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地上的伊藤栖
對方右手所持的,劍身環繞一股不祥邪氣與隱隱發熱的微弱黑焰,看似相當沉重且普通人絕對舉不起來一般的朱紅重劍。
那傢伙全身上下最引人注目的,除了那身突然變化的道士長袍,就是手上那把看起來相當詭異且有一定危險的武器。
那完全來歷不明的大劍。
「傳說,神器,這一系列中,火屬性,魔法領域道具,火魔劍。」
那傢伙是這麼說的──對那把莫名出現的武器是這樣解釋的。
可是,聽來實在覺得奇怪,就算他頭腦再笨,也都知道在這市面上已經不見任何會危害無能力者的領域道具了,照理說應該是不可能會有領域道具可以使用的!
但這樣一想,又能猜到……這個冒牌貨能拿到領域道具,且是前所未見相當特別的武器,不但是能夠造成威脅的大劍,還能更換使用者的裝備,這麼一看就知道這玩意兒絕對不是個簡單的東西,來頭也不小!
是研究所裡的人給的!是上層將這莫名奇妙的東西給這位冒牌貨的!
一思及此,伊藤栖更是火冒三丈。
「開什麼玩笑,那些人就這麼希望我被殺掉嗎!就這麼希望這傢伙頂替我成為新的領域騎士嗎!」
這事情,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夏霜一見他的反應稍顯激烈,大概也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也能明白他的憤怒……如果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也會很不滿吧。
「你說……這是領域道具,而且還是傳說中的?這是什麼意思?」夏霜先是冷靜的問了一下,畢竟這也是不知道的事情,有必要打聽一下。
「在所有的,領域道具中,還有一系列,是『神器』的,我手上的,『火魔劍』,就屬其一。」
「是新製造的領域道具嗎,還是原本就有的?我不記得以前有賣過這個領域道具……這沒有販售也沒有量產過對吧!」夏霜再次提問,雖然大概知道答案,不過還是想要確認一下。
「是的,這是唯一的,也是最近,研發而成的,跟一般的,領域道具,並不一樣。」
「是誰給你的?」準確來說,是想要問出研發出這東西的人,照常來說領域道具早就停止製造和販售了,到底會是誰私自研發的……就算知道是研究所理的人,但還是想知道那個人的身分!
「領域道具,部門,負責人。」
此話一出,夏霜瞪大了雙眼,腦海裡也跟著浮現相關的情報……!
那是在黑岩家傲陽為了向黑岩鳴確認領域道具──領域量力控場裝置的時候得知的,據黑岩鳴所說,那位研發此控場裝置的人不但是能量吸收部門的成員,也是領域道具部門的一員,而那人正是『薄巾階級』的科學家!
是那位還不知面貌的人研發出這個領域道具,然後交給雙野捌之柒……這麼做的意圖,是為了讓雙野柒的分身更能輕易打敗本尊,僅此這樣?
怎麼想,好像說得通,卻又感覺不太合理……夏霜皺眉的看那把散發不祥之氣的重劍,更是覺得此事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單純!
聽到的這號人物,與這些已發生過的事件都息息相關,更是事件中心的重要人物,幾乎是每件事的參與者……如今,這位神秘人物也關係到此事了,不得不問了,必須,問得更加清楚!
「喂,你是研究所的相關人,你應該知道些什麼吧,你分身說的……是誰?」
一直躲在黑暗之中,藏匿於人人的影子之後,與發展於至今的所有事件皆有所出入的關鍵人物,一定要知道這人的真實身分!
