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自己的癡心妄想,曾這麼想過……但也許是極其天真的幻想吧。』
看著擺放在桌上的繪本,以及一張單薄的紙張,上面標有『學習單』,顯而易見是個親子共讀繪本的學習單作業,上有很空的欄位給予繪畫的空間。
趴在桌上,鉛筆放在自己的人中上,嘟著嘴唇,一副受夠的表情,不耐煩地直接將頭一撇,決定眼不見為淨。
「我不知道要畫什麼啦,隨便畫個火柴人也行的吧!」
「欸,再多努力一下嘛?」身邊坐著一位女性,和自己同樣也是深棕髮。
「不要,反正老師也不會認真看,只會抽看起來畫得很好的跟大家分享,然後說這個人畫得多棒多美,根本不會仔細看全部人的畫。而且,畫得再爛也不會給零分,為什麼就一定要畫好呢,我既不會畫畫,也不想畫畫,只要有交就可以了吧。」
聽到旁邊的棕髮男孩一口氣說出這些話,且是極為認真的表情,這令身旁的女性傻了一下。『你、你這孩子……小小年紀就這樣,果然像孩子的爸……』
「好!就這樣,我至少還有畫喔?這個火柴人是我目前為止畫得最用心的,我都覺得我進步了!」男孩對自己在紙上畫得大火柴人表示十分滿意,就算只是個簡單線條,還是覺得畫得很好。
「等、等一下,這次的故事書是『小海豹尋親記』耶,不能再畫火柴人交差了事了啦!」
「有什麼關係?這個火柴人就是小海豹啊。」
「不、不要啦,這次畫點別的啦,好好畫海豹上去嘛!」
「這樣要擦掉重畫,很麻煩耶……」
「不管啦,這次你要聽我的,不然就不給你吃媽咪我限定的金黃豬排咖哩飯啦!」
一聽此,男孩馬上表示反對,可又心不甘情不願的拿橡皮擦將自己畫的大火柴人通通擦除掉,這時女子則稍稍嘆了口氣,似乎是對男孩願意退讓而感到些許放心──每次繪畫學習單都總是畫個火柴人交交作業,不論大小還是有沒有額外畫頭髮、表情,動作姿勢是否也有不同,只要是看到這玩意兒,尤其是這位小孩的作業,任誰看到就知道是敷衍了事的心態。儘管真如這孩子所說,老師不會認真看完所有小孩畫的學習單,不管小孩畫什麼基本上都只會打勾,甚至有些老師可能連批閱都懶得做,只有算數量確定全班都有繳交就好,這的確是常見的情形……不過一般來說,這種事通常年紀尚輕的孩子是根本不會注意到的吧,還這麼確定,根本就不像這年紀會有的表現。
見火柴人被擦個乾淨,換上畫得歪七扭八的生物,說是海豹看起來也不像,但能看出是已經過努力的樣子。
「呃,這是?」
「小海豹啊!」
「你說這個看起來像史萊姆的是海豹?」
「史萊姆是什麼?」
兩人相望彼此,一是有點尷尬,二是完全天真,在那張看來呆萌的暴擊之下,最後女子放棄,就這麼讓他交這樣的學習單出去。
『認、認輸了……』
在男孩收起作業,連同繪本一起放進書包,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似是有什麼急事慌忙趕過來一樣,房門便從外頭用力打開,裡頭的兩人一同往門邊看去。
「我跟你們說!我剛剛下班前看到星野他們家的孩子,真的是嚇我一跳!」
匆促趕來並講話快速的男子同樣留有深棕髮,跟原本待在房裡的兩人有些相似,是一家三口。
「啊呀,歡迎回來。」女子先說聲此句。
「爸爸!你還是沒先刮鬍渣就去上班了!」男孩只注意到前方男人的臉上還有一點點鬍子。
兩人完全沒有打算回應男子原本所說的話。
「唉唷我睡過頭了,上班要遲到所以……唉呀不是啦!我要跟你們說,那孩子實在不得了啦!」
「嗯,怎麼個不得了呢?」
