,實在不該是海洛因的關係吧?怎麼想都感覺是那個不明粉末所致。」
「那果然還是得先調查出那個粉末到底是什麼,事情才會有進展吧!也許這樣還能查出那個粉末的來歷呢。」
「我有個大膽的假設……假如,那粉末其實不是什麼毒品。」傲陽思考一陣後,提出自己的看法。「我是說,其實根本不是毒品,而是另一種違禁品……比如,領域道具。」
跟他坐一起的靜青、夏霜、栖都以稍顯驚訝的神情望向了他。
「這個推測也很有可能,現今所見的毒品完全都跟這個白色粉末不太有關聯,有也就那麼一點,所以往領域道具的方向去推論也滿合理的。」里美也點頭表示,「現在多少還是會有私自製造販售的領域道具,並且流通在黑市或暗網販售,的確可以從這邊開始調查。不過這還是需要一定時間,看都過了好幾個月,這件事還是讓人霧裡看花……不管是不是領域道具還是毒品,這都是必須趕快解決的事情,畢竟現在已經有一個案例了,恐怕還會出現更多受害者。尤其,這已經是侵入校園這等嚴重的事。」
「那接下來會怎麼打算?還是給芳川定罪嗎?」
「目前證據都是指向他,且他所說的那號人物也不知到底是否真實存在,也許有,可還是沒有證據可以找出那位意圖陷害他的人,所以到現在為止他還是嫌疑人,只是快慢的差別而已。依照這案子讓人摸不著頭緒,有些棘手的程度,恐怕會拖很久吧。但他是確定有吸毒,一定會按照青少年吸毒的程序處理就是了。」
桌面上擺放的所有資料,都是現今所調查的全部,這件事還未完全落幕,雖然也按照里美事先打的預防針而沒有太過期待,可果然還是覺得此事就停在這兒懸而未決便不是舒服。
「對了,龜田同學呢!龜田同學後來怎麼樣,里美妳有查到了什麼嗎?」夏霜另提話題。
「因為確定她違反校規,被退學的事情是毫無疑問的,現在她應該不在柒肆學區了,至少大伊佐沒有她的資料,當然也許她只是不再就學,可如果她還是有找到願意收留的學校,那確定不會在柒肆學區了。」
「這樣啊……她會去哪裡呢……想到上次這樣,實在唏噓,都沒好好跟她做朋友呢。」
「真的很抱歉,我現在也找不到她的後續資料,她的家人好像也搬離柒肆學區了,所以無法確定。如果我還有找到更多關於龜田同學的消息,我會再跟夏霜前輩說的!」
「里美,謝謝妳……」
一個學期不到就退學了兩位學生,且兩人的後續都還不明不白,總感覺這些事情都沒有得到解決,就像是有個很大的痰卡在喉嚨裡,很想咳出來,可卻總是都咳不出來,始終卡在那一個位置,非常讓人不快。
眾人走出了武裝部隊辦公大樓,此次討論暫且結束,他們在大樓底下各自解散,明天開始正是第一學期的寒假,大家也在回到家後對這一整個學期的緊繃與課業上的壓力徹底釋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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