「不知道,反正都是些王八蛋。」他直說,了當表示對這號人物就是不清楚、不知道、不瞭解,也直接歸類為『混帳人類』,不用多作解釋,就是個混帳就對了。
也是,上層的人基本上都是非善即惡,惡人都是個混帳──這一點,大家都是認同的。
「我只是參與編號柒的雙野計畫──人類機械化的實驗體,也只認識了部分實驗的相關人員,也就是負責我那項實驗的研究人員而已,至於其他的……什麼高層人員,我他媽根本不認識。」伊藤栖再次強調,看樣子不像是在說謊,也沒必要說謊。
他實在沒必要去庇護那些王八蛋。
他說的,是真的。
「可惡,果然還是不知道嗎,那躲在暗處不知道究竟在算計些什麼的卑鄙小人!」夏霜忍不住心中的不甘,對於無法揪出那藏匿於幕後亦不知目的為何的真人面目,實在感到無力也對自己相當生氣。
明明好多次事件都與自己擦身而過,或是實際發生在自己身邊了,卻還是無法得知計畫著這些並讓這些事予以實現、發生的幕後黑手究竟是誰,不管怎樣都對這樣無能為力的自己感到憤怒!
線索,還不夠!這些事情,還不夠明瞭!
然而,本來就是專門給予無能力者使用的領域道具,現在卻給領域術士使用,光是這一點就令人想不透了,而這武器看來也是十分匪夷所思,還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樣的威力,只知道能在一瞬間化除了風與火的組合技,能量比他們倆所相加的領域魔法能量還要高,一定不是個好對付的凶器!
將領域道具給能力者使用,到底是為什麼……是為了再加強能力者的力量嗎?
現在,好像就只有這一點能夠合理解釋了。
看回了那把古怪的大劍,橙色的圓眸緊盯著那隱隱散發邪氣的劍身,愈看愈是覺得──心中的壓迫感愈來愈重,好像有好幾顆大石頭開始壓住自己的內心,不斷的堆疊,越變越沉重,胸口越來越沉悶。
更加的,不舒服。
衣裳煥然一新的雙野捌見兩人盯著自己手中的赤劍不放,便微微抬起右手,向前方那兩人舉直劍身,淡然的開口說道。「顯然,你們,想要瞧瞧,火魔劍的,可怕威力,那麼,就由我,為你們,展現。」
一聽此話,他們倆一同警戒起來,緊張也開始急遽上升。
要來了……!
一做好備戰姿態,雙野捌一揮右手,所持的赤紅大劍跟著向前揮擊,接著一道烈焰閃現,像是在另一個空間斬出火焰一般,然而跟方才原本施展的領域魔法並不相同,由那把重劍所揮出來的火焰,威力與體積,甚至是速度都比剛才只有本人以手施放的火焰都還要來得快!
他們一驚,夏霜更是遲疑了一會。
「好大!現在的領域魔法能量高過於我們相加的總和了……!」
「開、開什麼玩笑啊……!」即便明瞭現況,伊藤栖還是不甘的大吼起來。
那道黑火烈焰,急速向他們襲來,而那視野所見的範圍,幾乎是被整道黑焰所覆蓋!
但,即便吃驚,還是要提醒自己回神,趕快閃開,不然沒命的會是自己!
兩人各自朝不同方向跳開,黑火烈焰從他們逃開的中心處掃過,霎時間在他們附近都變得熾熱,而被黑火侵襲過的地面都跟著竄起火苗,雖然掃過的路面沒有什麼可燃物,但卻還是燃燒起來,即便那只是小火苗……
不!仔細一看,與其說是被火焰焚燒,還不如說是……被那不知多少高溫的黑色火焰所腐蝕。
跟剛才比較起來,現在的毀滅力更可怕,剛才的黑火都還可愛多了!
看回了眼前,伊藤栖也被這樣的現況激怒了,馬上揮出自己的青炎做出反擊,夏霜見狀如此,也知道只單憑他的火焰是對抗不了敵人的,便馬上將自己的風灌輸進去,再次讓青炎與烈風合為一體。
可是,果然因為一見對方這次施放的黑炎,相比之下自己人所施展的青炎就顯得小太多了,連速度都覺得太慢了,就算那是跟剛才一樣沒有變的速度,對一般人來說也是快得多,卻還是覺得已經無法比較了。
在雙方都出擊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感到實力上的差距與勝負結果的傾向了。
已經知道,真正強大的,是哪一方了。
雙野捌見那青火逐漸靠近自己,依舊淡定面對,始終不慌不急,或許在這傢伙眼裡……這樣的火焰根本不算什麼,對那傢伙而言,這就像是個笑柄吧!