「那孩子只比我們傲陽還大一歲而已喔,今天他跟著星野他們一起到研究所,我原本以為會跟普通小孩一樣嚷嚷著爸媽上班的地方無聊啦不能出去玩啦,還是怎麼樣可能到處亂跑,結果完全沒有,他很安靜!很文靜!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書,當我以為他可能單純對閱讀很有興趣,所以跟同年齡的孩子比起來沒那麼好動,結果你們知道嗎,他看的不是什麼故事書不是什麼童話故事,是醫學書欸!天啊,你們能想像嗎!一個六歲的孩子竟然在看那艱澀難懂的專業用書!」
那一口氣說完一長串話,還時不時搭配動作浮誇表示,十分活潑,又很生動,好像不表演一下就覺得渾身不對勁,令在場的另外兩人簡直是看場臨時演出的一支獨秀。
見他們倆完全不語,只靜靜地看著自己。
「你們幹麻都不說話?」
「看你表演啊,請繼續。」女子比了個手勢。
「什麼?喔不是,我的意思是,六歲的孩子耶!這可以直接跳級了吧?」
「確實,如果真如你所說,六歲就能看懂醫學書的話,這可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吧?」
「等等,妳是在說我騙人嗎?」
「哈哈,沒有啦,的確這聽來實在很不可思議,會感覺『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之類的吧?不過仔細想想也感覺……不意外?現在這個世界都有領域魔法了,還有什麼事辦不到的呢?要是哪天太陽從西邊出來都有可能呢!」女子邊說邊摸了摸身旁男孩的頭,「況且……孩子的爸說的,不就是那對夫婦的孩子嗎?這更不讓人意外了吧。」
「是……沒錯啦,他們早年可是自行研發出舊式領域道具而聞名的科學家呢,孩子也跟他們一樣聰明也是再合理不過了……不過,怎麼說呢,總覺得還是有點不太對啊。」
「什麼不對?」
「妳想想啊,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在做什麼呢,都是快樂的上學吧?跟同學讀書、和朋友嬉戲,看書啦、畫畫啦,去遊樂園或是踏踏青,都是這樣的吧?童年就該是盡情玩樂,是最美好的一段時光啊?如果妳整個童年都要看那什麼鬼醫學書,厚得要命,而且不見得能看懂,肯定是很痛苦的吧?」
「啊肯定的,沉悶得要死。」女子深感同意,「可若那是他興趣的呢?那就不好說了吧,搞不好他反而很喜歡呢。」
「這妳就沒想到了吧!我有跟他搭話!」
「嗯哼?他理睬你了嗎?」
「什、什麼話呀!那當然啦,我們可是無話不談呢!」這麼一說後,看到女子對自己表示質疑,且是毫不猶豫鐵定不相信的眼神,男子才心虛改口。「好、好啦,確實是妳想得那樣啦。但他有回應我喔,還是有好好回答我的問題啦──我問他喜歡讀這些書嗎,他給我的答案當然不是會讓妳覺得他自己本來就有興趣的喔,他只說他必須讀這些,答案很顯然的吧,感覺就是父母逼他念的嘛!」
「那你有問他喜歡讀什麼嗎?」
「有啊!結果他怎麼回我的妳知道嗎──『我根本沒那個時間讀那些連自己是不是喜歡都不知道的書』。天啊,很震驚吧!這意味著他根本就沒有所謂可以玩樂的娛樂時間,他只能讀那些他們要他念的書,這會不會逼太死了啊?」
再次見男子的浮誇演出,女子沉默了好一會。『我本來以為傲陽這孩子有些表現都有點超齡了,沒想到星野家的孩子更是……』
「媽媽,怎麼了?」
「啊呀……」連自己安靜太久,旁邊的孩子都疑惑起來了。女子笑了一下,再摸摸男孩的頭,說:「沒有啦,只是想……『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是真的呢!」