然後,在火焰接觸到自己之前,揮舞了右手所握的大劍,一道烈焰隨即綻開,快速蓋過青火,在他們稍顯驚訝之下,縱然早已料到本來會是如此,卻沒有想到接下來又有一道黑焰襲了過來!
瞪大了眼眸,兩人都沒在那一剎那反應過來,當下只知糟了,以及深感死亡的恐懼將侵襲自己!
完全沒察覺到還有第二道火焰,甚至是沒看清那人有揮第二下重劍!
完了!
本來以為能閃掉第一次就可以平安無事,後退的距離沒有很長,卻沒料到對方已算計到這個地步上,直接給他們來個措手不及,在他們勉強躲過第一次,但來不及躲第二次的時候,殺了他們!
這個人,在煙霧中逐漸靠近這裡的這個人,在煙氣上升劃過面容的那一刻,他們見到那如紅寶石閃耀的鮮豔明眸,就算在濃煙瀰漫之中依然能見那絢麗奪目的緋紅光芒,對他們而言,縱然漂亮,卻只像是惡魔在煙氣中等待收割他們靈魂的時機一樣,眼神冷淡卻充斥咄咄逼人的殺氣。
這個人,是真心想要殺死他們的!
沒有猶豫,沒有懷疑,是確信的要殺死他們!
『不行……好可怕,我不要……我不要被殺死……得快點、快點逃走!』
在呆滯的片刻中,內心迴盪的第一句話,越來越大聲……
在黑火烈焰來到眼前,掃到身上之前,夏霜往右一揮,握緊了拳頭。
「風移!」
一陣半透明的螺旋風捲包圍住了自己,也包住了他,在風與火的競速下──風勝利了。
兩人瞬間移動到其中一家店的屋頂上方,在伊藤栖還沒搞清楚狀況,看了下自己腳下,發現不是原本的馬路,而是水泥地,原本對此一頭霧水,好像是被什麼外力強制移動到此處,不太清楚當下究竟發生了什麼,在聽見身旁傳來音量不小的喘氣聲,他轉頭一看,見那女人跪倒在地,整個人的呼吸也相當急促。
頃刻間,他立馬明白了。
『這八婆……是這女的,救了我……』
鮮紅的瞳孔映那橙髮女孩大口喘氣又狼狽的屈跪在那粗糙且骯髒的水泥地上,頓時間自己方才縈繞在心頭上的畏懼好像都被吸空似的,就彷彿全都被這女孩吸了過去,又因為一次吸收了太多負面能量,而必須把剛剛面對可能會死的恐懼以及逃命的勇氣都大力喘出來一樣……
那是兩人份的……不是只有自己本身而已,是連同他一起……
「喂……妳、妳……」還好吧?
問不出口。
怎麼可能還好。
看那副模樣,一定是一次性消耗了大量的領域魔法能量,不然是不可能在那短時間內就喘成這樣的……
可是,那是自己的領域魔法,一定不會不清楚那招式的特性吧,難道,這女的想都沒想就也直接把他帶離黑火的威脅嗎!
這是,一種犧牲自己的做法嗎……
實在,難以理解。
第一次被別人所拯救,第一次見到別人為了他,賣命成這樣,本來就可以自己先逃走的,卻也算上他一起,明明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這個女人卻還是……
「妳……妳是笨蛋嗎!」唯一想到的,就是這句話。他高聲的對仍維持伏跪姿勢的夏霜說道:「妳本來就能用妳那招獨自逃走吧!幹麻帶上我啊!消耗的能量比對象只有一人的時候還要多吧!妳到底在想什麼啊!」
即便被這般激動的他問話,夏霜仍是先待幾秒將氣喘完,再抬頭仰望站姿的他,開口回答自己的答案。
「我可不像你……那麼輕易就放棄生存的機會……!」
話一出,緩緩睜大鮮紅的雙眸,瞳孔跟著微縮,然而這次並不是因為憤怒,而是說不上來的……好像很複雜的感覺。
撇開頭,避開那雙正經的橙色眼睛,避開了視線的交集。
可是,話是這麼說,但他們倆都明白──遠藤夏霜,已經不能戰鬥了,消耗的能量太多了,已經開始對身體造成負擔了,再繼續勉強作戰,只會讓自己喪命。
風移,是平時就不能經常使用的風屬性領域魔法,因為能讓人或物體,不只是單數,甚是可達複數,將目標強制瞬間移動至指定地點,由於這個特性,這招式本來就會消耗一定能量,並且比一般招數還要來得多,尤其施展的目標數量越多消耗的能量就越大,更容易對施術者的身體產生副作用……要是再繼續消耗領域魔法能量的話,後果一定不堪設想。
遠藤夏霜,現在就像是個,無能力者一樣……不能再施展領域魔法了,這也意味著,接下來連防禦都做不到,不,甚至是逃命都無法。
會被殺死的!
在他們都明白這一點之下,想說些什麼,卻還是說不出口,兩人之間的氣氛也變得僵持。
然而,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站在下方的雙野捌。
「看來,哥哥大人,多次是因為,那女性的,幫助,才成功逃離。」那人抬頭仰望身在屋頂上的兩人,說:「顯然,有必要,除去,那女性。」
聽聞,兩人都一同看向下方,而這話在本人聽來,更是驚恐萬分!
夏霜盯著與本尊一模一樣的面貌,卻截然不同帶有些許殺氣的冷血面容,不只是身體,連聲音都跟著顫抖。
「要、要殺了我……?」
同樣是伊藤栖的模樣,這個人卻比伊藤栖還要讓人感到不寒而慄!所說的話,每字每句,都比伊藤栖還要有壓迫感!
「只要,有了這把,火魔劍,身上的,火魔服,也大幅提升了,防禦力,甚至,對同樣的火屬,直接免疫,而基本數值,也有提高。」雙野捌踏起腳步,一步一步的靠向他們所在的的店家門口,接著,離幾步距離之遠,停了下來。「速度,也有提升。」
語畢,那人雙手握劍躍起,他們倆馬上跟著身影抬頭仰望,只有眼睛跟上,身體卻沒辦法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只見那人騰空翻躍,快速降落在夏霜後方,這下兩人更是連動都不敢動!
一下子,戰慄達到最巔峰,更加沉重的壓抑感隨之而來。
好像被定住一樣,身體完全不能動!
唯一能做的,只有轉頭,顫抖的側目向後方的那人看去……
「傳說的,領域道具之一,火魔劍,不但能,施放更強力的火焰,也能當個,鋒利的凶器,對目標揮砍。」
側視的橙眸睜大,下一秒,背部感到劇烈疼痛,一道深長的刀痕劃下背面,當場血流如注,伊藤栖親眼目睹這般畫面震懾在原地,夏霜則是……向前倒去。
『傲陽……』
臥倒,在水泥地上。
快速的,一攤血就這樣積成了。
一看見,那女人倒地不起,他的腦袋一片空白,所有思緒都停止了。
唯一想到的,只有一句話。
『遠藤夏霜,會死……』
只有那一句話,不斷來回在自己心中。
接下來,也會輪到自己……卻沒辦法,憑自己一人的能量就已經被壓得死死的了,兩人相加的能量也不及於這個人,那到底還有什麼方法……
自己,也會淪落到死亡的結果,生命,也會這樣被別人結束,還是被自己的冒牌貨。
本來是對此充滿懼怕,現在,情緒也跟著浮現不甘與憤怒。
低下頭,雙手緩緩握起拳頭,身體更是顫抖厲害。
雙野捌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只凝視那地上不亂流出來的濃稠血灘,說道:「這樣,那女性,就不會,再妨礙,我與哥哥大人,之間的,戰鬥了。」話後,將視線移到低頭不語的本尊身上,繼續說:「雖然,我也知道,那女性,是領域騎士後補,可是,我的目標,是哥哥大人,所以殺了她,對我來說,沒有意義。只要,哥哥大人,沒有別人幫助,才是,真正的,與我決一死戰,這才是,真正的,實驗測試。」
心頭的怒氣,越升越高,一聽見自己的分身說出這些話,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你他媽狗屁實驗測試。」他低喃了一句話,跟著回想起剛開始這女人對他所說的那些話。
『乾脆懦弱的逃一輩子算了!』
『我可不像你那麼輕易就放棄生存的機會!』
「煩死了……」
他低語著,只距離他幾步遠的雙野捌不太明白的盯著他,不知道他的發抖是出於害怕,還是……
直到他大喊出來,一見那神情與動作,瞬間一目了然。
「妳這八婆不要一直在我耳邊重複這些話!」他抬起頭,握緊的右拳跟著抬了起來。「我都說我知道了啊!」
啪──雙野捌吃驚的看著他,見他的模樣,以及碎片彈開飛到其他地方去,將自己的右邊臉頰狠狠揍了過去,沒有紅腫,沒有皮膚,而是露出發出陣陣電流的黑色機器。
他自己,打了自己……!