「什麼精?」男孩再問:「家裡有什麼妖精嗎!」
一聽到孩子雀躍起來的發問,兩人互看彼此後大笑幾聲。
「說起來,今天星野他們為什麼會帶孩子去上班呢?」
「我不知道啊,我也很納悶,好像是帶孩子看看研究所?順便檢查一下身體各個數值吧,聽說那孩子已經確定是領域術士了,只是目前能力還尚未確定,只知道好像可以讓東西飄起來吧。」
「喔?大概是……無重力之類的特殊能力嘍?畢竟七大操縱裡好像沒有一個符合這種能力呢。」女子沉思一會後,「早知道我今天就不要請假了,哪知道他們會帶孩子來呢。他長得怎麼樣?有沒有照片?」
「有有有!我有偷拍!」
「欸,居然是偷拍啊……」
「這種小細節就不要在意了啦!」
男子趕緊拿出手機打開相簿,點開最新拍攝的照片,是一張坐在角落邊屈著雙腳,正專心閱讀手中拿的那本厚度有如辭典一般的書,黑髮黑眼的男孩,樣貌神似那對夫婦,就算從未見過,可這一看就能馬上知道──這的確是那兩人的親生兒子。
「長得還滿可愛的嘛!」
「對吧!」男子立馬表示同意,又再補上一句。「可我覺得最可愛的還是我們的孩子啦!」
「嗯!說得對呢,傲陽可是最可愛的囉!」女子跟著答腔,還直接抱起旁邊的男孩。
「啊狡猾!這孩子跟我搶,門都沒有!」男子見狀馬上也過來伸手環抱住兩人,「嗯……真好啊,我們一家三口這樣,真的是天倫之樂吧?真是幸福啊,好希望那孩子也是呢,可以感受到這樣的快樂啊……」
「爸爸……?」聽這給予十足安全感的臂彎下,喃喃說出口的這些話,男孩不自覺地往上看去,是帶著一張很是感慨的臉。
「可憐的孩子,就算只見那一次面,就那短短幾秒間的相處,遠處看也知道……如果,那孩子可以跟我們傲陽成為朋友,或許就不會那麼不快樂了吧。」
道出這一句話,語音落下,在懷抱之中的男孩頓時睜大了那雙水汪汪又圓亮的褐色大眼。
『朋友?』內心的語句如同回音,在自己腦中不斷迴盪。『我跟照片上的這個男生……成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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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鬧聲傳來,打球聲亦是,好幾個小孩不斷追逐嬉戲,盪鞦韆的盪鞦韆,玩沙的玩沙,盡是孩子開心玩鬧的歡笑聲,唯一裡頭反差最大最為安靜的──就屬坐在散步走道上的長椅,專注盯著手裡那本跟自己相比實在過大又厚重的書,跟這裡最為格格不入的黑髮男孩。
不知為何,就覺得自己應該要過去搭話……應該嗎,還是自己本來就有想要呢。不管如何,就是覺得自己要過去。
「你一個人在這邊看書不無聊嗎?」
這是第一次與這位黑髮男孩說的第一句話。本來對方還沒有要回答,可能是沒意識到有人突然跟他搭話,或是太過於專注在書本上以致於沒有聽見,可等到有影子罩住書頁上,才跟著抬起頭望向前方。
「你擋到我看書的光線了。」而這是這位男孩的第一句回應。
「什麼光線……雖然今天天氣很好,但在這裡看書還是對眼睛不好吧。」
「……你要幹麻?」
「沒有啊,我很好奇你一個人看書不會覺得無趣嗎,你在看什麼……嗚哇這什麼,你在看什麼奇怪的東西啊!」
「解剖學。」
「你看這個幹麻啊……」
「瞭解人體構造?我需要念這些東西讓我增長知識。」
「你想當醫生啊?」
「沒有,應該也不會讓我當吧,對他們來說我只當醫生也太浪費了。」