自己破壞掉了右半邊的人造細胞!
「哥、哥哥大人,你……」雙野捌後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本尊做出這樣的事。
他放下了手,轉身看回了分身,眉頭深鎖,眼神變得殺氣騰騰,身邊亦開始環繞青色的火炎,烏黑的短髮也被那股熱流吹拂飄舞。
「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可以擊敗你,但既然要比能量多寡,那就來試試看啊!」他大吼,也豁出去了,都這麼做了,鐵定是要與那傢伙真正的『決一死戰』!
一聽此話,雙野捌抬起握持火魔劍的右手,做出防禦警戒姿態,神情也變得略顯不安,而伊藤栖,卻是堅定不移!
見著如此變化,心想不可能的雙野捌,先是第一步行動……!
揮出了重劍,確信在近距離下可以砍到他,也認為他沒辦法躲開,便以揮砍的方式做出攻擊!
可,沒有想到的是……在揮下去的那一瞬間,他的身影迅速消失了!
「什麼……」
往後看去,驚見他在上空忽然出現,並兩手揮擊,兩道青火烈焰在此時襲擊過來!
「變得,這麼大!」那人驚呼一聲,沒有想到本尊的火焰竟變得跟自己在持有火魔劍的情況下所施展出來的黑火烈焰一樣大,當下也沒想多,只能防禦,連續在空中揮砍兩下,兩道同樣大小的黑火烈焰向空中揮擊出去。
四道火焰就這樣相撞一起,黑與青的顏色在這一瞬間化開,同時間互相抵消!
那人更是吃驚不已,嘴裡的話跟著脫口而出。「連威力,都變得,一樣了……!」
這意味著,他的能量數值跟自己在持有火魔劍的狀態下亦不分軒輊了。
也代表,速度也是一樣的。
「只是,把最後那道,防線,破壞掉,領域魔法,就增強到,跟我一樣。」
在感嘆之時,接著迎來的烈焰、炎彈、追蹤彈,接二連三迎來又應對,明明是跟以往一樣的招式,乍看之下也沒跟前面的型態有什麼不同,可是從雙方的領域魔法於交戰之際就能看出真正的差別。
第一次還能互相抵消,雙方能量均等。
但到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越來越多次,不要說可以相互消除彼此之間的攻擊能量,而是一次比一次的還要不能與之抗衡!
在那短短不到幾分鐘,甚是幾秒鐘的時間,他的能量越增越強,速度越來越快,威力越來越強,一下子青炎就輕易地衝破了黑炎,衝破那本來可以對抗甚至是壓制自己本尊的黑炎,現在卻完全化滅了那道黑色烈焰,直直朝著分身的面前迎去!
看這事態發展已變如此,這下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閃開!
雙腳離地,順利躲開這波強勢的攻擊,但也只能說是勉強……十分勉強!
已經很清楚知道了──那個人,自己的本尊,在原本的逆境之下變得更強了,就算擁有傳說神器的領域道具也無法與他對抗,已經到達這麼強的程度了──就好似無敵的化身,永無止境的變強,沒有界限,沒有頂端,一直不斷的往上升,就在最後……!