「哈……?到底在說什麼啊。」
「你問這麼多又要幹麻?」
「欸……我也不知道耶。」經過這麼一問,反而才仔細思考自己過去搭話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又基於什麼原因。「啊我大概知道了,是我覺得不該讓你一個人就在那邊看那什麼鬼書耍自閉啦!」
「啥?」
「唉呀不管啦,走,我帶你去玩!」
「什麼?等等!書,我的書!」
「不要管那個什麼解剖鬼書啦!一下子不看書也不會怎麼樣吧,拿來砸人都還比較有用!」
就這樣強行拉了黑髮男孩離開長椅,丟下那本厚重的書不管,兩人跑到了遊樂區前方,有溜滑梯、盪鞦韆、蹺蹺板和沙堆,一個人玩也許無趣,但多個同伴應該就多個樂趣才是。
首先,便是先玩溜滑梯。起初這人表示這些遊樂器材都從未接觸過,也不知道該怎麼玩,只在書上看過這些玩意兒,大致瞭解這些東西叫什麼名字,可自己並不嫌麻煩的一一說明。
坐下,盯著斜下方的前面,有些猶疑的轉回頭,似是沒有勇氣滑下去,非得要後方的他加以保證。而在男孩轉回頭,似乎正要給自己心理準備時,突然背後有個推力,使得自己就這樣在還未準備好的情況下就溜了下去!
咻的一下到底,那人似乎還在驚嚇當中,然傻住不過幾秒,便轉回頭看向還站在上方的他。
「我就說沒事吧!」
提高音量說完後,那男孩轉回頭,主動避開交會的視線。
不知這人是不喜歡溜滑梯還是怎樣,感覺對溜滑梯好像沒多大興致,便又再說道:「還有前面那些可以玩啊,盪鞦韆可比溜滑梯刺激呢!」
在跑下後面溜滑梯的樓梯後,又趕快拉起仍坐在滑梯最前端的黑髮男孩,快步跑到盪鞦韆處。
一到,便馬上要求對方坐在鞦韆上,自己則到後方幫忙使力往前推。
「怎麼樣?你的腳也可以自己出力喔!可以越盪越高,會有很舒服很涼的風呢!」
「太高了,這樣就好了。」
「什麼?我還可以盪得更高喔!就好像,呃,這樣是幾度啊?從這邊到那邊的話……」
「以鞦韆本身停止的點來看,從前方最高點到後方最高點,將近一百八十度。你要說的是這個吧?」黑髮男孩自己用腳剎車,停下鞦韆。
「對啦對啦我要說的是這樣啦,比你剛剛盪得高多了吧?」
「我只覺得這樣很危險。」黑髮男孩說:「你沒聽說盪鞦韆也有過很多意外嗎?好幾個小孩沒有抓好而甩飛出去,骨折可能還好,成為植物人就很慘了,還有不治身亡的。你應該沒想過吧?」
「我、我當然知道啊,但是你有抓好,我也是有在注意你會不會飛出去,是安全使用啦。」
「不,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你就不會在後面推了。」
「什麼?我這樣幫你推也錯了嗎?」
「對,大錯特錯!你沒有算好安全距離就幫我推,錯得離譜。」黑髮男孩離開鞦韆,面對面地說:「你知道鞦韆前後的安全距離應該要鞦韆本身高度的兩倍才可以嗎?這個鞦韆設計根本就不合格,前後距不滿兩倍,大概才一點五,兩側也沒有預留一點八米的安全距離。你要是再把我使勁推高,就算我有抓好,可是你會因此被撞飛,搞不好你就會成為我剛剛說的植物人。」
「那、那不然不要玩這個嘛,蹺蹺板也行啊!」
「你幾公斤?」
「什麼?問這個幹麻?這跟蹺蹺板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你雖然跟我差不多高,也許體重相近,但是你一定也不知道吧──蹺蹺板最危險的地方就在於使用的是兩個體重落差太大的人,尤為體重較輕的人沒準備好就直接摔下來。你不知道嗎?有幼兒因此頸椎骨折而癱瘓一生。就算我跟你可能不會發生這種狀況,但我也不想冒險,我可不能受半點傷。」黑髮男孩語畢便轉身掉頭就走。