往後跳開從上方襲來的青火烈焰時,雙野捌來不及注意本尊的動向,只察覺到魔法能量的流動,趕緊往後一看,側目見他出現於在自己身後,右手的五根手指上燃繞青炎,猶如有爪牙之力的火焰凶器!
「青炎之爪!」
聽那一模一樣的聲音,卻彷彿被惡魔附身一樣,變得渾厚有力的嘶吼般,與之相同的,在那黑色瀏海之下,與閃耀緋紅的輝芒星珠,更是帶有讓人感到……瀕臨死亡的恐懼與絕望。
五道如勾爪劃上的傷痕烙印在背部上,同時間燃燒起來,在身上著起灼熱之火,即便有火魔服的本身防禦力及專對火屬性領域魔法的攻擊免疫力,卻還是讓身體陷入了炎燒的地獄,五道火焰合併起來竄起大火,焚燒啃食著身體!
就像是隔著火魔服,直接穿透的燒著自己原本的身體,儘管火魔服再有對火的免疫力,卻也無法抵抗能穿透武裝的火……
啊啊……輸了,是真的,輸了。
比不過那不知上限的領域魔法能量,在自己所擁有的基本能量數值,本來能穩定輸出,給予對方一定量的傷害,卻還是比不過爆發的力量。
情勢,一下子就被逆轉了。
徹底的。
因受到攻擊的作用力之下,雙野捌向前踉蹌幾步,接著倒向地面,眼裡已無戰鬥之意,也再戰不了,也許是戰鬥的意念已經燃燒殆盡了吧,眼神變得空洞,失了原本能閃耀的紅芒,已黯淡無光。
好痛……好燙……好熱……不行了,真的受不了,真的,輸得心甘情願。
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沒想到能做出結束的一方,是自己的本尊。
本來,以為的應該會是自己才對……
一思及此,雙野捌發出微弱的氣音,那是虛弱的笑聲,充滿了無奈。
「……哥哥大人,真的,好厲害。」臥倒說道,背面上的青火仍不打算放過一馬的繼續焚燒,再也忍不住的,眼眶泛起幾珠淚水,緩緩流下。「看來,神器,是屬於,哥哥大人的,必須,給哥哥大人。」
落地後的伊藤栖見自己分身戰鬥不能,僅看回倒地不起不醒人事的夏霜,只知那是現在唯一重要的事情。
必須帶那女人走,不能耽誤下去了,不然,就會是那女人失血過多致死,而他則是能量外洩過多無法控制,暴走過後導致暴斃。
「……關我什麼事,我對什麼神器領域道具沒有興趣。」
這是他的回答,忍著體內的黑色機器在極高溫作用之下所引起的暴走,打算離開現場,就在他想要轉身離去之際,那人再次開口。
「……是真的,我必須,將神器,轉交給,真正能繼承,火魔之力的,火屬性,領域術士,而那個人,就是哥哥大人,這是,我的宿願,是我的,任務。」
這番話一出,他睜大紅眸,回頭一望,本來不想多理分身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鬼東西,但聽到了那似乎很關鍵的話語,令他很是在意,且覺得並不單純!
看那仍維持臥倒姿勢的分身,伊藤栖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你的任務,不就是要把我殺死,取代我成為領域騎士的位子嗎?」
「不……本來是,如此的,我心想著,如果我,能殺死,哥哥大人,成為領域騎士,坐上哥哥大人,原本所待的,騎士之位,就是我,被誕生的,意義,我本來,是這麼認為的。」雙野捌說話已變得勉強,本來就已經不擅長說話了,現在更是說得不清不楚,可即使這樣,卻依舊努力把話說完。「可是,直到我與,哥哥大人,第一次,相見後,遇到了,那個人,就已經,變得不同了。」
「……什麼?」他走了過來,到分身的旁邊,蹲了下來,仔細聆聽這傢伙接下來說的話。
「那個人,告訴我,我的生存意義,並不這麼,簡單,而是,為了與,哥哥大人一戰,分出,能夠真正繼承,火魔之力的,繼承者。」雙野捌繼續說道:「如果,是我贏的話,就由我,繼續領著神器,存活下去,但若是,哥哥大人贏的話,那我就要,將神器,給哥哥大人,也心甘情願,因為,是我真的,輸了,『伊藤栖』,在這世上,不能同時,有兩個,活著,同樣的身分,在一個世界,只能有一個。」
「……誰說的,沒有誰規定這種事吧!」他大聲反駁,不認同這一點。
「即便沒有,但,這仍是,不被世界,接受的,對吧,哥哥大人。」
不會有人承認有兩個伊藤栖,他們只會接受一個,如果反常的認同兩個一樣的人所存在,那會導致有很多問題發生吧……
「不能……不能對外宣稱你是我的雙胞胎弟弟嗎!反正本來硬要說也是吧!」
「可是,研究所的人,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媽的!為什麼一個生命的延續要由他們同意啊!」
「沒辦法,因為我是,由他們,所誕生出來的,實驗體。」
傳進耳裡的這些話語,聽來更是讓人火大,他咂嘴一聲,別過頭。
本來彼此的立場為相互對立,但畢竟是從自己身上複製細胞下來而生長的複製人,即便現實與命運令他們成為了敵人,可再怎麼樣……那也是彼此之間唯一的親人了!
他牙一咬,腦海裡有道模糊的影子逐漸浮現,那是在小時候對唯一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僅有的印象,母親雖是濃妝豔抹卻妖艷得相當性感,幾乎可說是人人稱羨的魔鬼身材,即便到了現在已經不太記得五官,只知道就是認為比誰都還要美麗的女性……而這樣的女人,已經是在這世上他唯一的親人了,只是在自己離家的那段期間,不知道母親去了哪裡,從他回到家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母親了,不論等了多久,都沒有等到半個影子,甚至一點消息都沒有。
然而現在,似乎,是好不容易有了親人,就算當初排斥,可是,如果能就此成為家人的話,應該也不是什麼壞事啊……
聽到自己的分身對自己說這些話,以及那好像是上層不知道想做什麼的陰謀,而這什麼鬼東西道具,按照這傢伙的說法,好像是有個人並不在乎誰究竟能成為領域騎士,而是只要有一個能得勝就可以繼承這個鬼道具,那傢伙口中所說的那位人物……應該就是將這鬼東西給那傢伙,要求那傢伙必須跟自己的本尊決一死戰分出勝負,不管是本來就已成為領域騎士的本尊,或是剛出來執行任務的分身,只要其中一個可以繼承那所謂神器的繼承人,就足以達成那位人物所要目標的不知名角色……雖然不知道這要彼此之中的誰繼承這道具的目的是什麼,這其中又有什麼陰謀,但若是按照這樣的局面走,不管是誰死誰活,最後的結果都必定是按照那個人所要的目標去發展的……!
從頭到尾,這件事情,這項任務,這個結果,都是背後的人暗中決定好的,而不管如何變化,都是已經註定好的!
這樣,就像是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命運,自己活著的意義,都被那些人掌控玩弄!