「等、等一下!」這時候就要發揮死纏爛打的精神──不知為何就覺得不該讓這人就這樣離開。他趕緊抓住前方男孩的衣襬,說:「就算溜滑梯、盪鞦韆跟蹺蹺板你都不想玩,至少還有那個彈簧搖馬跟沙堆區啊!」
被拉住衣服而停下腳步的黑髮男孩再次轉回身,說:「通常彈簧搖馬的承載重量不能超過三十五公斤,我跟你加起來一定超過的吧。」
「什、什麼啦,你一個人玩就好啦!」他不自覺臉紅了一下,「畢、畢竟是我帶你玩的啊!」
「雖然我沒這麼重,可是就這樣往前往後搖擺,有什麼好玩的?」
「那玩沙啦,可以蓋很多東西吧,發揮一下想像力啦,蓋城堡還是軍艦都可以啊?」
「我才不要,沙子若是進到眼睛裡容易細菌感染,而且像你們一定沒常識會馬上揉眼對吧──異物入眼沒搞好就是角膜擦傷,再嚴重點就是角膜潰瘍,造成的傷害輕者視力障礙,重者直接失明。我才不想這麼輕易就弄瞎了眼,況且現在雖然有少數成功移植角膜而恢復視力的幾個案例,但那也只是少數,現在科學醫療雖然發達卻還不能近乎百分之百的治療全盲患者,是傻瓜才會那麼不珍惜自己的眼睛。」一說完,黑髮男孩又想轉身就走,可又馬上被他拉住。「你到底想做什麼?」
「不是啦,就、就玩個沙而已幹麻那麼認真,還說得那麼嚴重。」
「事實上就是會發生這種事。況且我才不想讓我全身髒兮兮的搞得灰頭土臉,我要是沒讀完今天的進度還髒得一身回去,肯定就完蛋了。」
「說起來……這都是你爸媽要你讀的喔?不管剛剛那什麼解剖書,連你剛剛突然霹靂啪啦說個沒完的……呃,什麼安全距離跟承載重量的,不然一般人哪會特別去研究這個啊?」
「……這沒什麼吧,隨便一本『安全指導手冊』都有寫啊。」
「連聽起來都那麼無聊的書名都要看?」他一時無語,「……怎麼說呢,總覺得,你活得有夠辛苦的。」
然而一聽此話,頓時感到不悅的黑髮男孩馬上甩開他的手,似乎感到自己被羞辱而有些許的羞恥。「少、少管我……!」接著想轉身離開,朝自己原本坐的長椅回去,打算兩人就這樣劃清界線不再干涉彼此。
「不是啦,我只是、只是……只是想跟你交朋友嘛!」
沒有追上去,只是在原地對著逐漸遠去的背影大喊。
「只是一切鬼扯!」
這是那人的回答。
心裡有些焦慮,也許是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被誤會而感到焦急,然而聽到這如此反駁他的話噢,以及那似是對此很反彈的表現,使得自己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再追上去,以致於……現在回頭想想也是一樣的問題,自己到底是不是追上去會比較好呢,再好好抓住那位黑髮男孩正要離去的手,是不是結果會不一樣呢。
是否會變得,跟現在截然不同的景象,不是因分道揚鑣使雙方不再有所交集,甚至更有負面的情感,而變得像是兩人能夠結交成朋友,可以攜手面對這一切呢……
『只是想交朋友。』
然而,這句話就算不斷在自己的腦中來回傳遞,受風拂過的深棕髮撩過自己的眼前,思緒已回到這個片刻──現在只會感到諷刺而對自己苦笑作樂,因為顯而易見,不論方才的景象與那一瞬的念頭究竟是真實與否。
『只是一切鬼扯。』
僅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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