再次捏緊右拳,滿腔的憤怒湧了出來,好像隨時都會控制不住,可能一不小心就會忍不住爆發……
雙野捌對身旁跪膝又努力壓抑怒氣的伊藤栖,說:「拿走它吧,哥哥大人,只要將這個,轉交給,本來就,屬於它的主人,我的生存願望,意義就達成了。」
一聽到這傢伙再次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重新看回來,喊了出來。
「慢著!你給我等等!我不要這種東西!」
可是,倒在地上的雙野捌並不理會他的拒絕,只抬起右手拉住他的衣角,將自己身上的武裝褪去,形成一顆微小的紅色光球,不管對方願意與否,直接強制性的進入了對方的體內。
一看,他更大聲的喊著。「喂!我就說了我不要啊!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這樣是什麼意思!明明你留著這樣的東西也可以的!你還不一定會死啊!」
「我,本來,生來,沒有意義,只有作為,殺死哥哥大人的任務,但這讓我,迷茫。」雙野捌擠出一抹幾乎看不出來的微笑,眉頭緊皺,苦笑一般。「可是,那個人,圓滿我的願望,他說,只要完成,火魔劍的,轉交任務,就是,必要的生存之道,所以,我,這樣做了,和哥哥大人戰鬥,痛快淋漓地戰鬥,這讓我,好有活著的感覺,我感到,好高興。」
「可惡!你他媽的生存意義是給別人決定的嗎!就算你這條命是被他們創造出來,可那已經是屬於你自己的人生了,就應該由你自己決定才對啊!開什麼玩笑啊!」他憤恨的用力擊地,好來宣洩自己對此事的不滿,可就算這麼做,也改變不了什麼。「你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我,不知道,但是,他,很厲害,他,願意幫助我,這樣,我就,好滿足了,他是神的,化身。」雙野捌微微搖頭,拉住他衣角的手加重力道,顫抖更加厲害。「哥哥大人,火魔劍,是傳說中,神器,系列之一的,領域道具,擁有它,你就可以,像我一樣,變得更強,同時又能暫時抑止,人工細胞,破碎後的暴走……這就像是,專門,為哥哥大人,打造的,可以說,本來就屬於,哥哥大人的,領域道具……」
語音漸落,亦漸弱,手的力道也跟著減輕,看著如此的伊藤栖一見狀便明白是怎麼回事,只大聲呼喚著,緊握住他的手。
「喂!等等,你給我等一下啊!喂!」
「能夠,身為,哥哥大人的,弟弟後輩,雙野捌之柒,果然,很好,我對此,沒有任何的,遺憾,很高興了……」此刻,沒了生氣,右手已然放開,不再挪動。「……永別了,哥哥大人……」
那人這麼說著,而失去了火魔服的保護,背部上的青火燒得更旺,一下子就包覆了整個身體,全身浸那灼熱之下,一見如此的他不得已放開了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分身活活被自身的青火燒死,那能量暴走之下,比平常更加強大的青火迅速將那傢伙的身體燒得一點殘骸也不剩,只剩下……灰。
一切都,無能為力。
不是醫生,也不是擁有治癒能力的領域術士,只是個平凡人,是個只能靠體內機器輸出領域魔法能量的無能力者,說到底,就是個最一般不過的平民,一個徹頭徹尾的無能力者。
現在,諷刺的是,本來因為體內的機器陷入暴走狀態,致使他身體快要承受不住,煎熬之際接收了分身給予的領域道具,那顆發著紅芒的小圓球一進入他的體內時,肉體上的痛苦一下子緩解許多,甚是更有活力些……
強風一吹,落在地上的灰一下子就被吹散了,在第五商店街完全消散,看不見了。
他緊盯著剛才灰堆積的那塊地上,緩緩闔上了嘴,站了起來,靜默不語。
連個葬身之處,都不給這傢伙嗎。
就像是個,從沒存在過一樣。
「栖!」
不遠處傳來熟悉之聲,是阿久津達也,跑到自己身邊,問候是否平安無事,有無受傷,只是看到他的右半邊臉頰,亦明白當下相當危險,神色顯得更加擔心,更喋喋不休地追問起來。
一抬頭,見不知何時何人所呼叫的救護車抵達此處,森谷傲陽與尾崎太郎一同趕來,至那女人的身邊,救護人員做好急救措施後,確認有呼吸心跳,小心翼翼的將那女人抬至擔架上,準備移動到車子裡。
一直凝視著,良久,他轉身離去,遠離了他們。
見不管怎麼問都沒回答,被無視之外也可能根本沒在聽,只自顧自的離開此處,旁邊的阿久津達也跟著沉默下來,將視線順著他方才凝視的方向,看到失血過多已失去意識的遠藤夏霜被抬進車裡,眉頭跟著深鎖,顯得黑色雙眼跟著銳利,亦透露了幾絲嚴肅。
待後,轉身,淺金髮少年跟著黑髮少年的方向,離幾公尺之遠的隨後走離。
現場,只剩稍後趕來的警察與武裝部隊成員,當事者皆已離去,留給不相關人士善後。
包括一直躲在暗處監視這裡的人造人群,成群結隊的朝更深處離開。
雙野實驗的複製人與本尊之間的戰鬥,就此畫下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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